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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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让我聊他的？”
兰缨终于彻底合上了手里的书，无奈地望着宋维乔。
“但我现在又不想听了。”宋维乔慢慢走到书桌旁，拿起桌上的钢笔把玩着。
“放下。”兰缨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温声提醒。
“知道，这是兰缨哥的宝贝。”宋维乔口上这样说着，却没有半点放回去的意思。
这支钢笔是兰缨大学时的恩师所赠，兰缨平时就格外珍惜。
宋维乔从前也并不碰它，但不知为何，今天却执着地非要拿在手里。
“宋维乔。”
看宋维乔不为所动，兰缨不禁再度警告。
宋维乔这才把钢笔放回了原位，对着兰缨道：“我和兰缨哥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兰缨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猜谜。
“都不喜欢自己珍爱的，被其他人动了。”
宋维乔眸光微闪，隐隐透着眷恋与痴缠。
兰缨明白了宋维乔的意思，却也因此安静下来，不再搭腔。
可宋维乔显然不愿放过他，反而离他更近。
“兰缨哥，我不开心。”宋维乔懊恼地道，“你该安慰我。”
还是以前的语气，像极了那时宋维乔的试探与一步步得寸进尺。
“我怎么安慰你？”兰缨不由自主顺着宋维乔问道。
“想让兰缨哥吻我。”
宋维乔的双臂撑在书桌上，语气还是那样散漫，他抬眸看着兰缨，浓长的睫毛像是湖边因风拂动的垂柳。
兰缨也望向宋维乔，只觉得他们离得那样近，宋维乔的声音也跟着沾染上了蛊惑的效用。
或许只要宋维乔再哀求他一句，再“强硬”些，他就真的会鬼迷心窍着照做。
但宋维乔只是凝望着他，静静等着他自己主动靠近过去。
于是兰缨终于还是回过神来，冷着脸轻声斥责宋维乔。
“胡闹。”
“兰缨哥怎么总是这样不配合？”宋维乔像是不满。
面前人的语气，就像暴风雨的前奏。兰缨不禁有些慌张。
下一秒，宋维乔果真抬起手来，用力拽住了他的领带，迫使他抬起了头。
宋维乔倾身过来，兰缨慌忙躲避，不想宋维乔本就无意去讨要更多，只径自在他的脸颊上落了吻。
甚至在吻完后，宋维乔又站直了身体，倚靠着书架。
“怎么每次都这么害羞？”宋维乔笑着看向兰缨，见他坐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好像更喜欢兰缨哥了。”宋维乔轻声道。
“现在开心了？”
兰缨看着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怒极反笑。
“开心了。”宋维乔点头，坦然回他。
兰缨忍着火气，许久后吐出两个字来：“出去。”
“好。”宋维乔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去。
他的兰缨哥果真是斯文的，即使生气，也连一个“滚”字都不会说。
“回来。”
兰缨却突然又道。
宋维乔转过身去，才看到兰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一直不得所获。
又是沉默一阵，兰缨才纠结地道：“宋维乔，你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宋维乔不解。
“不是这个意思。”兰缨摇了摇头，深蹙着眉，“是我手机找不到了。”
宋维乔一时了然。
果然是有求于他，兰缨才这么快就愿意理他。
于是也不敢再逗兰缨，宋维乔连忙去翻找通讯录，拨通兰缨的手机号。
手机铃声很快响起，听着方位，像是在兰缨的卧室。
兰缨却脸色一变，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刻止住了宋维乔。
“好了，谢谢，我听到铃声了，自己去找就行。”
兰缨意图遮掩过去，没等宋维乔回话，便自己先进了卧室。
宋维乔起初没有多想，看到临时放在书架上，用来装书的手提袋时，随手就想收拾掉，于是拿出书房。
而他跟着便也想起，兰缨买书回来之后，压根还没进过卧室，又怎么可能会将手机遗落在那里？
原本该是空着的手提袋，拿在手里却像是装着东西。
宋维乔低头去看，才发觉袋子底部赫然放着一个手机。
认出是兰缨的手机后，宋维乔不禁愣在原地。
大概是路上提书时觉得不方便，兰缨索性把手机也放进了手提袋。
而后又在收拾书时，把手机忘了，这才会找不着。
可让宋维乔此刻惊讶的，早已不是这个了。
宋维乔立刻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着最近通话记录。
他看到方才自己打出的那通电话，上面确实备注着“兰缨哥”几个字，但在末尾却有着一个小小的波浪。
这是宋维乔从前备注兰缨号码的习惯。
