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战场圣歌

红缨枪、锁子甲、红鬃马、千金令。

利刃折、金甲裂、烈马卒、将士陨！

“老子才是主帅！古沛你怎么能不听老子的命令！”

身穿金甲的樊离歌抱着已经失去声息的古沛嚎啕大哭，周围的挎着战刀的将士每个人都是双目含泪，低头不语。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尔尔，转眼间樊离歌临危受命，指挥羸弱的楚军抵抗齐军强锐之师已经半月有余！

良将出师理应很快就能分出胜负，何奈齐军实力在楚军之上，樊离歌虽然有将相之才，但是也只能保证城防不破，要想出现转机除非得到上苍垂怜！

为了减少伤亡，樊离歌选择了“逐个击破”这种避其锋芒的打法，早在三天前双方的战斗出现了胶着的状态，齐军派出“斩月刀李思成”喊阵，古沛手持重剑“泰岳”应战。

出城时樊离歌曾嘱咐过古沛：齐军擅长持久战，将士喊阵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整顿军队部署，如若是不敌李思成就接下两招调头回城，我命城门处的兄弟时刻准备接应你，反之也不要恋战，切记要以大局为重！

谁知古沛手段高强，非但将李思成斩于马下，还带领五千将士单刀直入切如敌军深处，原本部署严谨的齐军一下子乱了阵脚，漏洞百出！

可是古沛却没能和幸存的三百将士一同回来，回来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道深深的刀痕几乎快将古沛拦腰斩断！

“古沛！你小子跟了我十六年，从未对我的命令说过半个‘不’字！为何这次胆敢不听老子的命令！”

樊离歌咆哮着说出这句话，拳头狠狠地捶向古沛胸口，可是却在即将碰到古沛胸膛的时候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在送古沛上马的时候，古沛故作轻松的说道：兄长莫要担心，兄弟出战必定将李思成那厮斩于马下，顺便解决一下兄长的困扰！

起初樊离歌并没有理解古沛这些话的意思，感受着怀中冰冷却让他感觉到非常温暖的尸体，他明白了古沛话中的含义。

早在出征之前这家伙就打定了注意，要做开刃之血，用自己的牺牲、自己的鲜血勾起楚国这柄开天之刃！

可惜啊！

他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他能早些悟透古沛话中的含义，如果他能读懂古沛出城时的回眸，说什么他也不会派古沛出城迎敌！

二十三岁！

对于军营来说古沛不是最年轻的，但是将领一辈当属他古沛第一！三段之力数百军功！这是老将领都达不到的高度！

七岁进营就凭借羸弱的身躯诛杀了潜伏军中的齐军，十一岁开窍气力就是寻常开窍者的三倍，故而选择了重剑！

十五岁刚进入三段境就诛杀了数千齐寇，随后樊离歌特命封为“少将！”，直至樊离歌回朝任官之前，古沛一直保持着最高的军功！

昨夜樊离歌还打趣说要给他找个娇妻养着，等长大了就把小姑娘娶了，免得他那清冷的性子讨不到媳妇！

对此、古沛可谓是臊红了脸，一个劲的摇着头说着不要！

可是如今……

眼泪模糊了双眼，樊离歌看着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笑容的古沛，声音沙哑着吟道：“三千将士刀马旦，何人敢动我楚国疆！红巾洒上满腔血，言我楚国少年郎！功名利禄拂袖过，那得江山半枕香？酒肉穿肠提壶笑，清风度我任逍遥……”

“话不投机半句客，红纱帐里满沧桑！赏不得诗画骚人，品不得初露茶香；人道我风流倜傥，看不惯俗人弄俗；实则我颈系腰间，刀刃上几分阴凉？”

“花落花败能知否？天灵之上三炷香！他乡若有相似面，道声‘叨扰’夜微凉！”

樊离歌的声音慷锵有力，周围的将士随声附和，跟颂的同时都骄傲的扬起了头颅，好男儿将征战疆场！这是属于他们的战歌！

楚国残军十五万！

齐国精兵二十万！

五万士兵看似差距不大，但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能抵得上三个寻常士兵！

齐国为何强胜？因为他们的兵强！他们的将领懂得如何减少伤亡！他们的谋士从来都不需要离开营帐半步！

分工明确、形离神合！

这就是齐国强盛的原因！

反观楚国，戍边将士没有待在边疆超过两个月的！无节制的调动！“官位轮转，将军坐营！”这是古往今来的强军之道！

然而楚国的皇上根本就不懂！或许说……他虽然明白但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众兄弟！”樊离歌抬手拂去脸上的泪痕！振臂握拳向天喊道：“众兄弟！送古沛兄弟上路！”

