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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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条纯银项链。上面有……”
兰缨只形容到一半，就不愿再说下去。
他顾虑太深，担心如果描述过于细致，就相当于他将秘密直接公诸于众。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项链，但对我来说很重要。”兰缨最终恳切道，“大家如果看到了，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重谢。”
台下的学生们开始小声交谈，像是在互相询问。
但几分钟后，大家都摇着头，表示没有看到。
“那先上课吧。抱歉，耽误大家的课堂时间了。”
兰缨状态不佳，可还是勉强着继续下一节课。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兰缨依然愁眉不展，反复翻找着自己的包。
明知道东西已经不在里面，可兰缨还是不愿放弃。
“兰教授。”助教问道，“还记得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看到吗？”
“应该是前天。”兰缨思索后回道，“在家里。”
助理点了点头，随后热心道：“那我再去问问保卫室，调一下这两天教室里的监控，或许能有点线索。”
“谢谢。”兰缨却没抱太大希望，“但我应该不是在教室里丢的。”
这些天他确实在教室拿出过眼镜盒，但每次都是重新放回去的。
而且一条廉价的旧项链，好像也不值得什么人特意偷偷拿走。
兰缨更怀疑是在路上丢的，或者是在家中。
“总要找找看嘛。”助理安慰道，“兰教授也回家找找，兴许是放在哪里忘记了。”
“嗯。”
兰缨微微颔首，却并未因此得到半分慰藉。
他特意这样藏着，正是不想让宋维乔发现，又怎么可能会在家里乱放？
兰缨像是自尝苦果，总想着如果不是自己换了地方放，大概也不会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
多年过去，能让兰缨留着的东西实在太少，如今却又少了一件。
好像不仅失去了曾经，而且连一点暗自的追忆都存不住。
想到这里，兰缨心中怅然若失。
回到家后。
宋维乔已经做好了午饭等他。
兰缨洗手入席，面对宋维乔的好手艺，却有些食不知味。
“怎么了？”宋维乔看出了兰缨的不对劲，也跟着放下筷子，“你好像心情很差。”
兰缨很想找一个其他的理由搪塞过去，可因为太焦虑，连这样做的精力都没了，只难过道：“我的项链丢了。”
“哦。”宋维乔一副并不惊讶的样子。
见兰缨望过来，宋维乔才又补道：“丢了就丢了。前几天时，你不是还想过送给我？”
“这不一样。”兰缨皱着眉反驳。
“哪里不一样？”宋维乔反问，目光中也多了些打量，“还是说……那天你没有完全说实话，它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一条项链而已，哪来的实话不实话？”兰缨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我知道了。”宋维乔轻声安抚他道，“兰缨哥别担心，等吃完饭，我帮你在家里找找。”
兰缨却突然惊慌起来，身体僵直：“不要！”
“怎么了？”宋维乔疑惑地看着他。
“我自己找就行，你不用管了。”
兰缨稍稍平静下来，语气虽轻，但拒绝又很坚决。
“好。”宋维乔没有再强求。
生怕宋维乔再多问什么，兰缨早早放下碗筷，就回了房间。
刚巧助理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兰缨立刻接起。
“兰教授，我和保卫室的几个人看了你这些天上课时的监控录像。”助理道，“没看到有项链。”
“有别的线索吗？”兰缨希望落空，声音也跟着低落下去。
助理隐隐带着歉意：“我们也问过在教室按时打扫卫生的阿姨，但她们也没见到。真不好意思，没帮到你。”
“辛苦了。”兰缨勉强打起精神，向助理道谢，“无论如何，都谢谢你们帮我找。”
然而挂掉电话后，兰缨还是变得焦躁起来。
他从来都是沉稳的性子，此刻却是坐立不安。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传进他的耳中，也显得格外尖锐。
兰缨很想索性直接关机，但又想起他在教室里和学生们说的话，生怕漏了谁提供的线索，于是又去桌上拿起手机。
然而并不是线索，而是骆雪风突兀的邀约。
“老师，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兰缨发觉这个学生有点难缠，原本的耐心也因为项链的丢失而所剩无几。
于是冷淡地回绝对方：“不好意思，我今天没有时间。”
兰缨总能有着相对客气的姿态。
但即使有时间，他也并不会选择和不算熟的学生单独吃饭。
