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行哦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福泽谕吉自以为幽默地解释着自己的“发现”。

        然而他正在用一种晚自习时班主任站在偷偷玩手机学生背后盯人的可怖表情来讲解此事，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心跳加速，搞得太平间里的气氛相当肃杀。

        “……然后呢？”

        夏目漱石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弟子，显然并不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

        “其实夏目老师您也一定看出来了吧……”福泽谕吉这回总算认真地分析尸体们的身份，“他们虽然明面上都有多多少少的合法身份与职业，但此地的死者几乎全都是各大帮派的骨干精英——甚至是某个小帮派的负责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里的那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将死者的真实身份职业毫不留情地揭发出来。毋庸置疑，他对于这些过往只存在于情报上的道上危险人物都略知一二。

        “如果加上柜子里的那些同样失去了内脏、被相同作案手法所残害的尸体，这些死者生前所涉及的组织范围就变大了——高濑会、gss（格哈德安保服务）、村上基金会、还有港口组织的旧派残余……”

        ——那么，是什么样的凶手会对这些看起来没有太多联系，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彼此敌对的家伙下手？凶杀的动机又是什么？最后是为什么要取走死者的内脏？

        这些问题萦绕在福泽谕吉的头脑里，他沉思不语。

        一旁的夏目漱石好整以暇地转动着手杖，也不催促，仿佛在用这道题目考验自己的学生。

        …………

        ……

        另外一边，顾不上去叫已经外出吃宵夜的蜻蛉切和江户川乱步回来，浅羽利宗一想到那片近海区域出现了疑似“吃人妖怪”的传闻就坐不住了，当即带上了萤丸与委托人津岛修治一同出门去调查。

        至于胁差物吉贞宗则是留在“正经侦探事务所”里值班，毕竟总得有人留守，万一浅羽利宗在外头挂了，物吉还能打电话叫外面的小伙伴回来一起给审神者收尸。

        在前往码头的路上，由于缺乏交通工具（走过去的话起码要半小时以上），浅羽利宗打了一台计程车。

        上车后。

        “大晚上的，您带着两个孩子去那种治安混乱的破地方干什么呀？”司机大叔习惯性地寒暄道。

        浅羽利宗：“斩妖除魔。”

        他说得太快，就像是下意识的本能行为——以至于津岛修治根本拦都拦不住。至于萤丸则更是如同小狗一样黏在了审神者的身旁，小手还抓着男人的衣摆布料不放。

        不过司机似乎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话，因此点点头：“我理解了！”

        原来是超龄中二病啊！

        中年大叔不动声色地通过倒后镜观察着那两个孩子的表情，发现一个对此理所应当，另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黑发少年则是似乎有些无奈。

        ……小小年纪就要照顾大龄中二病成年人与年幼无知的小弟，你一定很辛苦，孩子。

        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司机朝自己投来怜悯同情眼神的津岛修治：？

        随着四周规整正常的建筑逐渐减少，远处的海岸线也慢慢显露在车窗里。

        银白色短发的男孩趴在车窗上，看着夜色下一望无际的黑暗之海发出了“哇”的惊叹声音，仿佛一只住在山林里的青蛙这辈子头一回见到了大海。

        “萤丸，你怎么搞得好像头一回坐飞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浅羽利宗揉了揉这小学渣的白毛，手感很好。

        “不要总是摸我的头啦！”萤丸不高兴地拍开大人的手，“会长不高的！”

        “说得好像你还能长高一样。”浅羽利宗和善地嘲笑他。

        ——这把源自平安时期的大太刀明明真实年龄都有上千岁了，要长高的话早就跟本丸里的那两把大太刀兄弟（太郎太刀、次郎太刀）一样高大威猛了……

        萤丸气鼓鼓地坐回原位，不想搭理讨人厌的臭审神者。

        自讨了个没趣的浅羽利宗转头跟看戏的津岛修治搭讪：“话说回来，津岛君你为什么住在那边的棚区呢？”

        “唔……非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太穷，住不起正常的住所吧。”黑发美少年目光灼灼地回答，同时他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盯着问出这么失礼话语的三流侦探先生。

        浅羽利宗对此根本没有一丝惭愧，反而直言道：“所以等会的车费又要我来支付是吧。”

        “不然呢？先前可是您自己执意打车的呀。”津岛轻飘飘地把问题扔回去。

        “啊……”

        浅羽利宗烦躁地砸了咂嘴。但这一幕落在了对于浅羽利宗早有误解的司机大叔眼里，顿时平添了几分路见不平之感，因此他忍不住说道：“先生，对待小孩子可不要太苛刻呀。”

        “我没有。”浅羽利宗不耐烦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小孩苛刻了？”

        由于单纯觉得乘客是个吝啬男人，司机先生顿时有点讥讽地笑起来，一手按住方向盘，一手指着天花板说道：“反正您说怎样就怎样，毕竟天上的神佛可是都看着呢……”

        砰！

        一具东西从天而降，正中车头盖！乌黑的血刹那间泼了车前挡风玻璃大半面！

        误以为自己撞到人的司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紧急刹车——所幸车内乘客们都老老实实地系着安全带，好歹没有发生二次碰撞事故。

        冒着热气的计程车骤然停在路中间，然而这条道路上只有他们这一台车经过，车里的人都匆匆下车查看情况。

        砸中车头盖的“东西”是一具男性尸体，从衣着装扮上隐约能看出是一个混混之类的小瘪三，但他的脑袋都被揍扁了（物理意义），所以鲜血洒了不少出来。

        “我……我明明……前面没人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把他撞的头都裂开了？！”司机大叔浑身哆嗦地辩解，因为过度恐惧而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他主要是想到自己无法赔偿、坐牢、家里老小无人照顾横死街头……等一系列凄惨的脑补下场。

        他看到这具死状可怖的尸体的第一眼就两腿发软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好歹控制住了自己。

        “你口中的天上神佛们就这样照拂着你啊，哥们？”浅羽利宗趁机嘲笑道。

        “……”

        司机格外艰难地瞥了他一眼，觉得这徒有一张帅脸的混蛋身体里大概是没有名为“良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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