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里一惊，这儿哪来的人啊，我侧身继续抱住头，开始翻滚，向一边滚去。

        结果那人穷追不舍，“姑娘，姑娘！嘿！你别滚了！”

        我猛地停止并翻身坐起，正赶上那人蹲下想看我，所以，我们此时面对面相隔不过咫尺。

        墨辰，是刚刚见到的墨辰，刚三百年的墨辰。

        不同于现在的清冷邪魅，更多了些许少年的气息，他的眼中亮着少年才会有的，意气风发的光，干干净净。他的目光一怔，傻呆的盯着我。

        “鬼啊!"我却抱头鼠窜。

        刚刚见他还能理解，幻术嘛，穿身而过。但现在浅府和十大元老的幻术消失了，他却成了能触碰的实体，这还不是鬼吗？!

        我大声尖叫，想趁机开溜。

        墨辰一把把我扯进怀里，用手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说:"这儿的妖很多，咱俩都不想死，你冷静点儿。“

        ""

        果然话音未落，天空中传来振翅的声音，我扭头一看，从刚才那片古木林区中飞出近十只大鸟，血红的双瞳，极长的尖嘴，长长的脖颈，以及那巨大的双翅。哇，它们是怎么在密密麻麻的古木林区穿行的

        打头的怪鸟向我们啄来，我下意识抽刀，护在墨辰前面。那一刻我并未想起三百岁的墨辰已经可以造术渡劫，可以屠杀三界。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我挥刀缠住怪鸟的脖颈，它向上仰头，我借力一跃，上了它的背。

        大鸟和我都同时一惊，它可能没想到我能上它的背，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上了它的背。

        看来鸟的实力不强，就长得吓人。

        这鸟不服驯教，开始上下翻飞，甚至360°的旋转，我骑在脖颈处，紧紧抱住，眼见其它大鸟要来啄我。

        我用力扯刀，强制它抬头向上飞，使其它鸟追于我身后。

        要是能控制它飞出结界就好了。

        一只顶部有黑斑的大鸟追上了我，张口便咬向我的头。我挥刀松开身下的鸟的脖颈，再次用力挥向身后的黑斑鸟的尖嘴，缠住它张开一半的嘴，吊在半空，双脚卡住另一只追上来的怪鸟的头，翻身旋转，扭断它的脖颈。

        刚刚被缠住脖颈的鸟，脖颈处一片紫色气雾笼罩，它怪叫着，似要挣脱什么一样，突然不再挣扎，直直的从高空栽向地面。

        耳边是高空中气流划过的声音和怪鸟的鸣叫。

        何不试一下我的能力是什么？

        先翻身跃上黑斑鸟的脖颈，结果这家伙就如中邪般直直向地面栽去它的长嘴也有紫色气雾笼罩。

        来不及细细思考，我挥刀向它距离最近的鸟去。

        但，被躲开了。

        我只能看着自己和鸟一起栽向地面。下降的速度很快，风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疼。

        万幸刚刚飞的很高，给我留下了短暂的反应时间。

        我快速从校服中摸出两张“定符”，贴在鸟的两翼，用力把两翼抬成平角，再用刀勒住它的脖颈，使劲往上勒，让它从垂直降落变成飞翔状态。

        我估计我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在平时不能用力的情况下使出力量，在高空这种失重状态我还能把鸟扯平，哈！

