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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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迎头晕更严重了，脑子里好像塞进了一团浆糊。
前世、原身、梦里，各种事物纷纷扰扰纠缠在一起。
前一秒他还在山庄老家的石头崖上看日出，下一秒画面转换，他穿着病人衣服坐在一张单人床上。一堆的古怪仪器围着他。
一个穿白制服的虫子过来给他打针，抽他的血，走之前还摸了摸他的头。
这似乎是原身在研究院做实验体时的场景。萧迎吸收他的记忆，就好像变成了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胳膊上扎针的位置也跟着疼起来。
他眼神涣散了一瞬。
那个声音又出现在了他耳边。在对他说：“殷元白快不行了，你去诱惑他，让他发疯，让他死，他的钱就全部都是你的了。”
萧迎神识归于迟钝，慢慢地，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殷元白在哪？
他要去找殷元白。
萧迎往外走。
和他聊天的几只虫很惊讶。有虫问他：“您不等方乐了吗？
萧迎没回头。
殷文域和殷景明走在去训练馆的路上。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们每天晚饭消完食后会去上两节常识性的晚课，做一些针对性的作战训练活动活动，然后才回自己的住处睡觉。
还在闲谈猜测萧迎的等级，就见他本人忽然出现在了面前。
天底下再没有比背后谈论八卦时正好被当事虫听到更尴尬的事了。
殷文域顿了下，觉得自己刚才没说过激的话，也应该没被听到，于是镇定打招呼：“你好。”
萧迎和吃饭那会不太一样，冷冷的，面无表情问：“你们祖父住在哪？”
殷文域以为他有事情想求见祖父。
但他们祖父已经许久不出面，也不喜欢被打扰，就回他道：“你可以直接告诉主宅那些穿蓝色衣服的下人。”
他们会把话传达给祖父，然后再将回复传达给萧迎。
萧迎说：“殷元白被你们祖父叫过去了，你能带我过去找他吗？”
殷文域明白了。
不过祖父既然要见殷元白，应该是事情要商谈。
说：“建议你再等等。”
贸然打扰他们，祖父可能会因此不愉快。
萧迎扯住他袖子往前拽，问：“哪条路，是这边吗？”
殷文域：“……”
殷文域说：“不是，是这边。”
走了一阵，殷文域说：“作为帮你带路的回报，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萧迎语气平平：“你问。”
殷文域单刀直入：“想问您是什么等级。”
殷元白还住在殷家的时候，殷文域就隐约注意到，越高级的雄虫靠近殷元白时，殷元白拒绝和翻脸的速度就会越快。
他没能思考出这一现象的缘由。只能归结于殷元白不喜欢软弱的小白脸。
高级雄虫的生长环境普遍都很优越，可以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而且就像越高级的雌虫容易出现精神海域躁动，雌虫精神力强横的代价是一般体能不怎么样，堪称弱不禁风。
这也是殷文域敢断言萧迎级别不太高的原因。
他修习过完整的虫体解剖学，一眼就能瞧出萧迎的骨架结构和他身上覆着的薄薄肌肉层。
不虚弱，也没有太健壮，很完美，适合放进教科书。
萧迎说：“没有等级。
殷文域陷入一阵沉思。
他不信。
这不可能。
他见过没有精神力的雄虫病例。萧迎跟那些虫的状态可谓成两个极端。
半晌，殷文域说：“我认识首都星研究院几个专研精神力的教授，你要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见一下。”
里面有他的老师，萧迎如果在他们手下治疗，殷文域也能跟着一起研究萧迎。
萧迎听见研究院几个字，忽然一个震颤，猛然清醒过来。
“什么？”
他四面环顾，再瞧瞧面前的虫，心头惊惧交加。
发生了什么？
这是谁？这是哪？
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殷文域说：“什么什么？”
萧迎和他大眼瞪小眼，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
殷文域：“……”
殷文域：“所以您刚才说没有等级，其实是在开玩笑是吗？”
萧迎心想我说了吗？
但殷文域既然问了，他回：“真的没有等级。”
他是一只残疾虫，殷家迟早都会知道，殷元白也丝毫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殷文域听了，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珠子，递给萧迎。
萧迎没伸手，只是看着他。
