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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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完饭，肖爹慢慢吞吞一步一步挪回东间屋子，肖老头把烟杆放在手上，双手背后出去找播种的人，肖老太依旧抱着针线篓坐在院子中的小板凳上，眼睛眯了起来打瞌睡。
肖美华听肖伍氏的话给大哥送午饭过去，进到他屋子中，看到人侧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裹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印出来。
“大哥，醒醒，吃饭了。”肖美华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走到床边刚想碰触他，发现涧衍的眼睛抖个不停，眼珠不停的乱转，石枕下露出一截湛蓝色的布头。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执念，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记数钱。不对，他的钱不是被肖伍氏拿走上交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钱？
“大哥，要是睡不着就不要睡了，装的一点也不像。”肖美华转身回到桌子旁，看到涧衍尴尬地扯过衣服披在身上，脸上写满了对她的不满。
“大丫，你一个姑娘家，哪里随便进男人的房间。”涧衍看着肖美华把小炕桌摆到他面前，饭菜整齐的摆好。“还有非礼勿视你不懂啊。”
明明是被拆穿装睡的不满，能让他扭到礼义廉耻的高度也是不容易，肖美华直接坐在床边看着他：“呵呵，就你读了几天书，还会拽文了。咱家也不是啥大户人家，就一农户哪里来的讲究，要照你说，我都能嫁好几次了。”
“你，好。”涧衍没有办法反驳，夏天地里光膀子的汉子确实不少，大妹送饭确实能看到。“饭你送到了，出去吧。”
肖美华看到涧衍被怼到红呼呼的，知道再往下去，眼前人可能真的会急，留下一句。“吃完喊我来收拾。”
走出屋子看到肖伍氏再为肖老太披衣服，小衡和小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肖伍氏转身看到肖美华，低声问：“臭小子怎么样？”
“大哥精神不错，爷下手有分寸，现在吃饭呢。”肖美华才注意到肖伍氏的眼圈是红的，想来是没有敢在肖老头在前哭，刚刚偷偷抹眼泪了。
“谁管那小子怎样，你跟我过来。”肖伍氏被肖美华戳破心思，态度强硬的反驳。
“啊，哦。”肖美华不知道肖伍氏干什么，跟着她到东间屋子床那屋。
肖伍氏在肖美华进屋后，特意看了一眼门外的肖老太和隔壁的肖爹，神神秘秘回来把门关上。
“娘，什么事情？”肖美华被肖伍氏拉到床边，不明白这一系列的操作。
“你给老娘小点声，闭嘴看着就得了。”肖伍氏瞪了肖美华一眼，小心翼翼将身子探到床的里侧，拿出一个小包袱，放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些碎布料，每一块的质量都很好，里面甚至还有绸缎的。
肖美华感受每一块布料的触感，想起来上午在屋子中看到的，这都是肖伍氏给她弄得。
“这个月你小姨得了老板的奖赏，升了职位，弄到的布料好了一些，拿回去好好收着。”肖伍氏将包袱塞到肖美华的怀里。“别天天想着当裁缝，咱家没有这条件，再过两年就要找婆家了，给老娘省点心。”
肖美华的眼眶有点湿，肖伍氏做的事让她想起了肖母，当初选择辍学后，周围人都劝肖母给她找个好人家结婚，还能换点彩礼回来扶持下面的弟弟妹妹。肖母没有盲目选择尊重她意见，送她到广东的工厂做工，自己才能有一番作为。
“娘，我……”肖美华这声娘叫的真切，不管这个世界是真的假的，但肖伍氏这份情确确实实她感受到了。
“快回去藏好，别让小丫看到，回头又要闹。”肖伍氏看不得肖美华哭哭啼啼的样子，赶紧小声催促她离开。
“好，我知道了。”抱着这沉甸甸的包袱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书桌旁，她才知道这几张鬼都看不懂的图是设计图，怪不得肖伍氏要她省点心。
肖美华将包袱放好后，就看到窗户那有一个人影来回晃动，走进从窗口一看是小妹，出声问道：“有事吗？怎么不进来？”
小妹回过神看到肖美华脸上的神色，松了一口气，从房门走了进来，主动上前握住她的手。
“大姐，你还好吧，别管娘说什么，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好的裁缝的，你看上次给我的两个绢花都被我卖给小花了，她可喜欢了。”小妹握紧肖美华的手，认真的说道。“不过，卖来的钱被我坐牛车花掉了。可是小花表示以后还有这么好看的绢花她还要，下次我一定把钱带回来交给你。”
