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校外培优

自从林放回归家庭煮夫后，林曦的成绩都是肉眼可见的进步。林曦的学习方法和学习态度，学习效率，林放都是无可挑剔。但是，现在做家长的，都是比孩子更着急更焦虑。林放总是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孩子。于是，他也抠抠巴巴挤出点钱来，随大流给林曦报了个培优班。没想到这又惹得林曦和他怄了好几天气。
  林放之前那点积蓄，被林曦几次折腾后，而今也就是靠打工勉强过日子，学生培优，这在现代社会已是一种极度奢侈的高消费了，林曦一面感受着家庭的拮据贫困、一面却享受着奢侈的培优补课，这让她心理承受了无法言喻的压力。
  从小学开始。林放开着私家车接送过林曦上学放学，后来也开过出租车接送她，再后来就只能搭公交接送了。林曦亲身经历了家境的变迁，也亲眼看到了父亲的落魄。从她第一眼见到父亲，那是一座高大英俊，威武帅气、幽默深邃的大山。伴随她的成长，父亲的形象却在一天天佝偻，一天天衰老。她常常会莫名其妙烦躁愤恨，自己为什么要长大，自己不长大，父亲也不会衰老。可父亲到现在也才四十出头，人家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快就凋零了。
  林曦深知家境的困难，也从不敢乱花一分钱。那天逛街，也是拗不过着程菲的热情，咬牙奢侈了一次，给自己买了件贴身的小衣服。为此回家还后悔了好长一阵。知道父亲要给自己报培优班，林曦心里又是一阵自责悔恨。
  “爸！您真的不该给我报什么培优班的，花这么多钱，太冤了，我们家也不是有钱人家。”
  “说什么？中考是你这辈子最关键的一步，花点钱算什么？就算是冤枉钱，爸觉得也值得。”
  “爸——要不，我以后还是自己来回，这大白天的，又是大街上坐公交，不会有什么大危险的。”
  “这更不行，没大危险就没小麻烦？做父亲的不能把自己女儿照护好，万一出点差池，那才是罪该万死呢！”
  “爸——”
  “什么都别说了，好好学习！这就是你现在的主要任务。”
  林曦几乎每天和父亲不停唠叨重复的话题。但父亲就一句话，拿成绩说话，过了中考再辨是非。
  因为自己的固执和吵闹，父亲现在彻彻底底又变回一个家庭煮夫。烧火煮饭收拾家务，任劳任怨毫无怨言。对她的学习、生活也是无微不至，早餐牛奶鸡蛋，营养搭配。晚上也是变着花样，天天给她炖滋补汤，生怕学习紧张把身体累坏了。但父亲的生活质量却在一天天显着下降，抽烟已经抽到最便宜的老人烟。每天除了上班就再无任何社交娱乐。这样的日子她的确感到幸福惬意。可这样的日子，父亲真的幸福快乐吗？她这个好女儿，就是这样回报父亲，孝敬父亲的吗？
  林曦再次深深陷入到痛苦的矛盾和纠结之中。
  “爸！要不，以后等我安全到家后，您还是抽空出去找朋友喝喝茶、聊聊天，或者打点小麻将什么的？”
  “我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啊？”
  “我——之前是很害怕，主要是害怕爸爸讨厌我嫌弃我不要我了，现在——我知道爸爸不会这样，我也就不是很害怕了。”
  “那也不行！”
  “为什么？”
  “你说，现在干啥不要钱？浪费时间还浪费钱，划不来。”
  “是啊，我就说不该给我报培训班，也是浪费钱。把这些钱省下来，您手头也会宽裕些。”
  “怎么挣钱怎么花钱，这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你的任务是学习，爸的任务就是怎么挣钱怎么过日子。”
  “爸——”
  “干嘛？”
  “你要是这样，自己过的像个苦行僧，还——对我这么奢侈大方，我——”
  “你想咋样？不认真刻苦学习了？”
  “我——”林曦突然倔强地看向父亲：“我——就生气了，就——不理你了！”
  面对女儿的威胁，林放的心仿佛也就在这一刻，瞬间被融化，被刺痛。
  林放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拉拉林曦的胳膊：“好了好了！你别担心爸了，爸都老了，爸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你，把你抚养成人，培养成人。”
  “我不！你哪老了！才刚过四十，还如花似玉呢！那要不，你现在立马给我找个后妈回来，这样家里也多个人，也热闹些，完整点。”林放的靠近和絮语，也让林曦倍感亲切和鼓舞。她也慢慢松弛情绪，随性发泄。
