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聘

乡下里下聘，没那么讲究，但也有大学问。

        除了聘银，聘礼也很重要，聘礼多少，从聘礼上就看得出未来夫家对女方或者哥儿重不重视。

        魏父魏母绝对不会准备多好的聘礼给周家，魏城考虑到这一点，好在他自有准备。

        直接去县城首饰铺买了首饰，用雕花木盒装着。

        去下聘，还得有一套新衣服，魏父魏母对周家不重视，魏城重视，人生大喜事，他怎么可能不重视。

        魏城买了一件宝蓝色棉长衫，袖口领口秀着简单的纹样。

        这段时间有肉有菜吃，每天起来都打拳运动，原来面色干黄显憔悴穷酸脸，都意气风发，再穿上蓝色长衫，整个人显得越发英挺俊朗。

        下聘那天，魏城父母还特意穿的光鲜亮丽，不是有多在乎乡下哥儿这位儿媳妇，他们是来摆谱的。

        他们可是县城人！

        魏父魏母见魏城一身宝蓝色长衫，挺拔身躯，面容俊朗。

        心里都觉得，他们的二儿子似乎有什么不一定，这气度非凡，背不驼了，腰板挺直，要是换身锦缎纹样长衫，要说是哪家富家贵公子都像。

        “老二，你以后穿好些，今天这身打扮才像我魏家的人。”

        虽然觉得二儿子不同，魏母和魏父心里还是大儿子最重要，即便魏城穿这一身显得俊朗，在魏母和魏父心里，对于魏城在他们心里印象，不会一下子转变。

        “娘，您说的是。”魏城应着。

        魏母满意，老二就是足够听话。

        魏家雇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张媒婆和车夫坐在马车外。

        周家人，昨天就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得一尘不染，周家人没穿干活的棉麻旧衣服，都换上普通棉服，这身只有在过年过节才会穿。

        周家昨天还特意去市集，买了两斤白糖，买一斤龙酥糖，还有半包茶叶，用来招呼魏家和客人。

        家里孩子眼巴巴看着，周母只给每个孩子一碗糖水，龙酥糖是招呼魏家和客人，她就没给孩子。

        家里亲戚能来都来了，周家两老，周家大伯母，周家小婶，还带上她的女儿，周元堂妹周晓蕊，十五岁的姑娘，人长的有几分甜美，嘴巴也甜，穿一身粉色长裙。

        周晓蕊和周元关系一般，她和堂姐周兰兰关系比较好，可能同样是女儿的原因。

        周兰兰今日倒没来。

        不知道是避嫌，还是心里膈应到。

        周家人聚在屋里闲聊，都在等魏家人到来。

        魏家人过来都是算好时间，坐着马车进村，马车到周家院子外停下，清河村的村民看着马车，着实羡慕。

        都传周家哥儿嫁不出去，现在人不仅嫁出去，还嫁到县城。

        清河村村民之前还猜测过魏城长相，说不定长的一般，或者又矮又胖，还猜测脸上长了疙瘩麻子，总之没好样。

        魏城下马车，高大俊朗气质，魏父魏母光鲜靓丽，清河村里人看见又羡慕一番。

        姑娘哥儿看见魏城英挺出色，娇羞的脸红。

        魏家这么高调，穿着光鲜亮丽，还坐马车，都在想魏家给周家的聘礼那得有丰厚。

        待人进院子里，围观的村民才议论起来。

        “周家可走运了！”

        “可不是，嫁个哥儿，结个亲家还是县城人。”

        “你们猜这聘礼有多少？”

        “应该不少！”