“你为什么要坐牛车？”肖美华很感动小妹安慰的话，更好奇她的行为。“为什么要卖了绢花？”
“呵呵，呵呵呵，姐，你不要问了好不好。”小妹感觉不好意思低着头，握着肖美华的手来回摆动，撒娇。
“我怎么能不问那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肖美华逗弄小妹，“婶子可说你是去追汉子了。”
“姐，你怎么听老妖婆胡说。”小妹生气的噘着嘴，甩开她的手，坐到床上去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小妹还挺有墨水，都知道成语了。”肖美华调侃道。“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人直到你连喜欢的绢花都换钱也要追去？”
“姐，你笑话我。”小妹抬头看到肖美华的亮晶晶的眼睛，知道姐姐在逗弄自己，站起来作势要打她。“大哥是咱们九里村有名的俊后生，那人长得比大哥还好看，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反正没有见过，就想多看看。”
小妹觉得语言没有办法形容出那位公子的特殊味道，走到桌子旁看到有纸笔，转身问：“姐，这我能借用一下吗？”
肖美华点点头，将桌子上杂乱的碎布料和鬼画符受了起来，将桌子让给小妹。小妹拿笔的姿势还挺正规像是受过专门教育的，这家不是种田的嘛。
不多一会儿，小妹就将人物的轮廓勾勒出来，停下笔仔细回想那位公子的样子，用笔慢慢仔细的描绘他的五官，将身上的服饰全部都复原，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一个栩栩如生的公子哥跃然纸上。
小妹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笔墨，招手让肖美华过来看。“怎么样是不是比大哥好看？”
古代的工笔画对于肖美华来说还是有些抽象，看不出具体的样貌，只能顺着小妹的话说了一句还不错。
“大姐，你眼光真高。”小妹不服气的噘嘴，往旁边一看，看到了鬼画符。“姐，小衡的鬼画符你怎么还留着，全家就他一个人画画不行。也不知道他那个手爪子怎么长的，就这么笨。”
“这是小弟画的？”肖美华突然放心了，不是自己画的就好。“他怎么在我这画画？”
“姐，你今天怎么了？”小妹歪着脑袋看着肖美华。“今天总是怪怪的，不像你平时的样子。”
“我平时什么样子？”肖美华挺好奇在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嗯，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小妹想要一个保证，眼睛瞅着肖美华，可怜兮兮的样子。
“行，你说。”肖美华更加好奇了。
时间很不凑巧，肖老太在小妹说话前，在外面喊道：“太阳要落山了，把被子都收回去。”
“知道了，奶。”肖美华和小妹在屋里应道，结伴正要出去，看到了一个顶着被子的东西。
“姐，这是什么？”小妹躲到肖美华的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咱家没有这么大的东西吧。”
“尼采洞悉。”被子下模模糊糊的声音传了出来，肖美华听出是小衡的声音，上前接过被子，他的声音才逐渐清晰起来。“你才东西，你全身都是东西。”
“不是东西，一动不动站在这你吓唬谁啊。”小妹看到小衡后，从肖美华的背后挑了出来，指责小衡的行为。
“又不是对你，要你管。”小衡冲着小妹吐舌头，拉着肖美华就跑了，不管小妹在后面怎么跳脚。
“小衡什么事情？”肖美华被拉到小衡的房间里，看到他对着手指，只能开口询问。
“姐，那个晚饭奶说有肉丸子，你的能不能……”说到一半似乎是意识到要求很过分，就没有声音了。
肖美华反应了一会儿，大概清楚小衡的意思，将被子暂时放在小衡的床上，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要我那份肉丸子是吗？帮我收被子为了这个？怎么不和奶说你想多吃两个，多准备一些。”
“是，肉是为了家里播种，不能多吃……”小衡不敢和肖美华的眼睛对视，转过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肉本来在家里就很少能吃到，自己还想让大姐让。
“原来小衡这么懂事，真棒。”肖美华摸了摸小衡的脑袋，“作为奖励，我的肉丸子是你的了。”
“真的，太棒了。”小衡握紧在身侧的手松弛下来，果然自己赌对了，晚上多了两个肉丸子吃，真棒。
肖美华看到小衡开心的样子，摇了摇头，抱起床上的被子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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