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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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
艾哈摆摆手，毫不在意。
顾铭安不会拂了他们的好意，他会认真对待这场生日宴的，他想。
殷时陌平时独来独往的，也不知从哪里多出来那么多朋友。每个人都带着礼物，他们穿着得体，言语举止文雅。
没有让人油腻的视线，没有恶心的玩笑。殷时陌交的朋友都是高质量的，虽然说是有那么多，其实总共加起来也不到十个。
“陌仔！”其中一位比较开朗的清秀帅哥朝殷时陌招手：“你允许我再叫一个人吗？”
殷时陌是最信得过他的，他点头：“只要他不搞事。”
“没问题。”
他在手机上跟对面的人说：你来吧，我好朋友给他的签约艺人组了个生日宴，我把地址发给你，多点人热闹。
那边回了个好。
顾铭安在给每个人敬酒，殷时陌事先打过招呼，顾铭安之前生病还没好，所以不能喝酒。他手里拿的是雪碧，别人也不计较。
艾哈在一旁瑟瑟发抖：“安安哥，你说时陌哥平时不显山露水，结果请来的全部都是商业精英。他好牛啊！”
话音刚落，艾哈的脑袋就挨了一巴掌，殷时陌端着红酒站在他身后：“说什么呢？”
“别打我哥！”艾哈笑闹着躲开：“我可没说你坏话。”
“嗯。”顾铭安帮腔：“说的好话。”
艾哈嘟嘟囔囔：“就是感觉进了大佬的窝，总觉得我不配站在这里，这里的脸我都在财经杂志上看过。”
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顾铭安从他们身上的气质都能看出来，如此强大的气场，肯定是从小培养的，要么经商要么从政。
他有些艳羡看着这些人，如果他家没有被陷害，父母没有死，自己会不会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答案在他心中问出这个问题时就已经出来了，不会。
时间不会倒流，死去的人不会复活，而他也不会回到经历恶魔般摧残之前。
他得先学会拯救自己，顾铭安拿出手机，他自己也可以的。
舒忻的消息弹过来。
[爱心]：安安，你之前过生日我给你发的8888红包为什么不收？
[，]：收到祝福了，心意我领了，不用破费。
[爱心]：好吧，不过我还给你买了礼物，我之前见过你在墙上画过乐谱，猜你肯定会弹琴，我就给你买了一个钢琴。
[，]：钢琴，这里放不下。
[爱心]：……
[，]：你自己留着吧。
[爱心]：[哭唧唧jpg]
[，]：那我找个地方吧。
[爱心]：[小熊贴贴小兔jpg]
顾铭安感觉到了，即便他有了男朋友，舒忻还是会对自己有依赖感。他的联系列表有舒忻男朋友的微信，对方主动加的，加上一个字也没聊过，就这么在列表躺着。
傅稷这时发了个消息给顾铭安。
[傅]：他跟我商量过，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收下就是了。
[傅]：你不收下，他会在家里闹脾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傅稷没有再回消息，估计是忙着照顾舒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许澈”，让顾铭安抬头。他眼睛望向门口，许澈拿着礼物盒走来，看到顾铭安有些意外。
他问好友：“你的好朋友不会是殷时陌吧？”
好友还不知情：“对啊。”
许澈将礼物撇在一旁，他只记得八月二号是顾铭安的生日，还以为他跟别人过完了，没想到今天才补过。许澈心里有些后悔我，早知道问清楚就不随便挑东西了。
“怎么一副很意外的样子？”许澈嘴角够勾着笑。
顾铭安表情比刚才淡定许多：“没有。”
他以为上一次是他跟许澈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不欢迎我？”
“来者是客。”顾铭安没说欢迎也没说不欢迎，这里陌生人多，不能表现出很熟稔的样子。
他拿起装了雪碧的酒杯，跟许澈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碰撞了下：“谢谢你来生日会。”
许澈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几乎都是许氏的对家，他问道：“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顾铭安诚实回答：“都是时陌哥的朋友。”
“啧。”许澈抿了一口红酒：“都是些大人物。”
顾铭安垂下眼，没再跟许澈说话，他眉眼微颤，好在没有人过多打扰他。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顾铭安抠着手机壳有些紧张，刚才接触的人有些多，他不自觉又开始给自己制造焦虑。殷时陌虽然在与别人说话，但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顾铭安，第二个发现他不对劲。
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是与他不过五步距离的许澈。许澈上前的脚步一顿，他踌躇不前，要是知道他与顾铭安走得近，周围的人保不准要针对他。
殷时陌已经过来，他蹲身轻问：“是不是跟陌生人接触太久了？”
