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热爱

羽生结弦争着上前，和欣子把钱付了，柚子在后面抱着花盆看着如此积极的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到手里的满天星上。

        欣子注意到她那满是笑容的小脸，再看面前喜出望外的少年，忍不住跟着露出一抹笑，可那眼神里却是慢慢的怀念，饱含对一个人缱绻的思念。

        面前的两人一如过往的自己与那个有缘无分的人，现在想来，如果当时自己和他都能再理智一些，勇敢一些，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调整好情绪，欣子走过来戳了戳柚子，“你啊，我好几次都说送你，你偏偏要自己买，现在别人送你倒是愿意了。”

        柚子被说得不好意思，由着对方指着鼻子说教，羽生结弦也听明白了，柚子就是预定了这盆花的那人。

        他没有半点的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和柚子的关系，“当然愿意了，我和柚子关系可是过命的交情。”

        他说得万分自豪，欣子狐疑地看向柚子，似乎在询问她真假。

        柚子觉得他这话哪里怪怪的，可细细想来，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轻轻点头，算是承认了。

        欣子不以为然的笑笑，她视线落在柚子带过来的东西上，是些再平常不过的水果，她知道她目前的情况，也知道是这孩子有心了。

        招呼着两个人坐下，羽生结弦礼貌的道谢，丝毫不见外地拉着柚子坐下。

        他先是夸奖了一番花店的室内布置，又将欣子从头到脚地赞美一番，哄得人合不拢嘴，才问起了正事。

        他道，“柚子，最近工作很累吗？”

        柚子原本撑着下巴，静静地倾听两个人的对话，话题转到她身上，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只是摇摇头，“还好，不是很累。”

        “那你今天有时间吗，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鳗鱼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见她怔愣片刻后，莞尔一笑，就知道柚子这是同意了。

        其实这次来找她，也不是心血来潮，他早先就听朋友说了这家鳗鱼饭好吃的紧，只是他忙着训练也没什么时间，再加上他也不是那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也就一直将这个计划搁置了。

        这几天训练的实在是有些狠，他有些吃不消，偶然间想起来，就准备去试试，他还记得柚子是个厨房杀手，便想着邀她一起去。

        两个人说好，正准备离开，柚子忽然看向了欣子，她的目光里带着询问，欣子摆摆手，“你们去吧，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好吃的没见过。”

        柚子不爱听她这话，蹙眉，刚想说什么，身边羽生结弦抢先一步开了口，“店长你明明看上去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干什么说得好像七老八十了一样。”

        欣子笑了，“还不老，今年我都37了，和你们一比，可不就是个老阿姨了，你们自己去就行了。”

        两个人闻言，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发出邀请，欣子直接大步上前，接过了柚子手里的满天星。

        “花还是先放我这吧，带着也怪累的，柚子你记得明天过来取。”

        柚子点头，随即便被欣子赶出了店门，连带着被哄出来的还有处于情况外的羽生结弦。

        他凑近柚子小声问道，“店长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好像还是个暴脾气。”

        柚子抿唇，视线落在店中忙碌的身影上，摇摇头，“欣子店长一直都很温柔，可能我们两个人太磨叽了吧！”

        羽生结弦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他和柚子早就说好去吃鳗鱼饭了，可后面嘀嘀咕咕地又说了不少，时间可不就被耽误了嘛！

        店长看不下去也属于正常现象。

        羽生结弦说得那家店离这边有一段路程，他叫了辆车，十分钟后，在一条美食街的街口下了车。

        柚子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空气中充斥的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有些刺鼻，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只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才刚下车就接连被几人撞到了肩膀，她不适的揉着，羽生结弦注意到伸手护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边人流量大，我护着你，咱们小心些，你先忍一忍，一会儿就到了。”

        他靠的有些近，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她侧脸上，有些痒，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好在动作很小，并没有被他发现。

        他倒是没有骗她，柚子被他护着一起走到小吃街的中间，穿过一条弄堂，就来到了另一条稍显冷清的街道。

        柚子左右看看，发现这条街也是四通八达的，不解地看向身边的羽生结弦。

        “我们为什么要从那边穿过来”

        他带着她继续往里走，边走边道，“看见这个方向了吗，走到前面就是个死胡同，这条路的入口在另一边，刚刚那条弄堂还是我打听来的近路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柚子没看出什么来，不过她信他，既然他说走不通，那便是走不通的。

