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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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焰本着「死就死吧」的精神,大方地、神色冷静地敲了林幽泽的房门。
叩叩两下。
乘焰等了一会——太好了,没反应!乘焰扭头对两位前辈说:「怕是睡着了。」
锦铃姐做着推门的手势,但乘焰杵在门前装看不懂。但这不敌宁婆婆亲自走过来替他轻轻推开了门,说:「幽泽这种时候很虚,喊不出话的。我们都是直接进去照顾他。」
「哦,哦。」乘焰木然回应,僵在了门外。
僵着的时候,宁婆婆已经来回厨房一趟,把保温瓶递给乘焰,「也是时候喝一剂了。你拿给幽泽啊。」宁婆婆拍了拍乘焰的手背,像哄孩子一样,然后推了乘焰一把,轻轻把房门关上了。
乘焰从僵在门外变成僵在门内。他身体僵硬,脑袋却很活跃:懊悔像一波一波的浪潮在脑海里卷起,然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念头——他要不动声色地把保温瓶放下,然后安全离开。
房里只有书桌上的小台灯开着,灯光昏暗。林幽泽在被子下裹得严实,侧身面对着里边,没有动静。
乘焰定下心神,开始执行任务。迈出第一步,没问题,几乎没什么声响。他注意着裤管的摩擦、控制好脚跟落地的力度,屏息凝神前进,顺利摆放了保温瓶在靠床边的桌面上,然后平安地回到了起点——差一点点的起点——他居然停在了最末端的书架旁,再多走两步就是门了。
可能因为完成任务而稍微松懈了,也可能是好奇,乘焰也不知道,但他意识到自己盯住那卡片的下款出神了那么一个片刻,还突然起了一个疑问——对这个人,林幽泽会……
「红乘焰。」微弱的声音从床头的那个角落传过来。
乘焰瞬间回神,扭过头望向床,马上心存侥幸地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因为林幽泽还是刚才那个侧身向内的姿势,怎么能这样一动不动就知道是他站在房内了。
乘焰踏出那余下的两步,静悄悄开门离去。手扶上把手的同时,又是那个声音:「你怎么在这?」
乘焰身体麻了好几秒,然后他听到窸窣声。他回过头,看到林幽泽正撑着想坐起来。
乘焰只能认命地走回去床头边。
林幽泽对他「嗯?」了一声。
「嗯什么?」乘焰把桌上的保温瓶向林幽泽推去。
「为什么你会在这?」
乘焰指了一下保温瓶,「给你送药。」
林幽泽望了保温瓶一眼,又望回来,「你忘了自己说的话了?」
乘焰记得很清楚——平时绝不打扰。乘焰知道绕开这个的说法:他们这算是共事于一个案子,而林幽泽没有定下共事时的规则。只要乘焰不在现场打扰就行了。
但乘焰不屑走这套歪逻辑。他也从来不违背自己的承诺,如果这次是违背了,那也只得坦承面对。他于是直接了当地说:「没忘。」
林幽泽只用鼻音拖了一个长长的「嗯」。但乘焰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里面全是了然还带点玩味。
乘焰被看得有点想退缩,但事至于此,退不是一个选项。林幽泽没有追问,但在他们沉默片刻后,乘焰终于说:「给你发讯息了。」
林幽泽把手探到桌面拿过了手机。他挨着床头板,把枕头变成了抱枕,点开屏幕。
讯息那么短,只要一瞥就看完了。但林幽泽看了挺久,或许只是乘焰觉得久。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每一秒都拉得很长。
那个短讯其实也不能完全解释他在这里的原因。又其实,乘焰自己都不太清楚。大概一时兴起,没由来。
幸而林督察问够了就不再问,反道:「破案了,恭喜。」
林幽泽平时清澈的声音现在有点沙哑,而且因为还病着,说话软软的没气力。除了声音和平常略有不同,再没有其他额外的讯息了,语气平板得像阅读器。乘焰独自揣摩半天,揣摩不出揶揄、讽刺、轻视。他放下了心,说:「要谢谢你。」
林幽泽从手机抬头,问:「果然是照片有线索?」
林幽泽深邃的眼睛像是看不见底,却又像明摆在乘焰面前任由他探究。
乘焰望进去了,目光收回来,背靠着床边坐到地板上,说:「你果然不知道。」
「我知道的都写在报告里了。」
乘焰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就六个字。」