顾铭安移开目光，没与他对视。殷时陌顿时有些懊恼，是他太着急了些。让他多接触下，结果反噬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嘈杂的声音环绕着他，会不会有人若无其事走过来给他来一针，让自己陷入昏沉的黑暗。顾铭安不安地想。
这种想法只不过一瞬，就被他打消了。他抠紧自己的掌心，努力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控，他将情绪压在心底，迎合他们。
不可以搞砸。
许澈放下手里的酒杯，捏紧顾铭安的手腕，可去他妈的吧！
他拉着顾铭安来到一处小房间，许澈把他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在顾铭安鼻尖充斥，许澈按在他后脑勺上的手慢慢安抚着他的背。顾铭安闻着让自己安心的味道，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短暂的时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顾铭安从他怀里退出，“没有，有点社恐。”
他在说谎。
许澈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
“谢谢你。”顾铭安情绪稳定了很多，既然已经跟许澈分手，没必要以这个病得到他的同情和关心。
“只有一个谢谢而已？”
顾铭安垂下眉眼，顺从地听着许澈的话。可在他说完这句后，许澈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皱眉看着顾铭安，从前的顾铭安从不会这样放低姿态，任由别人对他如此“放肆”。
“跟我说一下你那个助理说要给你请心理医生的事？”
“你生病了吗？”
顾铭安倏地抬头与他对视，斩钉截铁回答：“没有。”
刚才在宴会上表现的那么紧张，现在却说没生病，显得有点欲盖弥彰了。许澈没拆穿他，自顾站在一旁的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这里已经被房地产的开发商夷为平地，光秃秃一片，没什么好看，只有几棵高耸的大树不服输地站立着。
两人在房间里沉默很久，却不尴尬，他们都太熟悉对方了。顾铭安把自己安置在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享受着沾染在自己身上的许澈的味道。
许澈烦闷的情绪被窗外的风吹散了许多，他终于开了口：“我能问一下，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吗？”
顾铭安没有片刻犹疑，他知道许澈迟早会问出这一句话，他早已在心里备下了答案。
“去国外了。”
许澈得到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即便他知道顾铭安现在是在撒谎。他也选择相信了。
“嗯。”
“在哪里上的大学？”
顾铭安迷惘看着许澈，“大学”这个词对他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你没上？”
长久的沉默让许澈很不舒服，在他们分手之后，许澈为了不输自己的面子，给顾铭安打了分手费。
就算他考不上大学，也够顾铭安买进去，安安稳稳的上完大学，再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了。
“没有。”
“为什么？”
“不想上。”
“你说谎。”许澈很笃定。
顾铭安的确说谎了，但他没想到许澈不顾及他的面子当面揭穿。他不是不想上，他是根本无法逃出那个恶魔的境地，可顾铭安也不打算告诉他。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顾铭安沉默了。
“……”
许澈轻叹了口气，他摸了摸兜，摸出打火机，摩擦起火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显著。
为了顾及顾铭安的身体，他并没有把烟摸出来，只是把玩着打火机，火焰随着他手翻转的动作起舞。
顾铭安盯着飞舞的火焰出神。
“你也应该看到了。”许澈把打火机丢在一旁，走到顾铭安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三年前是你先说的分手，现在我们的身份悬殊，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你得先拿出自己的实力。”
顾铭安，这是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了。许澈在心里说。
“我知道了。”顾铭安蹲的脚有些麻了，他站起身，微微仰头与许澈对视：“许老师，我以后不会再打扰您了。”
顾铭安心里想着，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对许澈产生了理所应当的依赖感，实在是有点得寸进尺。
或许从三年前踏进医院的那一刻，就注定着他们这辈子已经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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