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平安的安，平安的平

远处的李怒白看到死林方向传来的通天血气，神色瞬间凝重。

他清楚的看到那层层文字和血气组成的笼子，以及自那边传来的森严剑意。

姜诩抬头看着天上的血色牢笼，“这是什么？”

“这里已经被封印了。”青说，“以你们现在的实力，面对那些东西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就像你当年一样？”姜诩问。

青沉默了片刻，“对。”

“那你既然有能力把这里封印，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他们？”

“这里被封印和我出手有什么必然关系吗？”青反问道。

“这里不是你封印的？”

“怎么可能呢。”青笑了，“我不会这个。”

“我能把秋雨他们救出来吗？”姜诩看着周围再次一动不动的西阳和晏稚，“我们三个联手也杀不掉他们吗？”

青似笑非笑，“你们三个？”

姜诩读懂了青的意思，不甘心地问，“他们究竟能有多强？”

青跟着他一同看向空中的那三道身影，他们被囚禁在最上空，数十排文字将他们牢牢锁住，一动不能动。

“百川曾经有一个比我年幼的弟弟，他基因从小就被污染，身体畸形，我们走南闯北，终于打下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我带着他去当时最优秀的医院解决他身体的事情。”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当时从医院的大门走出来，穿着白色的上衣，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双手背在后面，腼腆的像个小姑娘。”

“我都已经习惯了他跟我一块并肩作战，满脸血污的样子，他就像是变了个样子一样站在我面前跟我说，‘首领，我和大家一样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死在了天坑里，死在了尹无诡的手中。”

姜诩震惊，“尹无诡？他为什么要杀你的朋友？”

“他不是故意的，”青摇头说，“在天坑中，我们所有人的神智都混乱了，变成一只只嗜血的猛兽，互相残杀，这背后的主使，就是这群人。”

“他们压根不用出手，只需要一些小手段，你们就会互相残杀，死于彼此之手。”

姜诩是和青一边走一边说的，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沙区的地下城中。

姜诩走到白秋雨的面前，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我可以走，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又不是我指定的接班人。”青耸耸肩，“她在这里又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都已经被封印，等你走后，这里会彻彻底底的变成一座死林。”

姜诩眼中透露出迷茫，“我要把青锈送到哪里？之后我应该干什么？”

青看出了他的迷惘，拍拍他的肩膀，“人都是在迷茫后的决定中成长的，谁都不例外。”

“先去神墓吧。说起来，那里有我留给人类的东西。既然如今的世界又在朝着混乱前行，那就由你将它扶向正轨。”

姜诩无声地笑笑，事到如今还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他在白秋雨的额头上一吻，便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青默默地跟他并肩而行，姜诩有什么问题问出来，他都一一解答。

“我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的阴暗。”

“什么？”

“你是这个世界的阴暗所化，天下万物抱阴而负阳，世界也是同理，我是这个世界的阳，你就是这个世界的阴。”

“以我的推算，你本不该这么早出现。”青说，“你从原初之海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我曾经掌控着这个世界上全部的能量，你出现之后，阴暗的部分失去了我的掌控。”

“那我哥哥？”

“你和你哥哥都是这个世界的阴暗，背负着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痛苦和怨怼，你之所以什么都记不清，是因为你哥哥剥夺了你的记忆。”

“换句话说，你哥哥替你承担了所有的痛苦。”青斟酌着说，“你实力这么弱也和这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还记得你梦境中的花海和废墟吧？你哥哥把你从绝望中送到了希望里，他想让你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可你还是找上我了。”

“没办法，你也看到了，世界肉眼可见的混乱，我一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叫什么名字？”

“浊，清浊的浊。”

姜诩笑了笑，“原来他们叫的是这个字啊……听你这么说，我的冠位应该与你持平才是。”

青点点头，“没错，你我同源。”

“我哥在哪？他叫什么名字？”姜诩问。

“他叫安平，平安的安，平安的平。”青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时间还够用，你要不要看看你哥哥留给你的信？”

姜诩的心中像是抽了一下，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好。”

青在他的后脑上敲了敲，像是有一阵清风吹过他的耳边。

周围场景变幻，幻境与现实重叠，姜诩再一次看到了那片废墟和花海。

不过这一次，他也站在了废墟之中。

“弟弟。”那个和他模样十分相似的男子看着他微笑。

“当你看到我的时候，青应该都跟你说清楚了吧？”安平说，“很抱歉还是让你承担了这一切，但事到如今，你也该撑起一片天了。”

“我剥离了你的记忆和九成的能量，是因为我想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而不是像一只鬼。”

“你小时候的记忆都记不清了吧？”安平声音悦耳，将姜诩那段被隐藏的记忆娓娓道来。

“在这个世界初来乍到，我们兄弟相依为命。那个时候我和现在的你一样，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好像自从记事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流浪的路上，直到有一天，一群人找到了我们。”

“他们对我说，我其实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一个念头就可以让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痛苦的死去。我对那种权利产生了巨大的欲望。”

“我们兄弟受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白眼。”安平眼神温柔，说出的话却不含一丝感情，“我要让那些冷落我们的人，都遭受最残忍的刑罚。”

“所以我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安平说，“他们是青的后辈，自称均衡，他们帮我激活了身体里的基因。”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上面的掌纹就像是星球演变过的岩石层。

“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

“我知道了我们兄弟的身份之后，每日每夜的怀疑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世界上，有一个太阳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多出一个我呢？”

“自我体内的能量被激活之后，我时时刻刻都在承担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灵的怨念，那些负能量几乎要摧垮我的意志了。”

“可我的身份注定了不会如此。”安平苦笑一声，“我们本就是阴暗凝聚成的生灵，又怎么会被黑暗本身吞噬？黑暗和血腥只会让我们更加强大。”

血腥会让我们更加强大。姜诩有端联想到了裁决。

“这种痛苦伴随着我，未来也会伴随着你，所以我自作主张，剥夺了你的记忆和能量……但以现在的情景来看，我应该是失败了。”

“你有好朋友吗？有爱慕你的人吗？”安平轻柔地说，“我曾佩戴象征着至高权利的王冠，却对这些情感可望而不可及。”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想应该是坏事吧。因为除了你，哥哥再不会对任何人有好的脸色看，永远摆着一副冰霜一样的面孔，冷漠的注视着他们对我战战兢兢的样子。”

“说了这么多，别嫌我啰嗦啊。你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再饿肚子？有没有人欺负你？”安平像是自言自语似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弟弟。”安平低声说着，“既然你已经承担了这一切，那么就不要退缩。怀着燃烧自己的必死之心，和这个世界来一场剑客般的对决。”

他抬起头看着姜诩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哥哥对不起你。”

安平说完这句话后，身影像是被风吹散一般消失。

周围的场景恢复现实，青站在他的旁边，“都清楚了？”

姜诩点点头。

“那我是叫你浊，还是继续叫你姜诩？”青问，“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勉强算是同事了。”

姜诩没由来的想起那位母亲对孩子的笑容，“继续叫我姜诩吧，浊这个名字，还是留给那个替我承担了一切的哥哥吧。”

“现在知道你哥哥的用心良苦了？”青揶揄道，“现在知道你体内的命格是哪来的了？”

姜诩苦笑不已，“现在我要怎么找回被我哥哥取走的那些能量？”

“取不回来。”青说。

姜诩瞪大了眼睛，“什么玩意？！我的东西我为什么取不回来！？”

青一脸无辜的说，“确实取不回来了啊，你哥哥把你的能量抽走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肯定能还给你，毕竟你们是同根同源的亲兄弟。”

“但是他死了，能量自然也消散了，你管我要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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