        可突然，衣领似是被怪鸟用尖嘴提起，有鸟追上我了！

        一秒也不犹豫，再次挥刀松开身下的鸟，但不再挥向身后的鸟，通过刚才的观察，只要接触了我的刀，鸟就会起烟，会死。

        用力一踏鸟背，回身反握身后怪鸟的尖嘴，双脚缠住它的脖颈，虽然校服被扯烂一块，但为了活命，校服算什么？

        怪鸟拼命挣扎，上下翻飞，转的我恶心。

        还有五只怪鸟，在我周身盘旋。真是聪明，都躲在没有刀的一侧。

        左右看看，怪鸟带我飞回了古木林区的上方······我刚出来又要回去？休想！

        我用一只脚勾着，另一只脚用力踹它的右翅，它不转我就下死力去踹。旁边的怪鸟大叫着，但因害怕刀，一时也不敢靠近。

        终于，再次飞回草地上空。可以了，我也不求出结界了，能回来就行。

        我把刀刺进怪鸟的身体里，怪鸟大声鸣叫，叫声过于凄惨，旁边的怪鸟一听，开始在我身上的怪鸟身边周围飞翔，并对准它，开始喷黑雾。

        我吓得赶紧松手，太可怕了。从小被告诫，千万不能沾到妖们任何祭祀或哀悼或对将死同伴施的术，那是带着生者怨恨的邪术。

        我背向大地开始坠落，看着手中的软刀，萦绕着淡紫色的气雾。这应该是在浅家地下我袭击墨辰未果，他对刀施的术，提高了刀的灵力。

        正在我准备割断召链之时，忽然有人一把抱住我，减缓降落速度。我扭头一看，是三百年的墨辰。

        气死我了，刚刚打架的时候你去哪了,现在来装好人吗？

        我翻着白眼，把刀插回腰间。待降落于地，我立马推开他，却不料被他一把拉住。我不解地看向他，他的眼中盛着亮晶晶的光。

        “浅家人······果然不同，连姑娘都身手不凡，你唤什么？”

        眼睛亮亮的，脸上有着真诚而不好意思的笑，意气风发少年郎。

        我忍不住逗他：“我叫嫣然。”

        “浅嫣然？"他的声音不似现在的磁性十足，倒像清泉击石般清脆。

        三百年的墨辰真的······好像一条忠犬的感觉。

        背后凉风阵阵，这鸟是给我扯开多大一块······

        我一扭头，正赶上五只鸟向我俯冲而来，墨辰将我拽至他身后，手只是在空中一挥手，再一握。

        只见五只怪鸟从俯冲改为向上飞行，并未身体内部燃烧出来紫色的火焰，越飞越高，越燃越旺，像五颗紫宝石嵌于天幕。只一瞬，齐齐炸掉，如烟花般，带着紫色的火焰，炸的四分五裂，尸体并未落于地面，在落的过程已烧的灰飞烟灭。

        我看的有点懵，这会法术就是好啊。我在天上各种翻，不如人家挥手看。

        我探头看向前面的墨辰，头发高高梳起，将五官全部露出，鼻梁高挺且直，唇薄而红润，眼睛如星星般闪烁，有着少年的光。身形挺拔如松，高高瘦瘦，一袭古装，像极了世家贵族。

        真好看啊······

        看到我的注视，他楞了一下，耳朵就红了。

        还是忍不住逗他，我戳戳他的胳膊，“哇，你刚刚好帅哦。”

        他别过头，嘴角有可疑的上扬。

        真好啊，这种古代人和现代人无障碍沟通就是好。

        不对啊，这几只怪鸟从我在古木林区就存在，而眼前的墨辰是几千年前存在的，他能对这几只鸟造成伤害？这算什么？跨时空伤害？不对，我并不知道这几只鸟存在了多长时间啊，万一他们确实处于同一时空······

        惯性看下表，三点十五，不是吧我经历了这么多，才过去十五分钟

        仔细看那表，指针就如同被粘在表盘上一样，时间被静止了？

        我的大脑再次飞速旋转：如果是从施了幻术开始静止，那么会是谁在施法？但如果是从浅府及十大元老消失开始静止，那么就说明现在我周围有人在施术，但我碰到了墨辰，那会不会是有人卡在十大元老消失的那一瞬间，除墨辰外其他都消失时施术？还是说这三百年的墨辰施术暂停了时间，不能吧，他现在不是一个幻想吗？难道，他现在是一个新的幻想

        我抬头看看旁边的大高个儿，正巧他也在看我。在对视的瞬间，他迅速避开视线，但又一瞥，两瞥的小幅度转头。

        哈哈哈哈，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哎呦，真是的，可比现在那个老狐狸好玩太多了。

        正当我准备再逗他的时候，他伸手，凭空抓出一块很薄的天蓝色丝绸，转过头，耳朵红红的递给我，“你后面的衣服被扯开好大一块，你先披上。"

        我伸手接过，是实体，顺势抓住他的手，是实体。他一脸诧异的回过头，我抢先一步抱住他，将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实实在在的心跳，而且越来越快。哈哈，真是不禁逗，但他现在确实是实施砸在存在的实体。