  “你这丫头，净拿老爸开涮。之前你还小，老爸也还年轻点，家里的条件也稍微好点，老爸说要给你找个后妈，你就死活不答应。好了，现在老爸都混成这样，年老体弱，穷困潦倒，你让老爸给你找后妈，我上哪给你找去？”
  “是啊！那上次小姨来——我觉得小姨对你——也许是真感情，我也觉得小姨就像我妈一样。可您却——那样伤小姨的心。我当时都想找您评理，是小姨拦着我不让。”

  林放显然没有料到，林曦居然会拿出这件事来和他斗嘴，简直又好笑又好气。
  “曦曦！你现在年纪小，大人间的很多事情，你还真的不懂。我和你小姨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和你妈当时就是因为家庭出生差别太大，彼此接受的教育、影响、形成的性格、三观，都不在同一个层面上。这样的感情都是不真实的，这样在一起过日子也是不长久的。你再想想，我和你小姨，身边都有孩子，孩子之间也都面临这同样的问题。这要是硬凑到一起。结果可想而知。你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爸可绝不想惹出任何麻烦。”
  “爸——”
  “干嘛？”
  “那你们——难道就不能——也像您以前和沈丽阿姨一样——”
  这下还真是戳到了林放的痛处，林放真的生气了，恼羞成怒嚷嚷：“你住嘴！又找打呀！你沈丽阿姨——那也是爸这辈子的痛，你难道还想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啊！”
  “可是，爸您现在——整天闷闷不乐——辛苦奔波——女儿也心疼您——”
  “你说什么？爸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爸看到你每天开开心心，学习也很上进，爸每天也乐滋滋的。”
  “爸——”
  林放不经意瞟了女儿一眼，却一眼看到林曦眼里涌出泪花：“爸！女儿真的好爱您，也好心疼您。女儿也能感受到您对女儿的溺爱宠爱。女儿跟着您感到好幸福。但女儿也希望您也和女儿一样，每天都幸福、开心！女儿真的长大了，女儿知道怎么爱自己的父亲。”
  “好了好了！爸都知道！爸也爱你！爸也知道怎么爱你！乖乖听话！好好学习！别太担心爸！”
  “那舒倩姐姐——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系？您还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您要是不好意思，那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找时间来我们家串串门。这总可以吧？”
  “你这死丫头，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学习这么紧张，都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心都野到哪去了？告诉你，培训班可是交了钱的，你不好好学习，就是拿老爸的钱不当回事，你知道吗？到时候不考上个好学校，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也怪你啦！什么都顾着我，把自己弄得惨兮兮，我当然也不能这么心安理得了。我也希望爸爸也能开心幸福了！”
  “曦曦！你是爸爸的孩子，你的幸福就是爸爸的幸福，知道吗？”
  “可是，我现在很幸福，却看不到爸爸的幸福。只看到爸爸的辛苦，爸爸的负累！”
  “只要你幸福快乐，爸爸的辛苦负累也是甜蜜的。”
  “爸爸！你是个好爸爸，女儿却不是个好女儿！您别——太委屈自己了好吗？女儿爱您，所以也心疼！”
  “好好！曦曦！爸爸的好宝贝！爸爸知道！爸爸都懂！”
  “爸爸——”
  林曦终于鼓起勇气，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一阵哽咽抽泣：“爸爸！我会努力的，会让您骄傲的。我好幸福，你也要幸福，好吗？我们一起面对生活，一起开开心心，好吗？”
  “傻丫头！爸爸也很幸福！爸爸有你这样的好女儿！爸爸当然是最幸福的父亲了！”
  “爸爸！女儿就是父亲的小棉袄，小情人，爸爸以后——也要这样爱女儿，好吗？我们家原本就这样残缺不全，女儿也很需要爸爸这样的爱！”
  林放急促地推开林曦，尴尬地咳嗽两声，两眼迷离地看着别处：“去写作业，爸爸要去做饭了！”
  林曦没有吱声，低着头默默走进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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