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哑巴夫人

020哑巴夫人

        “亲爱的哈利：

        你好吗？罗恩和他的家人们都还好吗？

        我看了报纸，真是一派胡言……爸爸妈妈也都气得够呛，简直是场灾难。我爸爸说在麻瓜界这属于严重的诽谤事件，如果有可能的话，韦斯莱先生也该请律师之类的起诉他们，起诉这不负责任的报纸！

        不过爸爸也说，按照我们巫师界这种信息垄断的情况，报纸也很难不成为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喉舌。总之请转达韦斯莱先生：我的全家人都对他抱有万分的感激和崇高的敬意，我们将永远支持他！

        说起来，我和妈妈对于那位布莱克小姐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你之前提到过，你在第一次接触魔法界的时候，头一次见到布莱克小姐就觉得十分眼熟。我当时对你进行过质疑，但是在那天实际见过面之后，连我和妈妈也觉得有似乎在何处见过她的印象。

        简直是太奇怪了，我去查阅了当初提及布莱克首次出现在巫师界时的报导。按预言家日报的说法，布莱克出生的时间，很遗憾，是因你父母的牺牲，神秘人失势的时段。布莱克家几乎是铁杆的斯莱特林家族，她应当是从出生就被关在那间封闭的老宅里直到那年登报为止。

        她要是从未离开过魔法界，从小在麻瓜界长大的我们怎么会觉得她眼熟呢？要么是我们都记错了，要么就是……她的出身根本就是谎言！

        我们都知道，全巫师界对于布莱克的全部了解都是来自预言家日报的公开报导，但是这报纸完全就是被马尔福和布莱克这种人掌握在手里，是黑是白全靠他们说了算！

        他们这种家族，即使是代换到麻瓜界，家族秘辛八卦有的是，但有几个是像他们一样生怕大家不知道详情，自己找人登报的？

        请原谅我，这样也许是对布莱克十分卑鄙的恶意揣测，但是他们这样恶毒地诋毁韦斯莱先生，牵强附会地污蔑你们，污蔑邓布利多，也请容许我们利用这一点吧。

        我和妈妈回忆起了那份熟悉感的共同之处：假设她的出身是马尔福和布莱克编造的，或许她儿时并非那种富贵人家——我们的印象中，那个与布莱克相似的身影没那么贵气。

        你的，赫敏”

        哈利和罗恩快速地读完了信，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韦斯莱先生。

        韦斯莱夫人和孩子们这时收拾得差不多了，看见这两个男孩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喊住他们道：“去做什么，我的孩子？”

        哈利说道：“赫敏寄来了信，我们认为可以帮助韦斯莱先生脱离一点困境！”说完他把赫敏的猜测讲给了韦斯莱夫人，“如果我们也找人起诉，登报导反驳他们的话……”

        韦斯莱夫人为难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意，孩子们，但我们没办法这样做。”

        “为什么？”罗恩不解地问，“虽说这些都是对布莱克的单方面猜测，但是我们至少没有像他们诋毁爸爸一样吧？”

        “因为咱们做不到。”韦斯莱先生穿着睡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脸上的疲惫稍稍减退了一些，“孩子们，你们的推测是不是能做到为我挽回一点声誉咱们先不提，感谢你们为我想办法。但是我们是没办法跟他们对着干的。”

        韦斯莱先生走到他们旁边，倒了杯茶润了润口说道：“巫师界的律师少之又少，因为魔法部的法律一向都是部里的人来诠释，只有极少数人——他们又有权势又有名望，才能获准成为解读魔法部法律的人。不用我说这种人和那些纯血家族的关系有多么盘根错节，就算是价格也不是我们负担得起的。”

        “我——”哈利想说由他来出钱，他本来就觉得韦斯莱一家是被自己连带着遭殃的。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哈利很少和韦斯莱一家人谈论经济问题，因为他的金子全是他爸爸妈妈的遗产，只需要养他一个人。而韦斯莱家却要紧紧巴巴地养活一大家子人，他唐突地提到为韦斯莱家付钱不是在帮他们，而是侮辱了他们的尊严。

        看哈利这样，韦斯莱先生还有什么看不懂的，严肃地对哈利说：“你不需要这样做，哈利。我们成年人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家庭的问题。你不要有负担，而且我们也不能像马尔福一样卑鄙，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做文章。”

        说完韦斯莱夫人也附和道：“亚瑟说得对，孩子们，你们就好好地去上学，如果有什么不该听见的风声……该死的，就不理睬它们吧。要我说他们这招不会一直好用的。”

        韦斯莱先生赞同地说：“没错。布莱克今年就上霍格沃兹了，等她入学，成为正儿八经的小巫师，她要是再不管什么事都在报纸上把自己塑造成小可怜的话，布莱克家的声望也会受到影响。”

        这时在一边听了半天话音的双胞胎立刻凑了过来插话道：“那么我们会在学校里见了！和那个坏丫头！”