        魏家人来了，聘礼也进门。

        周家门口都聚集看热闹的村民，伸长脖子好奇聘礼多少。

        乡下聘礼有限，基本是用大红篮子担着，或者拎着。

        车夫充当担聘礼的人，从马车拎下四个大红篮子，下聘都需是双数。

        聘礼入门，双方家庭都进堂屋。

        寒暄一番，落坐后，张媒婆唱礼单。

        魏家给周家聘礼，聘银三两，聘礼两只鸡，四斤肉，花生瓜子红枣糖果各两斤，喜米各两斤，喜饼二十个，喜酒两瓶。

        魏家人出的聘银和聘礼都是中规中矩，完全没有一个县城人气度。

        不过，在乡下不管娶个姑娘，还是哥儿，都是足够。

        只是，在场，除了周父周母和周元三个哥哥，其他人心里都在嘀咕，魏家好歹出自县城，这个聘礼也太小家子气。

        周晓蕊见到魏城也觉得魏城长得高大俊朗，开始有些羡慕周元不仅能嫁到县城还能嫁给魏城。现在看到魏家给周家聘礼，她不羡慕了，撇撇嘴心里想，魏家人聘礼出得这么少，家境肯定差，住在县城又怎样。

        周元大伯母反应是在心里幸灾乐祸，拈着手里手帕，装模作样捂着嘴角边，嘴边的笑意都挡住。

        周元三个嫂子在厨房干活。

        周家人都是真心笑着，也不在意魏家聘礼是多少，收下聘礼，两家交换庚帖，然后两家也开始交谈，顺道商量婚礼日期。

        魏城早就安耐不住，他没看见周元身影，趁两家商谈时候，打算溜出去找人，周母也注意到，以到厨房理由，出堂屋，拦住魏城。

        “元元在房里。”下聘后，两人私下可以见见，周母不阻拦。

        “谢谢岳母！”

        魏城嘴甜，直接喊周母岳母，周母乐呵呵笑了。

        周母进入厨房，魏城要找过去，院子一堆孩看见周母离开，瞬间围在魏城身边讨红包，魏城把准备的红包掏出来，一人一个，里面两文钱。

        除了周家五个小孩子，还有亲戚的孩子，不到十个小孩，拿了红包，开心欢呼的欢呼，有的当面打开，有的偷偷藏好留下买糖。

        石头拿了红包放进裤兜里，他问：“你是小叔夫吗？”

        “当然是！”魏城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头！”

        应该是周元侄子。

        魏城让石头告诉他，周元的房间在哪，石头手指指着最左侧的房间，告诉魏城那是他家小叔房间。

        房里周元还有朋友，周秋和周木子，两人一早过来陪伴周元。

        魏城敲门，开门的是周秋，看见是魏城，笑的贼兮兮，“元元，魏城来找你咯。”尾音还故意拉长。

        被打趣着，周元也看见门口高大身影，脸都红了。

        周秋侧身子让魏城进去，周秋和周木子两人很识趣离开，留着两人独处，还贴心掩上门。

        魏城走到周元面前，目光紧紧盯着周元看，心里想得紧了！

        魏城直白视线，令周元害羞到眼睛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眼睛更是不敢对上魏城视线。

        “魏城，你，你怎么来了？”他人不应该在堂屋吗？

        魏城轻笑，挪逾道：“还叫魏城？是不是该改口？”

        周元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喊什么，一时不知所措站着。

        魏城见他紧张，他也不逗人了，说道：“你可以叫魏大哥！”

        周元轻轻嗯了声，微微抬起头，轻柔叫了声：“魏大哥。”

        “我来找你是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你。”魏城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

        “给我？”周元疑惑眨着眼。

        魏城把木盒子递过去给他，周元接过去打开，看到木盒子里的东西，惊讶抬起头，明眸终于对上魏城专注目光。

        “这……”

        周元想拒绝，魏城不给他拒绝机会。

        “你可不能拒绝，这是我魏城给你的聘礼，外面的聘礼是我爹娘准备，这个是我准备的聘礼，也是代表我的心意，可喜欢？”

        魏城都说是给他的聘礼，更是魏城的心意，周元无法拒绝，点头，“嗯，喜欢！”

