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初遇（修）

简单吃了点饭，顾瑶瑶就跟顾媛媛和顾小兵说，“你俩在家里看家，我得去下地干活了。”她想了想又说，“我会在外头把门给你们锁上，你俩就在家里玩，知道吗？”

        她有此举，是担心徐家会跑来报复。

        “嗯，知道啦，大姐，我们听你的话！”

        顾圆圆终究大两岁，很乖地说道。

        “大姐，我们都乖乖听话了，那你会不会给我们做好吃的呀？”

        顾小兵仰起头来，看着他家大姐。

        “小馋猫！”

        顾瑶瑶捏捏他的小鼻子，“好，我中午给你俩做好吃的！”

        “太好啦……中午有好吃的啦！”

        顾小兵欢喜地蹦蹦跳跳地喊着。

        --

        去下地的路上，顾瑶瑶也没闲着，她拿着镰刀边走边割猪草，一捆猪草能抵一个工分，她虽然不在乎工分多少，也深知靠着工分年底分那么点钱是不能让爹娘弟妹过上好日子的，但她是生活在东林村，村人都是很勤快努力的，她总不好平常一点工分不赚，整天还带着家人吃香的喝辣的吧？

        为人得低调，这是她做事的原则。

        树大招风，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天的活儿是去玉米地里拔草。

        秋玉米正是呼啦啦长势很旺盛的时候，玉米杆子都拔节长了起来，绿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这个时候的玉米地是最不适宜进的，不说里头闷热无比，就是玉米叶子边缘上的一些小毛刺儿，也能把人露着的皮肤给划上一道一道的红痕，这种红痕大多时候只是一道红色的隆起，不会出血，但却又痛又痒，让人忍不住就要去抓挠，抓挠之下，就会出血。

        有经验的老农们都会在这时穿长袖衣裤，把自己周身捂个严严实实的，如此才不会给玉米叶子拉伤。

        顾瑶瑶不但穿了长袖衣裤，还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把自己的脸都给蒙住了，只露着两只大眼睛，熠熠闪光。

        干了一个多小时后，就听到外头大队长丁满贵吆喝，“水来了，都出来歇会儿吧！”

        于是，众人都三三两两地从玉米地里钻出来。

        一离开玉米地，顾瑶瑶就把蒙在脸上的布扯掉，狠狠地呼吸了几口，虽然正值半晌午，外头也是有点热的，但比起玉米地里的闷热，还是舒适很多的。

        来送水的叫李泽宏，不是东临村本村人，他是被下放到村里劳动改造的，据说，在没被改造之前，李泽宏可是省城某个大学里的知名教授，外国人来参观的时候，都会听他的讲课，而且，他会几门外语。也正因为他会外语，所以被人说是有卖国投敌的企图，是罪大恶极的坏人。

        他一瘸一拐地挑着担子走过来，把俩水桶放在众人面前。

        桶里的水不满，有人看着他一路过来，身后撒得满地的水，就笑骂道，“老李头子，你又偷奸耍滑把水都给晃荡洒了，对不对？我看你就是恶习难改，晚上开会的时候先给你来个□□会，你就老实了。”

        他说前半句，李泽宏面上始终没有表情，但当他听到□□会仨字时，脸上明显露出一抹惊惶，小心翼翼地拿起水舀子来给那个说话的人舀了一舀子水递给他，并没有说话，眼底里也没有祈求，只是那么固执地举着水舀子。

        说话那人被他盯得有点心里发毛，气呼呼地一把将水舀子夺过去，骂道，“你个牛鬼蛇神还说不得了？”

        李泽宏依旧没说话，转身走开。

        “你们说，他是不是个哑巴啊？？”

        有人问道。

        “他才不是哑巴呢！就前儿个傍晚我正要抱柴火进屋做饭，他就出现在我家门口，跟我说，他饿了，要点吃的！”

        一个尖嗓门说道，顾瑶瑶不去看也知道，说话的是她婶子，顾家老二顾二贵的婆娘赵红玲。

        “你给他了？”

        旁边栓子娘问。

        “我为啥要给他啊？他可是牛鬼蛇神，这样的货就是饿死了我也不会多瞧一眼的！哼，大概是看着老娘长得好看，盯上老娘了，我呸！老娘有男人……”