殷文域解释说：“这是专为雄虫研发的东西，拿在手里就能自动飘出光点，精神力越强的，光点数目就会越多。”
而且光点作为一种精神力的实质化，对接触到的雌虫很有好处，雄虫的精神力也能在消耗和恢复中得到锻炼。
萧迎感觉很新奇，接过来，两只虫一起盯着珠子看。
珠子毫无反应。
再低级的雄虫也能催生出哪怕几个光点。
殷文域捏起这珠子看了看，瞧不出坏没坏，重新掏出了一把新的全部放在萧迎手里。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
萧迎说：“你看吧，我没骗你。”
殷文域蹙起眉毛。
萧迎瞧眼时间，说：“还给你，我得回去了。”
回去找仪器检查下脑袋，看刚才的短暂失神是什么原因，还有想一想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原身那个梦一样是预知？还是单纯只是他的某种臆想。
萧迎想到这，忽然意识到。他梦里那种无知无畏敢凑上去占殷元白便宜，其实就是和刚才一样是处在失控状态下吧。
他忽然冒出个心惊肉跳的想法。
殷元白也不会真的像梦里那样，正毫无反抗能力地躺在某个地方吧。
萧迎后背有点发凉，用联络器给殷元白发消息，还是头一次。但等了一阵，也不见殷元白回复。
不知道是不想回，还是没办法回。
他问殷文域，祖父住在什么地方。
殷文域说：“就快到了，不过你如果只是为了找殷元白，建议你还是回去等比较合适。”
萧迎顾不得和他聊天了，匆匆往他指的方向走：“等不了了，我得去看看，他好像有危险。”
殷文域站在原地，神情奇异。
恕他直言，他想象不出殷元白会有什么危险。
殷元白作为垣帝国现存的唯一一个s级虫，没虫能威胁到他。他最大的危险来自于自身日益溃散的精神海域。
而这种情况下萧迎还反过来担心殷元白，就好像一只羊担心一只吃饱了在休息的狮子。明明都快自身难保了。
殷元白就算疯了，萧迎没有精神力，待在他身边也帮不了他，只会比他死得更快。
萧迎走到一半，就听到有虫喧闹声，然后隐约一声响动，虫子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萧迎小跑了几步，骇然发现竟然是梦中那个熟悉的走廊，喧哗声好像就是从门里传出来的，一瞬间头皮发麻，紧盯住尽头的那扇门。
殷元白……
不会真的在里面吧。
前几天还进了趟医院，难道真的没好全，被人暗算了？
萧迎在庄园还没感觉有什么，这一刻猜到殷元白情况不妙，清晰认识到，我们都结婚了，就算是假的，是金钱交易，那也是我名义上的老婆，殷家对他不好，都是那种态度，我要是再不帮他，那就没旁人帮他了。
他急促跳动的心恢复到死水一样的波澜不惊，左右看看，飞快跑回入门处够下墙上的一把装饰用的指挥剑，握在手里跑回来，没停歇地抬腿一脚踹开了那扇大门。
然后他看见一屋子虫，和站在正中间的殷元白。
后者还穿着晚间那身衣服，优雅得体，头发拢在颈后，眉眼冷冽，唯独嘴唇泛着红，有股惊人又诡异的危险气势。
也确实很危险。
他正把脚踩在一只虫的头上，那只虫看起来有三十左右了，很瘦弱，全身趴伏在地，一只齐根而断的手掌正搁在他面前，泅出一大片的血。
他贴地的脸侧也猩红一片，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像已经嚎到没力气。
殷元白身边站着几只眼熟虫，是飞船上和萧迎一块吃过饭的船员们。
中间沙发上坐着一个年长虫和殷鸿卓。旁边则是一群殷家的虫，都神情愤慨很激动的样子，
萧迎踹开门的一瞬间，还听到有谁在喊：“凭什么说是我雄父干的！你有本事把证据拿出来！”
萧迎这一脚惊天动地，满屋子虫都惊得看过来。
萧迎一动没动。
殷元白一抬眼，萧迎手里的剑咣当就掉在地上了。
萧迎脑中空白，屏息想，现在退出去关门还来得及吗，这场面好像三堂会审，在处理家务事。
殷元白先发话了，说：“谁让你过来的，方乐呢？”
语气轻飘飘的。萧迎却感觉心发虚腿发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太快了。
他捡起那把剑，也不敢往殷元白脚下看，默默说：“我自己要来的。”
磨磨蹭蹭走过来，想挨到殷元白旁边，不小心瞅到那只虫血肉模糊还挂着青筋的手腕伤口，立马头晕目眩犯恶心，就要一头栽下去。
殷元白不得不伸手来捞他，不然萧迎就要当着一屋子虫的面摔在那摊血上。
看一眼就要摔，真滚一身恐怕要被吓疯。
他见萧迎脸色发白，也有些黑脸。等萧迎站稳了，松手把他往后推。说“怕成这样就别往跟前凑。”
晕血的萧迎不敢吭声。
殷元白一整晚精神状态不好，这会儿更烦躁了。
他没打算把萧迎扯进来。萧迎胆子小一直怕他怕得要命，说话问一句答一句的，没想让他看见这种场面，偏偏他自己就撞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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