却没想到对面的人毫不气馁，又退了一步：“那喝个咖啡的时间有吗？想和老师聊聊天。”
“小区新开的那家咖啡馆，老师或许会喜欢。”
“我不太喜欢……”
兰缨输入的字还没发出去，就看到骆雪风新的问题已经发过来。
“对了，老师还在忙着找项链吗？”
“其实我捡到了。”骆雪风道，“现在老师可以抽出点时间，来咖啡馆见我一面了吗？”
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兰缨没有细想，就将原来的字删除，重新飞快地打字回应。
“可以。”
“好，那我们不见不散。”骆雪风也跟着秒回。
兰缨稍稍收拾了下，就打算出门赴约。
临出门前，他又想到宋维乔，总想提前告知宋维乔一声。
然而并没有找到宋维乔的身影，兰缨不知道宋维乔是什么时候出了门，大概是突然遇到急事。
可他还是拿出手机，编辑了消息发出去。
“我去楼下新开的咖啡馆见个人，很快就回来。”
发得太顺手，以至于兰缨没有意识到，他和宋维乔一样，都渐渐有了向对方报备的习惯。
骆雪风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新开的花园式咖啡馆。
角角落落都是种植的花草，如同置身童话世界。
可兰缨却没有观赏的意思，只推门径自走了进去。
“兰教授。”
一见兰缨来了，骆雪风开心地朝他扬了扬手。
兰缨朝骆雪风的方向走过去，在骆雪风对面坐下。
“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大学老师也这么忙碌吗？”骆雪风懊恼道。
见兰缨脸色不好，骆雪风连忙解释：“我不是想要抱怨老师，老师今天愿意来见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骆雪风点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小心地端到了兰缨的面前，又推近了些。
兰缨却没有喝的意思，只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说我的项链在你这儿？”
“对。”骆雪风点头。
“可我的助理调过监控了，我不是在教室丢的。”
兰缨没有那些深沉心思，向骆雪风实言相告。
“所以你是在哪里捡到的？”兰缨困惑道。
骆雪风手上搅拌咖啡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着兰缨：“确实不是在教室，我是在路上捡的。”
“骆雪风，谢谢你找我。”
明明是刚坐下，兰缨话语间却有了告别的意思。
“也请你把项链早点还给我，它对我很重要。”兰缨朝着骆雪风摊开了手。
“老师先和我说说话吧。”骆雪风低声请求道，“总感觉一旦还给老师，老师下一秒就要走了。”
从骆雪风的语气里，兰缨终于感觉到了异样。
他一时想起宋维乔提醒的话，于是双眉轻皱，抬眼端详着骆雪风。
“要和你说些什么？”兰缨问道。
骆雪风发觉兰缨在看他，顿时紧张起来，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骆雪风双手递给兰缨，见兰缨没有接过的意思，便自己打开了，将信纸摊开了重新递过去。
是些小男生的心思，像是一篇赋，写满了对兰缨的思慕。
“你的作品？”
兰缨已经明白了骆雪风的来意，但依然装作不懂，面无表情。
“不如说是我的心意。”骆雪风眼神真诚，“是给老师的情书。”
越过手里的信纸，兰缨却想起了宋维乔从前给自己写的无数封情书。
也想起了他去机场接宋维乔回家的那天，宋维乔为他即兴而写的姓名联。
陷入回忆时，兰缨的目光格外柔软。
可回过神后，很快又变得疏离淡漠。
兰缨并不是第一次收到情书，但因为这一次是学生的，使得他不得不更加慎重对待。
“抱歉，骆雪风，你的心意我不能收。”
兰缨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了骆雪风的面前。
是体面的拒绝，毫不犹豫。
“老师是在意年龄吗？”骆雪风不甘心道，“我不觉得你比我大出多少。十二月我就十九岁了。”
兰缨却摇了摇头，耐心道：“师生之间，是天然的不对等关系。在这种地位差距下，很容易产生倾慕的感情。”
他顿了顿，而后平静地看向骆雪风：“你可能自己都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爱情。”
兰缨仿佛一个局外人，抽身而出，理智地看待骆雪风的表白。
骆雪风从他的眼中，也只看到了为人师者的责任心，除此之外，再不掺杂其他的情感。
“如果除开师生这一层呢？”
骆雪风心中不免失落，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那也一样不会。”兰缨不假思索地回道。
“为什么？”骆雪风一时愣住。
“不为什么。”兰缨眸光温软，似有眷恋，“我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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