「一般会写得比较多。」
「嗯,所以我猜,你也真的只知道那么多了。你如果有更多的讯息,会直接说出来,像之前那次。」
「那照片有什么玄机?」
「相框里其实有两张照片。前面的一张,是一家四口过除夕夜。后面隐藏的一张,也是一家四口过同样的除夕夜,但加上余太太的妹妹。」
「那个和死者关系淡薄,长年在美国的妹妹?」
「是,案子的详情你都知道?」乘焰一手伸到桌面,拿过保温瓶,打开瓶盖倒了一小杯药。
「考察前都读了。」林幽泽说,接过小杯。
「那你知道我们的瓶颈在哪。那隐藏的照片就是一个扩口,把我们之前以为没有杀人动机、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揪出来了。我们从妹妹五年前的出入境纪录查起,发现她那时待在这边的次数很多而且时间长,出入境的纪录所填写的地址都是余教授他们家。
五年前的某一次逗留,也是最后一次,却非常短。然后就是余太太患上抑郁,她们姐妹的联系终止,直到弟弟建了个聊天群,才慢慢恢复了在节庆日互道祝福。我们再次接触这位妹妹,挖出了很多她之前隐瞒的事情——就是她和她姐夫的关系。」
之后乘焰他们比对余教授的出入境纪录,自从妹妹五年前的那次毅然离开,就变成余教授常常飞去美国,大部份都是和妹妹同一个城市,有时候则是妹妹陪他去另一个州开学术会议。他们的关系没有间断过,在美国以恋人的方式相处。
「他们这层关系藏得密不透风,而且这几年他们的碰面都在美国,他们的聊天纪录也会聊完就删。但一旦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后面就很顺了,」乘焰继续叙述,「余太太很疼妹妹,感情原本非常好。五年前余太太发现了他们的关系时,她也只是伤心,没有恨妹妹,反而是想自己离开,原来她当时已经找过律师了解离婚。
我们后来找到那位律师,律师当时的意见是以他们婚姻的长短、子女数目,以及双方在婚姻中的贡献,财产很大概率会平分。
他们财产可多了,余教授不肯平分,用女儿们还小为由,一直不同意离婚。他们实际的争执就是这一点,但余太太应该是顾全大局吧,就连对着自己的心理医生也没有透露真相。
但是她几年来的压抑,可能也加上小女儿的状态给她的压力,根据心理医生现在的分析,她应该是心态上有了极端的变化,从一开始想忍让离开,到后来憎恨甚至想报复丈夫。
她选在余教授最锋芒毕露的时候,也就是他前不久拿奖的时候,再次提出要离婚,并威胁说会透露给报社。其实单方面申请离婚也是可以的,她之前只是没狠下心来,但一旦狠下心看准了时机,就是言出必行的态度,而且想弄得人尽皆知。
余教授的杀意就是这时衍生的。他刚拿了个世界性的殊荣回来,这脸他拉不下去。而且他们的物业都是共同联名,一方过世后,物业自动全归另一方。如果离婚,他损名声损一半身家;如果他杀妻,他保名声还保存全副身家。
于是他口头答应了,说会找律师处理,这应该是余太太心情好转,开始去学瑜珈的契机,而这个也恰巧成为了余教授计划谋杀的契机。」
「这后面不难想像,」林幽泽说,弯身去拿被乘焰放在了地上的保温瓶,乘焰便直接拿过他的小杯,又帮他倒满了药,「他很容易掌握他太太的动向,通过大学研究之名购入一氧化碳或他自己制造也方便。但他的不在场证明呢?他事发的整个星期不是都在隔壁城市开高峰会吗?」
「事发日是高峰会的最后一天,他前一晚邀了一起参见会议的朋友去他房里喝酒。他一开始的证词是朋友喝得很醉,在他房里睡着了,隔天两人一起醒来的。本来朋友的证词也对得上,也说自己出去过附近买酒回来,收据也有的。我们第一次看酒店监控时,按着收据的时间查看,的确看到他一个人从酒店房出去,又带着酒回来,然后隔天早上他们一起去餐厅用早餐。
后来我们再次过滤不在场证明,发现那朋友除了头两次出入,还有第三次。这个第三次他自己也不记得,也没有收据证明出去买了什么。头两次的时间挨得很近,但第三次他出去了好久,隔了六个小时,清晨才回来。
我们给这位朋友看监控,连他自己都怀疑起来,他虽然醉,但挺肯定自己没有在酒店外面待了六个小时。
我们把画面放大,对比三次拍到的画面。酒店的监控是从上面拍摄下来的角度,很难完全看清脸,加上穿的是兜帽衫,但身高、体型都非常像。不过第三次出去的人的走路姿势略显不同。所以答案就是——他找了一个和他身高体型很像的人,把人灌醉,还加了点药,套上了那人的衣服出去了。他的车停在街上,没有特别拍到,但他确实是开车来回了一趟,一趟三小时,来回六个小时。