        羽生结弦四下张望着，他记得今天出来之前有刻意问过织田前辈，就应该在这条街上了。

        柚子乖巧的跟在他身边，时不时也要四下看看，毕竟她还是很少出门逛的，对什么都还抱有一份好奇心。

        两人又走了一小会儿，就在街边看到了一块画着鳗鱼盖饭的小招牌，羽生结弦一喜，转过头，拍拍她的肩膀道，“找到了！”

        柚子也恰巧转过头来，两个人有一瞬间的凝视，他被她看得脸热，快速的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咱们进去吧。”

        柚子落后他两步，捂着胸口的位置愣神，刚刚似乎有什么稍纵即逝，她不清楚，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羽生结弦喊她，她应声快步追上去。店里面的装潢很简单，空间不大，只摆着几个干净整洁的餐桌，其中两桌已经被坐满。

        两个人进来，就有一个小姑娘上来招呼两人，对方在看到羽生结弦的时候似乎皱了皱眉，柚子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主动站出来，阻止了羽生结弦和小姑娘交流的打算，“您好，我们要两份招牌鳗鱼饭。”

        小姑娘在本子上写下序号，然后记下他们的需要，她手里的笔抵在本子上，看着柚子问道，“两位有什么忌口或者偏好吗？”

        “我那份尽量清淡一些，我口味比较轻。”柚子抿抿唇，扭头看向被她挡在身后的少年，用目光询问他的喜好。

        他会意，道，“我的分量小些，吃不了就要浪费了，麻烦了。”

        小姑娘记好，离开前还狐疑地打量了眼羽生结弦，满心疑惑的往后厨走去。

        见人走远了，柚子盯着羽生结弦的那张脸端详了会儿，好像的确是比较有辨识度。

        他本有些不自然，就听她说，“下次还是戴口罩吧，刚刚的小姑娘好像是你的粉丝。”

        羽生结弦觉得不至于，毕竟他现在也不过刚刚崭露头角，虽然称得上是花滑界的新星，但应该不至于走在大街上就能被认出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关注花滑。

        他看着柚子认真的眼神，只能闷头应下。应下归应下，他还是觉得她有些太敏感了。

        柚子想得更多一些，上辈子她的粉丝不少，里面也不乏有偏激的，好几次险些引起大规模的暴动，她对这方面就要格外注意一些。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小姑娘端着两份鳗鱼饭上来，分别放在桌子的两边。

        “祝你们用餐愉快。”

        柚子礼貌的朝她微笑，原本小姑娘还想再仔细看看羽生结弦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猝不及防对上柚子的笑，瞬间小脸爆红，同手同脚地溜回到后厨门口，扒着门框偷看她。

        羽生结弦笑道，“我看，小姑娘是柚子的颜粉才对！”

        柚子不置可否，盯着桌上的鳗鱼饭出神，她吸了吸鼻子，有淡淡的甜味。

        羽生结弦被她的动作逗笑，伸手递给她一双筷子，“光闻味道，你的肚子可不会饱。”

        她接过，筷子握在手里，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口，抬眸打量他的动作，见他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我开动了！”，然后就直接夹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柚子低头看看自己的那份:鳗鱼肉被十字刀划成小块，整齐的铺在白米饭上，烤的焦黄的表层上被淋上酱汁，旁边还有搭配好的爽口配菜。

        她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羽生结弦，吞了吞口水，猜想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她扒下一小块沾着酱汁的鳗鱼肉塞进嘴里，鳗鱼肉的表皮是酥香的，一口咬下去有少量的酥油爆出，和咸甜口味的酱汁中和，并不腻人。

        只是对她而言味道还是重了，她忍不住轻声咳起来，肩膀抖动着，哪怕已经极力压制喉间的痒意，依旧毫无果效。

        她的脸因为咳嗽染上红晕，杏眼里也跟着蒙上一层水雾，羽生结弦忙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自己也加快了咀嚼速度，准备吃完和店家要点水。

        始终关注着这边的小姑娘注意到，连忙端来了一碗鳗鱼肝汤递给柚子。

        柚子朝着她道谢，双手捧着，小口的抿了两口，汤是浓香的，其他味道却很淡，对柚子而言正好，她叹了口气，冲着小姑娘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先去忙了。”