        木盒里面东西很贵重，但重不过魏城的心意，他才收下。

        “元元。”魏城拉人坐下。

        “嗯？”周元顺从的坐下来，手上盒子已经盖好。脸上并没有因魏城亲昵喊他小名而变红，家里人和朋友都喊他元元，他都习惯这个称呼。

        魏城咳了咳，清嗓子道：“我家里前些日子分了家，我被分了出去。”

        啊！？

        魏大哥说他家分家了？

        周元惊呆住！

        魏城见他没回应，继续说：“魏家店铺和县城宅子，还有村里房子都归我大哥，我只分到县城郊区房子，还有村里两亩田地。”

        “嗯。”周元点头应了声。

        魏大哥他说，他认真听，只是，魏大哥他为什么和他说这些？

        “嗯什么？魏大哥名下就只有两亩田，不怕魏大哥养不活你？”魏城被他的反应直接笑了。

        “不怕！”他才不怕，他能够吃苦，“我们可以一起种田，一起养家。”魏大哥说分家他不在意，只在意这个人！

        周元要和他一起同甘苦认真的神情，令魏城心里一阵柔软。

        心里，眼里，满满都周元。

        魏城心里痒痒，忍不住轻轻抱住周元，心里对周元的情意也掩盖不住，忍不住告白，声音低沉，“元元，我喜欢你！”

        周元脸通红，喜欢的人向他告白说喜欢他，原本明亮双眸更透亮，满心喜悦溢出。

        周元他喜欢魏城，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上了心。在魏城没有因为他和家里是乡下人而轻视他们，甚至还以礼相待，那日的贴心举动，人就落在他心里。

        他不是多心的人，即使喜欢着魏城，他也不会去多想。

        身份不同，遗憾把那份心意压在心里。

        市集重遇魏城，魏城主动打招呼，开口请客，魏城的话，令他心微微颤动，忍不住偷偷期待着什么。后面魏城的维护，当街送礼物，那是他第一次收到汉子送的礼物。除了手无足措，心里紧张外，他脑袋都是空白的。

        可还会忍不住想，魏城喜欢他吗？

        第一次上了心，第二次心跳不自主，喜欢着。

        他在家里期待着几天，要是魏城喜欢他，肯定会上门提亲，期盼四天，魏城没来，他心里落空空的，还骂自己没了羞耻心，奢求了。

        家里人开始考虑着给他说亲，可他心里有一个人，即使那人心里对他没有意思，他也不愿意去说亲。

        第一次，有了不愿意嫁人想法。

        他在烦恼怎样告诉家人，他暂时不想成亲。

        后来，魏城来提亲了——

        “我，我也喜欢魏大哥。”

        声音很轻，魏城却听到！

        魏城嘴唇勾起，身心满足，原来彼此心意相通感觉是那么令人激动，身心酥麻，喜悦无法言喻。

        嘴唇贴近周元耳边，“等我来娶你！”声音低沉着，魏城自己都没注意到声音里还带着沙哑。

        “好！”

        “真乖！”

        魏城抱了他一会，才慢慢放开。

        他是想抱多一会，但他不能在哥儿房里久留，即便两人定亲。

        把要说的话说完，他也该回堂屋。

        魏城刚进堂屋，魏父魏母看见他回来，起身要离开。

        周家准备的客宴也不吃了。

        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待！

        周家人劝上两句，但他们都懂的看脸色，魏父魏母态度就表明不愿意多待，再说下去只会让魏父魏母厌烦，周家人只好把人送出门。

        魏城神色不明跟在身后，也不出声。

        有些事情，他现在不能做，但这次后，他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一点委屈。

        倒是大伯母在出门前面，她可没忘记魏家人承诺，帮忙塔线成功，是要给答谢银子。

        “孙姐，我是周元大伯母，还记得吗？”魏母姓孙。

        魏母倒记得周元大伯母，不是之前混熟，而是两人聊过一次，才知道周元大伯母家里有做买卖，她对周元大伯母可比对周母热络的多。

        “记得，改天到我家，我好好招待你。”