        韦斯莱夫人警惕地说：“你们不许对布莱克做什么不恰当的事。”

        弗雷德热情地说：“能怎么不恰当呢！我们在学校里，就只能是学生的比拼！”

        乔治挤眉弄眼地对妈妈说：“我们两个到时候跟她比拼谁作业的字数少，总可以吧？”

        不愿意再听这两个儿子胡说八道的韦斯莱夫人揉了揉额头，摆手驱赶孩子们上楼睡觉。双胞胎嘿嘿坏笑着飞快地跑走了。罗恩本来想上厕所去，但是哈利在对他使眼色，于是他和哈利也先回了房间。

        他们两个脚步匆匆地爬上六楼的楼梯，阁楼里的食尸鬼可能被吵醒了，一边发出了难听的咿咿呀呀声一边用力敲水管。哈利没空理它，罗恩拿起墙边的一个拖布头，胡乱砸了几下天花板上的小活板门。

        食尸鬼安静下来，他们两个就赶紧进屋了。罗恩一进屋就赶紧被哈利拉了过来，坐在小地毯上。

        “怎么了，哈利？”罗恩好奇地问。

        “我好像有点头绪……赫敏写信说的东西我有点印象了……”哈利手扶着下巴，认真思考着说道，“我马上就要想起来了，那个布莱克……”

        罗恩十分意外地说：“难道你和赫敏以前真的在麻瓜界见过布莱克啊？”

        哈利一拍大腿，叫道：“我知道了！哑巴夫人！”

        “什么？什么哑巴夫人？”罗恩吓了一跳，一头雾水，“谁是哑巴？布莱克不是哑巴啊？”

        “不是，不是！”哈利激动地说，“我得给赫敏写回信……算了，过两天在火车上我得当面跟她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罗恩垮着脸说。

        “你知道，我的麻瓜亲戚是怎么样糟糕的一家人。”哈利说道，“想也知道，我跟着那一家人也不会有什么娱乐活动。而当他们一家子要带着达力出去玩的时候，都把我丢在隔壁的费格太太家里。”

        “所以呢？”罗恩着急地追问。

        哈利说道：“有一次，达利要去伦敦参加什么见鬼的夏令营，他们可舍不得心爱的小达达离开他们的视线太久，每天早晚还要带着能噎死咱们俩的甜点去看他。可那段时间费格太太出远门了，他们又不愿意在家里只看见我。于是每天大清早在他们去见达-达之前，就把我扔在伦敦的大英图书馆。”

        他看罗恩一脸“你到底在说什么”的表情，哈利赶紧说道：“耐心一点，罗恩！我马上就要说到了——”

        哈利一边回忆一边说：“——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也看不懂什么书，总听到有人偷偷议论：大英图书馆有位管理员，她从不跟人说话，也不要薪水，他们都管她叫‘哑巴夫人’。哑巴夫人经常会带来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也是哑巴，不说话，不看别人，不走动。只有在管理员的房门没关严的时候能看见她在里面看书。”

        “你的意思是说，麻瓜图书馆的那个小女孩是……？”罗恩震惊地说。

        哈利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她。我没怎么见过，但唯一一次还是那天，达力听夏令营的人说起哑巴夫人和哑巴姑娘，于是跑了出来。”

        回忆一旦找到了线头，那么抽丝剥茧就简单得很了。哈利跟罗恩简单地讲述了这个在他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爽快的记忆。

        那天还年幼的小哈利正拿着一大本厚厚的词典，一知半解地读一本游记。正当他查询“叠嶂”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瘦弱的肩膀被一只肥壮的胖手狠狠地拍了一下。

        “怎么回事……达力？”小哈利低声惊呼，扭过头去却看见达力像一头小猪猡似的胖脸，他的三层下巴卡在土黄色的领结上，完全看不见他有脖子。

        从夏令营偷偷跑出来的达力又用力拍了两下，神气活现地看着这个瘦小的表弟打了两下晃。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肥头大耳的小孩，他们穿着一样被肥肉挤得没什么褶皱的白衬衫和黄领结，这显然是他夏令营的同学。

        就像是你看见了三个克拉布或高尔——哈利这么描述道，罗恩一下就懂了。

        “嘿，哈利！你在这待得蛮自在的，是不是？”达力自以为很有气势，实际上傻兮兮地坏笑着说道，“我们来看哑巴姑娘，你给我带路吧？”

        他这嗓门可不小，小哈利连忙看了几眼周围，幸好他坐在阅览室比较僻静的位置，没什么人坐在周围，也没被达力打扰到。

        “达力，我们在图书馆，你小声些。”小哈利试图跟达力讲道理，但说完他就后悔了。

        达力生起气来，大胖脸涨成了粉红色，他语气不善地对小哈利说道：“你竟然指使我做事！你这小子！你快带我去看哑巴姑娘！”说完又用力搡了他一把，达力后面两个胖墩吃吃地偷笑。