        松开他，将丝绸披在肩上。扭头，向草地中心走去，顺势倒地，难道暂停一回时间，应该享受这片刻的清闲。

        你说上学？算了算了，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清晰地，不是那积极分子。

        墨辰看着我，犹豫片刻，躺在了我的身边。

        躺在草地，闻到的是泥土的味道，风轻轻从耳边吹过，甚至吹散了刚刚混战中乱掉的头发，抬眸望天，漫天的星河光尘。

        巨大的墨色天幕，嵌着数以万计的发光天体，穿行了几亿光年，才再次相遇。

        “你说，我们的一生为了什么？"我看着天，出声问道。

        “嗯······很多理由吧。像我，我想看尽人间，看尽天上地下，站在巅峰，俯瞰众生。哈哈，一生干什么不行？我的一生还有很长，你呢？”

        我忍不住侧头看他，他双手相叉枕于脑下，侧头也在看着我。

        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眼中盛着光。

        我想起了现在的墨辰，我曾和他对视，我看不到他眼里的光，他的眉眼十分好看，但里面没有那种······少年的光。少年的光不是稚气的象征，那是一种热情，一种纯粹，一种充满阳光与坚持的希望。

        “你的眼睛真好看，"墨辰的一句话将我拉回现实。眼睛，那我的短暂一生要干什么为了打开妖界而生吗？

        “居然是天蓝色的。”

        什么？天蓝色的

        我猛地坐起，墨辰吓了一跳，也匆忙坐起。我凑进他，紧张到抓住他的胳膊，“你在仔细看看，告诉我是什么颜色。”

        墨辰对我的突然的凑近先是呆了一下，闻声，又仔细看了看我的眼睛。

        “也不是那么蓝，还是深一些。”

        "······“这算什么我进化了？

        “浅姑娘？浅姑娘？”看我呆住，墨辰出声唤我。

        我茫然的抬头看他，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此时，我也才反应过来，他的眸是紫色，而不是现在墨辰的墨色。

        “你知道现在妖界的钥匙是谁吗？”我问墨辰。

        墨辰一脸震惊，"妖界被封了？“

        "······“哦对，他还没被关进浅家地下。

        “怎么了？难不成浅家要封妖界"墨辰问。

        “不，浅家从未想过要封妖界，只是，”我抓住墨辰的手，“你要留住眼中的光啊，墨辰，不管以后会经历什么，时刻记住你是谁，别······别让眼里的光散了。”

        倏地，墨辰的瞳色瞬间变为墨色，身上的衣着也变成了我离家时的常服。

        我震惊，所以刚刚在我面前三百年的墨辰就是现在的墨辰，他跟踪我？他就是施术人？那他也看到了刚刚十大元老的幻术！他知道我就是钥匙！

        这些信息从脑海中飞速闪过，我心里一惊，把手抽出，想起身跑掉。墨辰却一把把我扯进怀里，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我······一直记得那句话，别让眼里的光散了。我只记得是个浅家的女孩，叫嫣然，但从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女孩，而且浅家也只是单传，从未出现女孩。我······被封了太久了，太久了，久到我记不清她的脸了，她的声音，但只记得她的眼睛，"

        我呆住，那······那我刚刚见到的，就是三百年的墨辰！

        “解除封印的那天，你闯进我的封地，我感觉你好熟悉，但我不确定，因为你叫浅陌，她叫嫣然，但你的身手，你遇事的反应，还有······你的眼睛，凭直觉你就是她，”

        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我在路上一直跟着你，就在那十位的幻术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抽出自己的部分灵力注入到我三百年的幻想里，结果，原来当年我遇见的就是你。”

        他把脸埋进我的头发里，声音闷闷的。

        “我想你。”

        他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电光火石间，我的心里却顿生寒意。我为什么会称自己是嫣然，就是因为当时在山洞里三爷提到墨辰唯一在意的女人是嫣然，而且他可以唤醒她，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我会在见到三百年的墨辰时，逗他说我叫嫣然。结果这个名字却被他心心念念记到现在。兜兜转转竟然是一个圆，我们都是舞台剧里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而线的上空笼罩着厚重的浓雾，看不清那里面的操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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