他朋友的证词是第一层保护,量我们会满足于表面的不在场证明,不需要去调监控。如果我们真的调监控,看到的会是他朋友在他房间出入,不断买啤酒回来,而不是他自己。而当我们看到了那位朋友进出过两次,和证词对得上,也就不会注意到原来之后更晚的时候还有第三次的出门。的确,我们第一次看监控的时候,也被这个互相佐证蒙蔽了,真的掉以轻心了。
现在他朋友要改证词了,他确认那个最后出入的人不是他,我们也拿他的外套去验了——还好他是个邋遢的人,居然隔了一个月还没有洗外套。」
林幽泽咽下最后一口药,苦味让他轻轻拢了一下眉。他说:「天意。」
「你知道这案子最让我心寒的是什么吗?」
林幽泽想了一下,问:「父亲精心策划杀妻,连带把自己女儿也杀了?」
「更甚,」乘焰说,「父亲要嫁祸女儿。」
「他不是一直说是太太精神不稳自杀,带上小女儿吗?」
「那是之前。这几天我们搜到更多证据指向他,他开始改说法了,说小女儿也是有自杀倾向,」乘焰说,一边的胳膊挂到床沿上,扭过头去望着林幽泽,「你知道那套化学实验套装吗?他送给小女儿的。他连那个也利用了,为了推给自己女儿。」
林幽泽围着抱枕的手抱紧了一点,缓缓说道:「无奇不有。家人也不一定是最牢固的关系。」
林幽泽脸上没有惊讶,没有厌恶。不知为何,看着他这样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总结,乘焰觉得有点伤感。他晃了晃保温瓶,问:「还有,要吗?」
林幽泽点头,把杯子递过去。
乘焰手肘支着床边,看了一会林幽泽喝药,问道:「药很苦吗?」
林幽泽摇头,说:「还好。」
「我看你喝得挺慢的。」
林幽泽抬眸扫了乘焰一眼,说:「有点烫。」
「啊。」
「你——」林幽泽吹了吹杯里的药,「还要说什么吗?你来给我讲案情的?」
乘焰来这里是要说什么呢?他没有预先构想,但连日来表面上忙着办案,压在心里却一直是某些想法,只有林幽泽能帮他厘清。
他把胳膊拿走,转回去望着前方,前面是那一列书柜,他的目光又游到最后那个,停留在某一层书架。
对那个人,他会说真话吗?会吧。
对我,他会说真话吗?
「我这几天在想,」乘焰的语速放得很慢,他要边说边整理,「给你提供消息的人,暂且叫线人吧——是怎样的线人,才会知道相框里有两张照片,然后在给你提供消息的时候,又不挑明说出来。」
林幽泽没有说话,乘焰也还不需要他的回应,他更多的是需要把不同的思绪组成问题。
他又说:「又是怎样的线人,能够针对那么多不同类型、牵涉不同人的案子,每每给到你线索?」
「那你有答案吗?」林幽泽淡淡地问。
「没有。我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线人来。所以答案依然在你这里。」
「我给过了。」
乘焰没有再盯著书柜看。他转身,正面对着林幽泽,认真地问:「是真的?」
林幽泽没有躲开乘焰的注视,眼睛幽深,脸庞清彻,似是在说,什么都放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可是要看的东西又放在那么难触碰的地方。
真实似乎就在这里,可是——
「啧,」乘焰闭上了眼,他看不懂他。他又张开眼,「这太不科学了。」
林幽泽抱着他的枕头挨进墙角,带着点疲惫小声说:「你的不科学,可是我生存的依据。」
乘焰闻言,再度注视了林幽泽良久良久。在两人的无语中,乘焰觉得他听到了真话,可是,他卡在某一处,他想相信那是真相,却跨不过去。
乘焰吁出了长长的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说:「给我点时间。」
林幽泽抬头,乘焰觉得好像捕捉到一抹轻微的惊喜,在他脸上飞快掠过。
「现在感觉怎么样?喝完药有好点吗?」乘焰把保温瓶的杯子盖上收好。
「没事。」
乘焰几乎有点下意识的冲动要把手探过去碰一下林幽泽的额头。他制止了自己的冲动时发现心都漏跳几拍了,太惊险了。他转而问:「这次也是发烧吗?」
「一点点,都是这样的。」
「一般也会烧四天吗?」
「这,」林幽泽罕有地迟疑了一下,「在凉的地方待得有点久。」
乘焰终究是没忍住,手背轻轻抵在林幽泽的额上,「还是那么烫。休息吧。」
林幽泽躺回去,把被子拉得很高,到下巴了,说出来的话有点模糊,但乘焰听得清楚他说:「明天就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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