兰缨曾经用了很多年的那个旧号，就这样一直静静躺在他的通讯录里，没有被删去。
方才宋维乔有些着急，搜索后没有仔细分辨就打了过去，于是便拨错了号。
可这个停机之后易主的号码，即使打通，也不该在兰缨的卧室响起。
除非……
宋维乔顿时想通了什么，拿着手提袋便往兰缨的卧室走去。
房里的兰缨显得格外紧张，像是在掩藏东西，一见他进来，才止住了动作。
“有事吗？”兰缨假装平静地道。
“手机找到了吗？”宋维乔的眼神晦暗不明。
“找到了。”兰缨回道，“还有别的事吗？”
宋维乔能感觉到兰缨的急切，急于让他离开，可他却并无离开的意思。
“没事。”宋维乔低声道，“就是听你的铃声，好像和早上听到的不一样。”
“我换了。”兰缨解释，“不过来回也就那几个。”
这倒是一句实话。
兰缨的手机铃声，都是李斯特的钢琴曲。
“你还有事吗？”兰缨跟着又问。
“兰缨……”宋维乔刚要说话，却又改了口，只道，“没事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想跟你说一声。”
说完话，宋维乔就往外走。
经过兰缨的身旁时，宋维乔将手提袋放在了床头柜。
“对了，兰缨哥，你忘了件东西。”宋维乔道。
“嗯，知道了。”
兰缨点着头，却没细看，只顾着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旧手机。
直到宋维乔离开，兰缨才总算放松下来，将旧手机拿出来。
他庆幸宋维乔刚才没有再打过来，否则还没来得及调静音的旧手机，注定会再次响起。
兰缨设置完后，才舍得分些余光去看宋维乔提过来的手提袋。
于是他终于看到，自己的手机明晃晃地放在袋子里……
这一刻，兰缨明白。
宋维乔还是知道了。
明明知道，却还是没有当面戳穿。
兰缨想起刚分手时，宋维乔的疯狂。
跨越海洋打来的电话，一通跟着一通，透着绝望。
兰缨不接，可宋维乔依然坚持打。
于是兰缨任由着那个手机号开始欠费，不久后就停了机。
兰缨停机的时间不算短，久到连他自己也以为该弃了这个号。
最后他却又卡着点，偷偷充了话费。
手机号恢复正常的那天晚上，宋维乔又一次打来。
兰缨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不断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最终狠了狠心，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同学。
“帮我一个忙，我不想他总是打过来了。”兰缨请求道。
“谁啊？”同学不免好奇，“能让你这么慌张。”
兰缨却抿着唇，不愿解释。
与兰缨同师门同课题组，又加上同是中国人，那人也大概知道兰缨的性子。
才学过人，却又更喜欢独来独往，更不提主动要求帮助。
细细想来，这好像是兰缨第一次开口。
于是那人终究还是妥协下来，帮着兰缨接通了电话，又直接按了免提。
宋维乔的声音随之响起，如此清晰地回荡在教室。
幸而教室里没剩几个人，又不一定能够听得懂中文。
“兰缨哥，你终于接电话了。”
兰缨听到对面的少年像是在哽咽，不禁闭上了眼睛。
“不好意思，你找谁？”兰缨同学疏离的声音响起。
是与兰缨完全不同的音色。
熟悉兰缨的少年，绝不可能分辨不出。
电话另一端的宋维乔显然已经愣住了，停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起：“我找兰缨，他去忙了吗？”
好像依然抱着一丝希望，盼着“去忙”的兰缨早点回来。
“那你打错了。”同学平淡的声音却爽快地宣告了宋维乔死刑，“我不认识兰缨。”
“我没有打错，这就是兰缨哥的号。”
宋维乔执拗地解释着。
“你说的可能是前号主，我不认识他。”兰缨的同学遗憾道，“我也想帮你，但我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怎么会……”宋维乔的声音弱了下去。
在漫漫大海中，像是丢了最后一根稻草，失了最后的希望。
宋维乔惶惑而不安，兰缨只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他竟听到了少年那隐忍的哭腔。
“抱歉……”兰缨的同学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不禁脱口而出。
而旁边的兰缨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兰缨，你和这个人有什么仇怨？”同学忍不住问道。
“和你无关。”兰缨冷冷地回了一句。
同学摇了摇头，也就没再去管这样的闲事，起身离开。
没多久，又因为落下东西折返。
今日雾都难得的好天气，窗外的火烧云映满了整个天空，也照进了教室。
温柔的暖红色，也将那个教室里唯一坐着的人笼罩着。
向来克制冷淡的兰缨，正伏在课桌上，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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