        赵红玲边说，边抬手将乱发别在耳后，眼角眉梢同时就显现出一抹骚、情来，引得村里的老光棍儿武大头嘿嘿笑着凑过来，“我说红玲，我不是牛鬼蛇神，你稀罕我不？”

        “我稀罕你个球球，滚！”

        赵红玲没好气地踹了武大头一脚，还不忘冲他啐一口，“我呸，你有啥值得老娘稀罕的？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

        哈哈哈！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武大头也不窘，腆着脸又凑过来，“红玲，我也是可怜你，你男人今儿个又托病不上工吧？他一个老爷们在家里躺尸，却把你个娇滴滴的小娘们赶出来干活？真不是东西！我这也是心疼你呢！啧啧，这小手……”

        他说着，竟还伸出手去摸赵红玲。

        惹得赵红玲在一声惊呼后，又踹了他一脚，“滚开！”

        众人再度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顾瑶瑶却清楚地看到，在众人的哄笑中，赵红玲的眼底显出一抹失落。

        她爷奶都是自私的人，拿他们的闺女儿子当宝贝疙瘩，独独对媳妇女婿苛待不说，还竭力地榨取，原本顾家没分家，下地干活的都是她爹跟她娘，二婶子赵红玲嘴巴甜，能哄得顾老倔两口子高兴，所以，她一般是留在家里做饭的。

        后来，顾家分家了。

        这下地干活的事儿就落在了顾二贵两口子身上了，顾二贵是个懒货，多半时候都耍赖留在家里混吃混喝，于是下地干活的重担就落在赵红玲身上了。

        这几天都在玉米地里拔草，把她累够呛不说，就胳膊腿上还留下了一道一道的划伤，这划伤被汗水一泡，疼得她都想落泪。

        她不止一次跟顾二贵哭诉，要他出来干活哪怕替他一天，但都被顾二贵拒绝了。

        顾二贵的理由是，这是顾家，我是顾家将来的家主，哪儿有让家主出去干活的？

        赵红玲干生气，一点法子都没有。

        顾瑶瑶喝了点水后，就拎起镰刀到对面的坡顶上去割草了。

        正低头割着，就隐隐的觉察出有人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她惊疑地抬头，就看到丁大帅、狗剩跟雨生，他们仨就站在一棵刺槐树下，狗剩跟雨生俩蹲在地上，好像在走五子棋，两人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

        丁大帅则斜靠在树干上，目光望向这边。

        见顾瑶瑶发现了他们，丁大帅稍稍一犹豫，但还是迈步走了过来。

        “大帅，你……”

        顾瑶瑶想问，你怎么在这里？但她隐隐觉得这小子似乎就是在等自己的，可这种问题要怎么问？

        “我刚跟他们去后山摘了几个野果子！”

        说着，他就从装得鼓鼓囊囊的裤袋里掏出来几个红通通的果子，不由分说地塞到顾瑶瑶手中。

        “我不要，你带回去给……”

        没容顾瑶瑶说完，丁大帅就转身往回走了，身后丢过来一句，“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树底下传来狗剩跟雨生俩戚戚哀哀的声音，“大帅，那给我们的呢？”

        “没有！”

        丁大帅没好气地踹了狗剩屁股一脚，率先带头往山顶走去了。

        “大帅，你偏心，明明果子是咱们仨摘的……”

        后头俩小子一边追，一边嘟囔。

        三人渐行渐远。

        顾瑶瑶挑出俩大一点的红果子夹杂在猪草里，打算捎回去给顾圆圆跟顾小兵吃，剩下的俩，她吃了一个小的，别说，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队长又在吆喝着干活了，她背起猪草下了山坡，正好就看到李泽宏挑着俩空桶要往回走，她几步追上去，也没说话，把那个比较大的红果放进水桶里。

        “哎……”

        李泽宏猛地站住，扭头去看顾瑶瑶。

        顾瑶瑶却顽皮地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悄悄说了句，“叔，这果子挺好吃的，您尝尝！”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在她称呼他叔时，他沉沉如死灰的眼中急速闪过一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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