        “哎！好好，我一定去！”

        魏家人上马车离开。

        魏家人都走了。

        饭菜还要不要准备？！

        周元三个大嫂在等周母发话。

        周母也大气，没让魏家人早走弄坏好心情，今日是她家哥儿定亲日子，她该高兴。

        “老大家的，把鸡煮一只，猪肉就全炖煮了，厨房还有鸡蛋，蔬菜，你们三个看着做，多做些，今日我们家一大家子好好吃一顿。”

        “好的娘，我们立刻去做！”三个妯娌立刻进厨房忙碌，准备今天晚饭，有鸡肉，有猪肉，三个妯娌都拿出各自看家本领，好好做上一顿，心里别提多高兴。

        她们刚刚还在担心，魏家人提前走，让周母心里不高兴，今天这丰富的一顿就成空。

        “三嫂，这魏家人怎么能这样，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就走了。”周元的小婶和周母关系不错，两人说话都是有一句说一句。反倒和周元大伯母关系不好，周元小婶也是不喜欢周吴氏的势力眼。

        周母叹气，魏父魏母从进来，就嫌弃周家破落，那神情都没怎么掩饰，周母都关注着，怎么会看不清楚。

        在堂屋说话，也是要搭理不搭理，敷衍说两句。对上周家两老说话倒还算几分客气。

        还挑剔糕点味道一般，乡下里东西就是没县城的好。好笑的是，还拿手上糕点和县城最出名的百香斋糕点作对比。

        周母可是知晓，魏母吃的红豆酥就是出自百香斋，这是她家哥儿告诉她的。

        魏城一回到堂屋，魏家人起身就要走人，都没给周家任何脸面。

        “弟妹，你说我同意元元嫁过去魏家，会不会有些太过心急？”周母忧心，她家元元嫁过去，魏家会不会不待见。

        是她欠考虑，魏城的贴心，和自家哥儿的心意，她就想把元元的亲事给定下，就没考虑到其他。

        “三嫂，这不好说。”周元小婶没把话说满，但照魏家这态度，魏母肯定不喜欢她侄子周元。

        “也是，好在魏城这个哥儿婿对我家元元是真的好。”

        周母也不多想了，这亲事定下，就不可能反悔。

        她家哥儿，若真在魏家过的不好，她绝对会上门给她家哥儿撑腰。

        周母忙了一天，终于有空闲去看她家哥儿。

        周母推门进去，就看见她家哥儿坐在梳妆台，单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一个木盒子。

        “元元，你在看什么？”一个木盒子有什么好看？

        “娘！”看见是周母，周元轻唤一声。

        “这盒子我好像没见过？挺精致，这是哪来的？”木盒长方形，外上漆，木身雕刻细小花纹，周母从未见过哥儿房里有这样一个盒子。

        “魏大哥给的。”

        魏城给的？！

        周元直接把木盒子递给周母，周母狐疑打开木盒子，这一看，都让盒子里的东西恍到。

        里面放着一只雕刻祥云金镯子，还有一支白玉簪子，估计至少要五两银子。

        周母惊讶问：“这是魏城他给你的？”

        周元点头：“嗯。”

        “看来，魏城是真心喜欢上我家哥儿。”

        看着自家哥儿害羞低下头，周母哪还不知道，定是两人独处时，说了些贴心话。

        周母这下心里担忧落下，魏城对她家哥儿的情意，她家哥儿嫁去魏家，魏城也会护着。

        “元元，你未来婆母不是好相处，娘真怕你嫁过去受委屈。”周母坐在周元身边，还是要提醒她家哥儿。

        周元倒没有那些顾虑，“魏大哥刚才说，他和魏家分家了。”

        分家？！

        周母这下都懂！

        难怪魏母看不上她家哥儿，却不反对魏城娶，都分家了，魏城看中的，魏母也可能不好太过反驳魏城意愿。

        “这样娘也放心了！”

        既然魏家分家，周母心里完全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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