        羽生结弦看着小姑娘跑开的背影，对着柚子笑道，“就算好吃，你也不用吃那么急啊。”

        她瞪了他一眼，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威慑力，看得他手指有些痒，他还记得上次捏她脸的触感，明明脸那么小，触感却异常的好。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就怕越想越心痒，只能强迫着自己转移注意力，埋头继续吃。

        柚子才吃了小半份，他已经风卷残云般吃干净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平日里可是吃得最慢的那个。

        他看向对面的柚子，她吃得很斯文，每一口都很小，似乎是刚刚被呛到，她每次都要先往嘴里塞一口白米饭，才会吃上面的鳗鱼。

        她一顿饭吃了将近半个小时，他吃完以后的二十分钟几乎都盯着她看了。

        小姑娘过来结账，是羽生结弦付的钱，柚子没和他抢，只道，“下次，我请。”

        她没敢喊羽生君，生怕被小姑娘认出他，可明显她想多了，小姑娘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就没移开过。

        两人准备离开，小姑娘才鼓起勇气拽住了柚子的袖子，支支吾吾的，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柚子歪头看她，眼神透着疑惑，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小姑娘索性豁出去了，直截了当地对柚子道，“我可以和你拍张照吗，你真的长得好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柚子不喜欢拍照，可看到小姑娘拘谨又期待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点点头，“嗯。”

        小姑娘喜出望外，靠近柚子，比了个v，画面被定格，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欣喜的不得了。

        柚子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因为一张照片这么高兴，毕竟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名利双收的天才少女。

        两个人从店里出来，准备按照原路返回，此时华灯初上，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

        羽生结弦拽住了身边的柚子，她回眸与他视线撞到一处，样子很是疑惑，“怎么了？”

        他指着另一条路，“这次咱们在这边走吧，这边夜晚的风景很不错的，我们可以稍微散散步。”

        柚子没有拒绝，她的确对于这个城市了解的太少了，多转转也没什么坏处。

        羽生结弦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毕竟柚子可是工作了一天，又被他拉着跑这么远，就为了这么一顿饭，实在是有些不值当的。

        他现在提出散步的建议，明显就是在强人所难，不过她没有拒绝，让他很欣喜。

        两个人走在一处，灯光从侧面照过来，两道影子在地上有局部的交叠。

        羽生结弦注意到，似乎觉得新奇，柚子是个让他觉得很温暖的女孩子，每次见到她时的喜悦都会泛滥，仿佛充斥到身体的每一条血管。

        他其实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是她的出现头一次让他有了亲近的念头，并且挥之不散。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对着远处眺望的她，嘴唇勾起，眼角眉梢也跟着舒展，露出一个慵懒的笑意。

        真好啊，有一个懂自己的朋友陪着的感觉真好。

        夜晚的灯光总是绚烂的，五彩的灯光照过来，落到少女白净的脸上便只剩了淡淡的暖黄，让她整个人显得越发美好。

        明明周围并不算安静，柚子却觉得心情异常平静，人们常说物极必反，这话应该也没有错，她越是冷静，越是回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没什么伤感，只是思绪很杂乱，脑中晃过的画面明明灭灭，叫人看不清晰。

        她任由那些画面充斥脑海，最终定格在身边人那日冰场上训练的姿态，再无其他。

        柚子转过头，发现羽生结弦也在看她，他的视线专注又和缓，是以往岁月都无法斑驳的温暖。

        他没有偷看被发现的羞窘，自然的对着她微笑，“柚子很漂亮呢！”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转而问起了他其他问题，她道，“羽生君平日里训练是不是很辛苦？”

        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些，不过既然她提起来了他所热爱的，他也不会三两句敷衍过去。

        “很辛苦，但是因为热爱，我并不觉得苦。”

        柚子点点头，热爱这个词对她而言似乎太遥远了。对于舞蹈，她热爱吗？她不知道，但是母亲应该是热爱的，甚至到了那样偏执的地步。

        大概，对于热爱的东西，人们总是抱着两份执拗与宽容。

        后面羽生结弦和她分享了很多训练时候的趣事，她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打断她。

        讲述这些，他似乎格外高兴，说到情绪高涨的地方，他停下来定定的看向她，她听他问道。

        “柚子，八天后的索契冬奥会，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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