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闻焕去郁文旭的住处就轻车熟路了。

        “闻焕来啦。”郁家离郁文旭的住处并不远，郁敬谦出来恰好看见这一幕，摇下车窗惊讶地打招呼。

        闻焕热情打招呼：“郁哥哥好。”

        郁敬谦好像着急出去，跟闻焕说了两句就开车出去了。

        这时别墅大门又走出一个女人，风姿绰约，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穿衣风格温婉大方，对闻焕道：“你是文旭的朋友吗？我是文旭妈妈。”

        显然这就是郁括的妈妈，郁文旭的后妈。闻焕没顺着她的话奉承她，正在想要怎么回答就见郁文旭没有要等她的意思，率先进了别墅的大门。

        这里是郁文旭一个人住，就比郁家的大别墅小了不少。院子设计得很漂亮，但院子主人似乎疏于打理，有些常青的花草已经开始枯萎。

        “你哥哥刚才似乎很着急？”闻焕状似不经意问道。

        “郁哥哥？”他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答闻焕的问题，反而有些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啊…郁哥哥怎么了？”

        “你不用叫哥哥，也不用叫郁哥哥。那是我哥哥，不是你哥哥。”

        闻焕心下了然。她知道郁敬谦在郁文旭心里地位很重，没想到他对亲哥哥的占有欲也这么强。

        “好吧。那我叫什么？”

        郁文旭无视这个问题，又摆出公式一样标准地的浅笑：“我带你去看看我养的狗。”

        郁文旭在一间房间养了好几条不同品种的狗，都被养的不错。但奇怪的是这些狗见了郁文旭都吓得瑟瑟发抖，发出企图吓退他们的呜呜声。

        就算是最亲人的金毛也是这样。

        郁文旭毫不在意，上前摸了摸一只边牧的脑袋，示意闻焕也过来。

        但没过一会，清晰的尿骚味弥漫开来——有的狗吓得失禁了。

        “脏。”郁文旭皱着眉看着地上那一摊东西，为它们下了定义，接着拉着闻焕出去：“下次再看吧，先让人清理了。”

        “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吗？”郁文旭看向她。

        “为什么？”

        “因为我之前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一只黑狗，它们每次再见我就会害怕。狗果然聪明，我喜欢狗。”

        闻焕感到一阵恶寒从脚底窜上来，面上保持冷静：“狗确实聪明，我也喜欢狗。”

        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的郁文旭见她没有露出什么负面的表情，高兴起来：“你不反对我这么做？”

        “你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为什么不让它们多陪陪你呢？我希望它们可以多陪陪你。”闻焕想到那些毛孩子，袖子中的拳头硬了。

        她要赶紧把他送进去踩缝纫机。

        郁文旭认真思考了一阵：“可以。”反正现在他也用不着杀它们。

        “我们去你卧室吗？”

        “等一会再去，我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哪里？”

        “我的储藏室。”

        闻焕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脑子里回顾着看过的一个个凶杀案，但还是答应：“好。”

        好在郁文旭今天还没打算杀她，储藏室也不是建在地下室，而是二楼角落的一个房间。

        这间房间的布置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放了几个陈旧的画架，还有一些其他平平无奇的杂物。

        郁文旭走过去，闻焕才发现有一面墙凿了一个壁橱，壁橱的门是金属的，密码加锁，似乎极重。

        “你看。”

        闻焕依言看去，饶是她心理素质极好，此刻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满满当当，摆列的都是动物标本。但都不是完整的。有的是一双漂亮的鸟的翅膀，有的是不知什么动物的耳朵。还有……眼珠。

        闻焕强压下想吐的冲动，用神之演技表现出惊讶的神情：“这些都是……”

        “我将来会下地狱。这些都是我的罪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东西，脸上露出痴迷而诡异的笑，仿佛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在介绍自己的杰作。

        “我每杀一个动物，就取下它身上的一部分保存起来。将来我死后将会下地狱，这都是我的敲门砖，那里才是我的归处。《圣经》中的天堂，真是虚伪啊。人们想要财富、公平、快乐，有了这样欲望才想去天堂，这么说天堂里不过是一群被驯化的庸人，多么无趣。”