“古沛将军一路好走！”

“古沛将军一路好走！！”

“古沛将军一路好走！！！”

北城将士齐声高喊送古沛上路，声音越来越高亢，战场需要牺牲，有人愿意义无反顾的献出生命，他胸腔里流淌的热血不会因此而终止，反而会化作万千熔炉，燃起戍城将士心中炙热的火焰！

宽厚的手掌再一次抚上古沛苍白的脸颊，拇指擦去古沛嘴角的血丝，樊离歌坚定的低声说道：“古兄弟你放心！我樊离歌绝对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取我枪来！”

    樊离歌站起身，双目之中燃起熊熊火焰，古沛的死唤醒了他心中沉睡的野兽，现在的他犹如一头饥饿的雄狮，急需齐军的鲜血来打打牙祭！

“大帅！枪。”

身穿青甲的副将双手奉上百鬼诛邪枪。

樊离歌双目一瞥，右手握住枪杆提起，振臂一甩枪尖指地，霎时间尘土飞扬沙石滚滚，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抬臂遮面向后退了两步。

两指放在口中鼓气一吹，“啾！”的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撕裂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随后就是一阵马蹄踏土的声音传来，众人定睛看去，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冲破尘埃，呼啸而来，在樊离歌身侧站立。

樊离歌左手抚摸着骏马乌黑发亮的毛发，惆怅般的轻声说道：“鬼孓，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再跟你并肩诛敌！”

“咴～”鬼孓微微点头高冷的回应着樊离歌。

“鬼孓？将军的战马？怪不得整天摆着一副高傲的模样，脾气硬的跟什么一样！”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我不小心把粗糠倒给它了，给它清理单独搭建的马厩的时候，被它一脚给踹飞了出去！好家伙！害我躺在营帐里修养了十几天，也不知道它哪来的怪力！”

“这你可就不能怪它了，北城军营里谁不知道黑马要喂上好的马料，踢你也活该！”

“我这不是一时大意嘛！”

两个身穿布衣身披轻甲的人在人群之后偷偷议论，一个人抱怨鬼孓脾气臭，另外一个人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们住在一个营帐，当时对方被几个人抬了进来，捂着胸口疼的大呼小叫的，还以为是不小心摔伤了，谁知道竟然是被马给踢了！

“咳咳！”

他们身前站着的披甲将士轻咳了两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二人会意低下头闭上了嘴巴。

站定身姿，樊离歌提枪翻身上马，胯下的鬼孓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当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和在马背上禁闭双目的樊离歌一样，都是在享受着热血回归前的预热！

感受着枪身上的冰冷，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场场用鲜血谱写的战役！一道道强健迷人的身影！

还有那一个个倒下的兄弟，他们都不曾离开，他们愿为自己的家乡粉身碎骨的意志永远的流传了下来。

樊家将士永不言败！

“三千樊家将听令！”樊离歌突然喊道。

“末将在！”

浑厚的喊声仿佛要撕天裂地。

走了一波还有一波，樊家将只有三千精英，精英中的精英！

众人错愕的回过头，发现樊离歌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一只军队，一只用黑色装点的军队。

浓厚的血腥味肆意的弥漫着，沉重的肃杀之气像一座山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

现场鸦雀无声，黑甲！黑矛！黑骑！一切都是黑色的！除了那黑色铁面下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这！这就是樊家将？！”

一位颇为年长的将领震惊的说道。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他，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樊家将，都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只三千人组成的军队，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樊家将！

只是在楚国一直都流传着一个传说：黑矛划过漆黑的夜，流出赤红色的鲜血，三千烦恼化作三千将士，铁面遮面胯下黑骑，三千鬼将悄无声息的收割着人命，而这些鬼将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樊离歌！

樊离歌看了地上的古沛一眼，随后看向前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照顾好古沛兄弟！”

猛然一拉缰绳，鬼孓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双蹄落地的那一刹那身形便向前冲去！

身后的三千樊家将犹如一朵巨大的乌云一样向前飘去，仿佛樊离歌身后没有军队，有的只是一个庞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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