第三百零二章五雷风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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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武当境内，吴韧等弃车登山，一路上但见：和风飘动，百蕊争荣，桃红似火，柳嫩成金。萌芽初出土，百草已成排。芳草绵绵铺锦绣，娇花袅袅斗春风。林内清奇鸟韵，林外氤氲烟笼。一段青，一段红，春光富贵；一团花，一团柳，花柳争妍。果然一派仙家景象。
无限春光观不尽，溪边春水戏鸳鸯。人人贪春三月，留恋春光却动心。劝君休错三春景，一寸光阴一寸金。初春的南国已经一派春光明媚，吴韧一行见了些桃红李白，鸭绿鹅黄，莺声嘹呖，紫燕呢喃，风吹不敢游人醉，独有三春景色新。
不觉进入群山深处，在半山腰一岔路口，一位老态龙钟的道士正在等候，见吴韧他们来了，连忙稽首：“众位道兄，你们可来了，二位师父算准今天午时，诸位必到，命贫道在些恭候多时了——”，“有劳大师兄——”吴韧连忙还礼。在接引道人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莽莽大山中。
玉虚宫里仙客云集，仙乐飘飘，早有道人通报，清松、清风道长，迎出山门，“故人”相见，内心的喜悦自是难以言表，这原本就是阿牛、晓梅的家，众人进了大殿，拜过祖师，清松道人一一为他们引见各位来参加新年祈福大会的道友。玉虚宫远离尘世，不受凡间香火，凡来玉虚宫守岁的道人，大抵都是得道高人异士，与玉虚法脉渊源颇深，是日起，玉虚宫三日内开放藏书阁，任各位道友观阅参悟，由大师伯清风道长主持法会，各位道友互相切磋印证。
傍晚，法会散去，大凡道友即匆匆离去。吴韧他们沐浴更衣后，在用膳堂与众位仙家共进年夜饭，饭后，清风道人在清风别院设山果、琼桨、香茗款待吴韧一行，算是家宴，共同守岁。古松参天，星月争辉，奇花异芭，暗香浮动，一桌人共话离别岁月，不胜依依之情。尤其是阿牛和晓梅，更是天性尽发，听得青松、青风二位道者捋须微微颔首，不胜欣悦。
当新年的时刻来临，吴韧、阿牛、晓梅、刘娉还有众道友，一起撞响了万松壑前的巨钟，钟声洪亮，悠扬穿越而去，仁立在新年的风里，吴韧以眼看观鼻，鼻叩于心，放飞心中美好的愿望：愿世界太平，国祚绵长；愿风调雨顺，灾害潜消；愿民富财丰，四海雍熙；愿慈者长寿，仁者乐福；愿官运享通，心想事成；愿天下有情人，千里共婵娟。
“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园林；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此四者，乃天地国家所有之宝也……四宝昌行，则民幸甚！天下幸甚！”清松道长奏罢天地，众人还宫。
大殿里红烛辉煌，奇彩异光映庄严；金炉瑞霭，袅袅祯祥腾紫雾。在青松道长的主持下，吴韧进献头香，拈香祈福，依次是阿牛、晓梅、刘娉……
礼毕，青风道长有法旨，吴韧陪他去听松居叙话，阿牛随师父青松道长叙话，刘娉和晓梅去她原来的闺房歇息。随青风道人进入凌空而建的听松居，景物依旧，一张床，一丹墀，一灯盏，简约简单，修真之道。
“你也上来——”青风道人皓首白发，禅坐于床。
“师伯，吴韧无能，照顾晓梅不周——”
“贫道乃出家之人，早已不闻红尘悲喜，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敢问师伯，若云散水枯，又当何归？”
“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
“谢师伯指点——”
“韧儿，你可知世人皆道富贵曲中取，哪知三教原来道德尊？”
“韧儿愚昧，请师伯赐教，何见其尊？”
“但听贫道道来：但观三教，惟道至尊。上不朝天子，下不谒公卿。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乐泉林兮绝名绝利，隐岩谷兮忘辱忘荣。顶星冠而曜日，披布衲以长春。或蓬头而跣足，或丫髻而幅巾。摘鲜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铺茵。吸甘泉而濑齿，嚼松柏以延龄。歌之鼓掌，舞罢眠云。遇仙客兮，则求玄问道；会道友兮，则诗酒谈文。笑奢华而浊富，乐自在之清贫。无一毫之挂碍，无半点之牵缠。或三三而参玄论道，或两两而究古谈今。究古谈今兮叹前朝之兴废，参玄论道兮究性命之根因。任寒暑之更变，随乌兔之逡巡。苍颜返少，发白还青。携箪瓢兮到市廛而乞化，聊以充饥；提锄蓝兮进山林而采药，临难济人。解安人而利物，或起死以回生。修仙者骨之坚秀，达道者神之最灵。判吉凶兮明通爻象，定祸福兮密察人心。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书符箓，除人世之妖氛。谒飞雷于帝阙，步罡气于雷门。扣玄关，天昏地暗；击地户，鬼泣鬼钦。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华。运阴阳而炼性，养水火以胎凝。二八阴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阳长兮如杳如冥。按四时而采取，炼九转而丹成。跨青鸾直冲紫府，骑白鹤游遍玉京。参乾坤之妙用，表道德之殷勤。比儒者兮官高职显，富贵浮云；比截教兮五刑道术，正果难成。但谈三教，惟道独尊。”
