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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脚长疮,头流脓


电站周围几乎没有人烟,除了上游建设期间项目部所在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外,找不到第二户人家。在电站上班,就是守着荒野,过孤孤单单的日子。

若不是为了那一点微博的收入,谁愿意长时间守在这个地方?

但我现在多了个留下来的理由,爷爷不会害我,这点我深信不疑。

电站平时难得来一只猫,一下子来这么多猫,很不寻常。我怀疑是野猫,数了一下,至少有二三十只,它们不是蹲在房顶上,就在趴在围墙上睡觉,有的在操场上走来走去,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动物异常行动,不是大灾就是大难。我把这个情况反映上去,电厂那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我们注意各方面信息,若有地质灾害发生,立刻按照预案规定响应和处置。

我看那些猫没有其他行动,让同事回去休息。

同事们哪睡得着,在外面看猫。他们都害怕,倒是林吉吉跟宋青宜老神在在,没什么反应。我晓得他们两个是引路人,身上有艺,找他们问计。宋青宜转身就回屋了,把门锁上。

林吉吉呵呵笑,说:“你龟儿脑洞真大,几只猫也能联想到啥子诡局。你这么搞,我怕你活不过三十岁,想太多脑细胞死得快。”

我对他无语了,说:“我是站长,不想多点不行,十几口子的命捏在我手里呢。”

他严肃说:“你龟儿就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能管得过来?把工作做好,把该做到位的事情做好,至于结果如何,你控制不到。莫活的太累,小心你的高血压。”

他不讲还好,一讲我都觉得脑袋开始炸疼。

天色渐渐变暗,变得麻麻亮了。野猫没有离开,仍然守在外面。不仅如此,鸟雀也变多了。什么燕子、麻雀、山楂,一群群的,连乌鸦都来了一大群。

这很不寻常,莫不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但是这些动物除了聚集在电站生活区附近,没有别的动静。

它们好像在等着什么。

电站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这哈有任何异常我都会往那方面去联想。我不敢休息,待在寝室里,透过窗户关注着外面。希望从动物的动静看出啥子,很显然这是徒劳的。

重回电站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在提心吊胆和担惊受怕中度过的。既怕再次陷入诡局,又怕发生大灾大难。

这个地方两山夹一沟,尽管现在不是汛期,自然灾害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以前曾经发生过垮山,成吨的石头从几十米的悬崖上掉下来,在生活区操场上砸出一个大坑。

林吉吉说的情况我不是不知道,但作为第一责任人,怎么可能不多想?所谓站长,说是一个官,其实是背锅侠。上面事情往下压,下面事情往我这里捅,两方面的压力,都让我一个人扛,难啊。

以前有卢焱钦扛着,我在边上为他分担一些还不觉得,现在轮到自己,才发现当带头人有多难。

好在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出现啥子状况。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小时,天一亮就被叽叽喳喳的动物叫声惊醒了,往窗外一看,吓了我一跳。

这是动物在开会吗?

黑压压密密麻麻,将整个操场都铺满了。到处是鸟粪、羽毛。

林吉吉跟文牧他们早起来了,站在门口,小声议论着什么。

我大声说:“老林,你想个办法呀,这么多鸟雀不是个事呀。”

林吉吉没好气说:“我有个锤子的办法。”

文牧说:“库房里面还有一盘鞭炮,要不放一哈,把他们吓(he)走。”

我一想也是个办法,同意了。文牧跑到库房搬过来,噼噼啪啪放起来。鸟雀扑棱棱飞上天,却没飞走,就在天上盘旋。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连太阳也挡到了。

我说:“老林,你真不晓得啥子状况?这明显不是正常的生物现象啊。”

林吉吉说:“你龟儿啥子意思嘛?硬是觉得是诡局?”

我点头,说:“肯定的。如果不是诡局,我名字倒起来写。”

宋青宜的声音说:“那我以后喊你严小张咯。”

我问她:“你也觉得不是诡局?”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能不能不这么大嘴巴,不闹的满城皆知你不痛快嗦”。

同事们陆陆续续出来,的确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拍了照片,发在管理群里面。不大一会儿群里就闹开了锅。

大家纷纷建言献策,各抒己见发表看法,有讲磁场变化,导致动物聚集的;有讲地质变化、灾难即将来临,动物异动的……

各种各样的意见,五花八门。我翻了一会儿,觉得他们都在扯卵谈,退了出来。过了一会儿群里没动静了,进去一看发现被群主群体禁言。估计厂领导觉得散播恐慌消息,会引发社会恐慌,紧急发了条通知,任何人不准传播谣言,不信谣不造谣。

  厂领导打来电话,让我不要在群里发了,有事直接联系他。我问他咋个处理,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笼统一句让我们注意防范地质灾害,做好隐患分析与预控。

尽管发生怪异的事情,只要山没垮,地没塌,工作还得做。安排好工作之后,我跟林吉吉去大坝了。恢复发电,总要去大坝再仔细检查一下,虽然昨天开机发电之前,做过全面的检查,但毕竟停了好几天,我需要再好好检查一番,做到心中有数。

鱼洞子电站并不大,所以管理并没有多规范,比如大坝值班的这三个人,都是请的当地人。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万一与当地有纠纷有冲突,他们可以在中间起到调节作用。再一个为当地提供几个工作岗位,也是跟当地搞好关系的体现。

一圈下来,大问题没查出来,小问题却是一大堆,只能慢慢处理了。天将擦黑的时候,我们正要准备回电站,大门口一个小乞丐堵住了门。

我问大坝值班员郑先银,说:“哪儿来的乞丐呀,怎么跑咱们大坝区域了。”

郑先银说:“那是小江村的人,名字叫阿奴,疯疯癫癫一辈子了,吃百家饭长大的。平时都是在村子里到处乱逛,今天不晓得咋的,跑我们大坝来了。等会儿我给他一碗冷饭,把他打发回去。”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说啥子。只要不进库区,不发生啥子意外,就不是啥子问题。乞丐阿奴的确凄惨,衣服破破烂烂,头发邋里邋遢,至少有好几年没有洗过澡了,一股难闻的气味隔了老远都能闻到。

阿奴的光脚上,长满了瘌痢疮,有的地方在往外流血水。头上两个大包,朝外一直流脓。

真的是头上流脓脚下长疮。

他脏兮兮的脸上,露着傻笑,朝着我们呵呵呵傻笑个不停。

时间越来越晚,没时间耽搁,我们加快速度朝电站赶路。

天上飘来乌云,山间起雾了。

我说:“变天了,怕是要下大雨。”

林吉吉说:“怕不是下大雨这么简单。”

我问:“咋了?”

林吉吉指着前面说:“你看雾的颜色,是黑色的。”

的确,大雾弥漫,能见度十米都不到。就算变天,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快吧。而且这个雾的颜色,很不正常。

像墨汁,如深邃的黑暗。

我忽然心中一凛,这个雾的颜色,跟活死人出现时的黑石桥上的黑雾何其之像。

除了一点,黑雾当中,没的白森森跟泡发胀似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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