        “我不知道什么哑巴姑娘。”小哈利不高兴地说，但是没忍住下意识看了一眼管理员休息室的方向。

        这没逃过达力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他就像是找见了食槽的小猪崽儿那样，自以为狡黠地嗬嗬一笑。

        “嗨！想瞒过我，哈利？”达力和那两个家伙连推带搡地把小哈利拉起来，让他站在走廊显眼的地方。“你站在这，哑巴夫人要是来了，你就大喊，拦住她。明白吗？”

        小哈利愤怒地看着达力，达力挥舞着短粗的拳头威胁道：“你要是不这么干，我就告诉爸爸妈妈你又作怪了！你就等着挨揍、饿肚子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小哈利被迫拿着那本大辞典，突兀地站在走道的正中央。有几个借阅图书的路人走过，十分奇怪地瞟了他好几眼。

        在走道的另一边，达力他们三个大胖墩装作蹑手蹑脚的样子，一步三摇地凑到了管理员休息室门口。那位“哑巴夫人”管理员这时候应该是去整理书架了，房门没有关紧。

        他们三张大胖脸挤在一起，扒着门缝往里看。

        “是谁？”小哈利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门里说。

        但是他发现达力他们三个脸上好像露出了十分害怕的表情。他们面面相觑，达力甚至从门边的垃圾桶里抓起了一个纸团攥在手里。

        “你们要干什么？”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又说。

        “啊！！”达力他们突然大叫起来，脸上的肥肉吓得都颤抖起来。他用力地用手里的纸团向休息室里砸去，却打在门缝上弹回来，打到了达力自己的脑门。

        这个纸团好像是压垮达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仿佛不以为这个反弹回来的纸团是他丢出去的，达力大喊着“妖怪”一边连滚带爬地后退，然后直接撞在了垃圾桶上。

        小哈利丝毫不怀疑达力也会觉得这个垃圾桶也是妖怪，因为以往在家里他身上有什么倒霉事发生，他都会说是因为是小哈利又作怪了。

        果不其然他惊慌失措地喊着“怪物”“妖怪”之类的词，图书馆里三三两两的人全都不满地看了过来——因为这几个小孩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发出的噪音实在是太大了。

        这时，小哈利听见了高跟鞋急促的声音从他身后逼近了，越来越响——小哈利只思考了一秒钟，就装作没事情发生一样捧着词典，几步走到离他最近的桌椅旁边坐下，认真地读起了abandon的单词释义。

        哑巴夫人来了。

        小哈利悄悄用余光看身边快速走过的那位从不说话的管理员。她长得不能说很美，但是跟佩妮姨妈比起来却是强过百倍了。哑巴夫人看起来就像是曾有过十分体面的日子，但家后来道中落的样子。她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光滑发髻，一身黑裙看上去肃穆极了。

        但是哑巴夫人的神色实在是令人害怕。小哈利从没看过有人会有这种急切的愤怒，那双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火光。达力他们三个正要逃跑，哑巴夫人却十分迅速地撵上了他们，她那细瘦的手居然几下子就抓住了那三个手臂都赶上她大腿粗的胖子小孩。

        从夏令营跑出来、在图书馆喧闹、被人当场抓住……达力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就被他即将面对的东西吓傻了。管理员要是告诉爸爸妈妈，他可怎么办呢？

        掺和着汗水的眼泪从达力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哑巴夫人却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甩手撒开了达力。

        被放开之后他们三个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像三颗风滚草似的赶紧跑掉了。

        小哈利在心里疯狂大笑了一阵，但又想了想，达力受惊吓之后在姨父姨妈他们那里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的可能性不低。连忙也把辞典放回原处，跟了上去。

        果然，这三位的体能也支撑不了他们跑上几步。小哈利走出图书馆门的时候，达力他们正瘫软地坐在台阶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达力瞧见小哈利，立刻色厉内荏地吼道：“是不是你又使了什么怪招？”

        小哈利莫名其妙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直按你说的在那里站着。”

        “那个哑巴姑娘是怪物，德思礼！”达力的一个胖子跟班叫道，“怪胎！说怪物话！”

        达力看小哈利的表情不像作伪，又听他的同伴这样说，吓得又打了几下哆嗦。小哈利实事求是地说：“你们可能太紧张听错了吧，她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达力突然觉得在小哈利面前没有威严，立刻扭头跟哈利吼道：“住嘴！我告诉你，忘掉今天的事，我没来过这个见鬼的地方，我一直在夏令营，你也没见过我，你懂吗？”

        小哈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可以，你愿意的话。”

        达力又威胁了几句小哈利，赶紧和两个小伙伴坐车走掉了。小哈利嗤笑了达力一阵，转身往回走。

        等小哈利重新走回阅览室，管理员休息室的大门已经紧紧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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