“韧儿聆听师伯教诲，不觉神清气爽，如在尘世之外，直觉富贵如浮云耳。只缘身在红尘，师伯认为韧儿当欲何为？”
“富贵终究浮云，光阴乃似白云苍狗。韧儿你的来历我知道，只缘道心不坚，杀戮过重，该有此历练，当享人间富贵——”
“请师伯明示——”
“天机不可泄露，汝当以民生为重，乃可率性而为——”
“率性而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中有真意，汝当细细参悟——”
“韧儿领法旨——”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韧儿，你放下心中诸念……”
吴韧知老道传功了，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屏息静气，心中默诵老道所授口诀，始时初觉外面万松迎摆，松涛汹涌，继而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只觉灵台一片空明，真个是视接千载，神骛八极。
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然而有淡淡的莹光在老道与吴韧之间流波婉转。
第二日，青风老道闭关参阐，不见外人。吴韧与师父青松道人谈古论今，其乐融融，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只见音韵幽扬，真如戛玉鸣珠，万壑松涛，清婉欲绝，令人尘襟顿爽，荡气回肠，恍如身在瑶池凤阙。吴韧但觉眼前：杨柳依依弄晓风，桃花半吐映日红。芳草绵绵铺锦绣，任他车马各西东。
古松、石几，一香炉，盘坐一道姑，青丝婉转，道袍宽然，吴韧不由看呆了。
“晓梅，师哥愚钝，不知你还有此异能，真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晓梅自离武当后，不曾抚弹，今日一见，睹物思情……”
“妙——，此琴古香古色，琴曲更妙，师妹可否见教一二。”
“吴，你坐——”晓梅的脸红了一下，随手抚弄了一下琴弦，其音嘹亮清越，妙不可言。
“此琴有内外五形，六律五声。吟、揉、勾、剔。左手龙睛，右手凤目，按宫、商、角、徽、羽。又有八法，乃抹、挑、勾、剔、撇、托、闏、打。有六忌，七不弹。”
吴韧听得痴了：“何为六忌？”
“闻哀、恸泣、专心事、忿怒情怀，戒欲惊。”
吴韧又问：“何为七不弹？”
“疾风骤雨，大悲大哀，衣冠不正，洒醉性狂，无香近亵，不知音近俗，不洁近秽。遇此皆不弹。此琴曲乃太古遗音，乐而近雅，与诸乐大不相同，其中有八十一大调，五十一小调，三十六等音。”
吴韧不敢近俗，端坐，晓梅乃为其再奏一曲“风入松”，只是听得他如醉如痴。
深入宝山，焉能空手而回。第二日，吴韧与师父青松道人净说些神鬼之事，向他请教“柳林郎”、“吸魂大fa”、“九宫飞星图”等等，晓梅则忙着整理一些古书籍，阿牛带着刘娉满山转。
第三日，青风道人出关，乃与其师弟青松老道商议后，将吴韧、阿牛及晓梅叫到听松居。
“吴韧你跪下——”青松道人一脸威严，与平日里恍若二人。
吴韧双膝着地。
“吴韧，玉虚法门传至贫道已是第X代掌令，贫道推算，其大去之日不远矣，现奏明祖师，与你师父商议，决定传你‘五雷风云令’，授汝‘掌心雷’，执掌玉虚，凡我玉虚弟子……”青风老道睁开眼睛，双目精光暴长。
“师伯，您圣寿无疆，春秋鼎盛，吴韧何德何能，执掌玉虚法门之牛耳，弟子愚钝有负师门厚望，且身在俗尘，恐难信任，请两位师尊圣裁！”
“吴韧，你即入我门，自与玉虚法脉源远流长，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不要推辞，这是天意！”
“韧儿，要你接，你就接，你师伯这等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天机不可泄露。”
“吴韧谨尊二位师尊法旨。”
“吴韧，师门戒律可曾都听清楚了？”
“韧儿谨记在心——”
“师弟，‘五雷风云令’这次落入凡尘，也当是有此劫难，但愿我前天晚上授他的吐纳之法，能荡涤他心中的戾气——”
“嗯——”
“韧儿，你附耳过来，我授汝口诀——”
“晓梅，你跪下——”青风道人将目光移向女儿晓梅。
晓梅跪在两位长者面前，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晓梅，天下没有不散的延席，为父尘缘已了，你不必伤悲，随你吴师哥下山，自有一番理论。今蒙你师叔看重，传你衣体……”
“阿牛，你跪下——”青松老道发言。
阿牛“咚”地一声跪在两位师尊面前。
“阿牛，你我虽曰师徒，情同父子，这么多年，师父看着你长大，眼下又看你即将成家立业，其心甚慰。这次没有传你衣钵和大位，也是天意，你服还是不服？”
“服——”
“那就好，此番下山，不必思念为师，随你吴师哥建功立业，自有你的好去处——”
“阿牛明白——”
“师弟——，香案伺候，我等秉告祖师，以了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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