        他情绪激动起来，抑制不住似的开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滔滔不绝地向她表达自己的世界观，简直像是一个自信的资方政客在为自己的公民做演讲：“宗教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捏造了这个地方，而人们却深信不疑。但地狱肯定是存在的。”

        “为什么”

        “因为……”他按着自己的心口，闭上眼睛：“我能感觉到，那种共鸣。我从那里来，也终将会到那里去。”

        你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闻焕这么想着，道：“那我呢？”

        “什么？”

        “我们到时候会分开吗？”

        郁文旭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眼中神色莫辨：“会。你和我不一样，也许会去天堂，如果真的有的话。”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有着比他更完整的灵魂，他嫉妒，也向往。

        闻焕用了一个<哭泣>的道具，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一串串掉了下来：“可是我不想忘记你。”

        郁文旭没有任何触动，脸上带着浑然天成的冷漠：“所有人都会分别。”

        “不行，我去哪里都要带着你。”

        郁文旭又开始浅笑：“那你为我杀点人吧。”

        “……我不敢。”

        “我会帮你。”说着，他真的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我觉得可以多做点好事，把罪孽抵消。”

        他微微睁大了眼，还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似乎觉得这话天真得可怜，随后罕见地安慰她：“不要想这些，看看这个。”

        说着，他又从后面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节白润的骨头。

        “这是？”

        “丰阙安的手指。那天我带回来的。”

        “看起来挺好看的。”是个好证据。

        “我给你打磨成吊坠。”

        又是吊坠，我真的会谢。闻焕嘴角微抽：“文旭，以后还是别送吊坠了。”

        郁文旭动作一顿，低下头整理壁橱里的东西，半晌道：“对不起。那次我是故意的。”

        闻焕挑眉：“那次你是想杀了我？”

        “有点，也是为了验证别的事，”他抬起头观察着她的神色，像是怕她生气，又道：“我现在不想杀你了。”

        闻焕点了点头，似乎被曾谋杀的人不是她：“你的手法很高明。我以为你是那种为了杀人不择手段的。”

        “因为我现在还不想去监狱，而且我不想让哥哥失望。”

        “你哥哥对你很重要。”她笃定道。

        少年再次沉默，关上了壁橱，道：“我们去卧室。”

        闻焕依言跟上，状似不经意道：“这个密码壁橱有点意思。”

        “精铁造的，”他眉毛微微上扬，难得露出类似得意的神色：“如果没有密码，只能把墙砸开。”

        闻焕低了下头掩饰自己因为思考而可能露出的表情破绽，没有再贸然试探密码的事。

        郁文旭的卧室空间布局很不错，但实在称不上美观。他没有多加布置，只能称得上整齐，和客厅的景象比起来不像是一间房子。

        “我可以在你床上睡一会吗？我有点困。”闻焕询问。

        郁文旭犹豫一会，最终还是道：“我给你拿我的睡衣。”

        在卫生间换上睡衣之后，闻焕扑在床上，顺便将郁文旭拉倒在床上：“陪我睡一会吧。”

        郁文旭像是不太灵活的木偶，直愣愣的任由自己被她带倒，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这是他的地方，他哥哥都没有进来过。但是她来这里像是来到自己的地盘，把他的被子折得乱七八糟。

        但他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痒缠绕着他着胸腔。从看到他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就开始，到现在，她的脸轻轻贴在他脸上。软软的。

        他们现在就像连体婴儿一样。

        这么想着，郁文旭开始兴奋起来。

        “警告，危险值大幅度上升中…”

        闻焕豁然睁开了眼睛，对上郁文旭的视线：“你怎么了？”

        郁文旭也看着她，不太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想把他们的胳膊各自砍下一只，然后缝在一起，或许他们会相互感染后死去，然后被新闻评价为两个志趣相投的疯子。

        这会是一件有趣的事。

        闻焕面无表情地等着，一直没等到他有下一步动作，危险值也慢慢降了下来。直到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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