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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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好像没有任何忧愁，也猜不到将来会遭遇的一切变故。
他们彼此带着刻有对方名字的戒指，借着感情的热烈，在年少时，便许下婚姻。
此时宋维乔看向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他早已经换了一个位置戴，但在小指之上总显得有点松垮。
而他也知道，六年已经过去，戒指的尺寸却依然是六年前。
现在戴在他手上，好像永远也做不到完全合适。
宋维乔跟着想起那一天，他或许仍存着一丝念想。
希望重逢的兰缨也会像他一样，戴着这枚戒指，念着那段情。
可是并没有。
于是就连他自己，也想要遮掩住，好让他在这段感情之中没有那么狼狈，没有那样明显的依依不舍。
宋维乔紧跟着看向与他说着话的母亲，她的眼中仍有慈爱的笑意。
宋家与兰家的关系，实在太好。
当年父母对待兰缨，就像对待亲生的孩子一样，现在想必也是一样。
这也难怪，兰缨从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学生时代，兰缨最具习惯性的动作就是带回一张张满分或者接近满分的试卷，平淡地接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第一名。
于是宋维乔的父母是那样希望宋维乔，也沿着兰缨的路走下去。
兰缨就是他的榜样。
可谁又能知道，宋维乔的心思从未单纯放在兰缨的成绩上，他只是早早的便觊觎着这个人。
母亲一定不会想到，他和兰缨从前有过那样的一段。
尽管不可思议的激情之后，是狼狈的收场。
更不会想到，此刻的兰缨像是一只雀鸟，被他哄诱着住进了他的家。
他是感情上的卑劣者，用尽了手段也想要把兰缨束缚在身边。
妄想着让兰缨慢慢改变心意，心甘情愿地重新栖在他的怀里。
沉浸在这种悲喜交织的情绪里，宋维乔觉得绝望，同时又觉得快意。
以至于他在母亲面前竟失了神，没听清母亲接连问了两次的问题。
“维乔？”宋母终于忍不住在宋维乔面前挥了挥手。
宋维乔回过神来，找了借口：“昨晚没休息好，有点困。”
“等会儿你就去休息。”宋母道，“但妈想先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
宋维乔虽应了声，整个人的注意力却都在旁处。
他垂首看着亮起的屏幕，看清后却像是失落下去，于是又重新抬起头来。
“当年看着兰缨那么爱看书，我们都觉得他将来大有出息。”宋母感慨道，“这样年轻就成了副教授，前途无量。”
“但我也听说，搞学术的人都挺忙的。”宋母说着便看向宋维乔。
宋维乔隐隐听出，母亲的重点定在后面。
便听到宋母果然继续道：“维乔，你们都长大了，你总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缠着你兰缨哥，耽误了他的正事。”
“妈，这些我早就明白，是你还以为我没长大。”宋维乔淡声回道。
他如今已经二十四岁了，听母亲这样嘱咐，好像他还是个孩子一般，宋维乔一时有些想笑。
然而他脸上的淡然，到了宋母眼中，就成了不以为意。
宋母很快满面愁容：“你再大也是妈妈的孩子。”
所以乐于满足他几乎所有的要求，但又要暗自匀出更多的苦心，在暗处“守护”着他。
“知道了。”宋维乔生怕母亲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下去。
“我们都很忙，哪里有空总聚在一起？”宋维乔平静地道。
说话时，他的秘书就站在房中。
宋维乔偶尔能看到母亲在给秘书示意，但他并不多言，只笑着看向秘书，静静等着他做出回应。
哪怕宋维乔不在场，那秘书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特意谈过后，这好像是宋维乔最起码的自信。
“好，知道你长大了，懂事了。”宋母最终站起身来，“对了，快去上楼催催你父亲。”
宋维乔上楼之后，就直接往书房走去。
“爸，又在找书？”宋维乔走进书房，果然看到父亲正在整理着书架上的书。
宋家世代经商，代代都是精明的商人，却出了父亲这样一个，厌恶铜臭气，喜欢书卷香，但最终不得不回归家族生意的人。
于是宋父最初连继承家业都是一种无奈之举，后来虽逐渐接受现实，但也跟着有了心中偏好。
他天然地崇敬有学识的人，兰家仿佛完美地满足了这一点，是他向往的书香之家。
与兰父相识，结成挚友，好像也就弥补了他的遗憾。
看到宋维乔走进来，宋父放下了书，坐回了书桌前。
“过几天我要回a市，这次要多待一阵。”宋维乔没有半点打算瞒着父亲的意思。
“生意不是谈完了吗？”宋父疑惑，“还有a大那边也给我打了电话，感谢了咱们集团。”
“不是生意，我有我自己的事。”宋维乔道。
他在父亲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去，理所当然地道：“任劳任怨干了两年，我要休假。”
宋维乔足够任性，像是吃准了父亲不会对他生气。
而他也猜得不错，宋父只是抬眼看向他，询问着期限：“想休多久？”
“半年。”宋维乔回得干脆。
“半年？”宋父皱紧了眉，惊讶于宋维乔的狮子大张口，“就是折半我也觉得勉强。”
“那就折半吧。”宋维乔状似无奈地道，“真不能再少了。”
“当然，批不批都无所谓。”宋维乔看上去漫不经心，“处理完最近集团的事，我就走了。”
宋维乔从来都有着过于满溢的自主权。
就像两年前，宋维乔毕业时，也是他自己选择，愿意去集团历练。
至于一个已成熟的集团，总裁的短暂离开，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就能正常运转。
仿佛是吃准了这一点，宋维乔才轻易开了口。
宋父对此无可奈何，只好妥协：“那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你人在集团。”
“行。”宋维乔应得很快。
答应之后，他才随之想起自己与兰缨。
他好像真的没有了回头路，在用着最后的机会为自己争取。
“维乔，你这段时间到底要去干什么？”
宋父也渐渐察觉到他的异样，随口问他。
宋维乔却没有半点回答的意思，自动带离了话题。
“这几天我会好好处理集团的事的，休假期间，尽量少打扰我。”
一边说着话，一边人便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随口道：“对了，爸，记得下楼吃饭。”
宋父再想多问几句，已是不能够，只有冲着宋维乔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只怕从s市的富家子弟之中，也再找不出一个如宋维乔这样的。
一切都是凭着他自己的兴趣，颇有些兴起而来，兴尽而返的架势。
可偏偏这样的孩子，又都是他与妻子一起养出来的，于是连一句抱怨也说不出，只有暗自叹息。
五天后。
兰缨的课堂上，第一次响起了手机铃声。
因为第一堂课就博得了一众学生的好感，大家每每上课，都自觉地把手机调为静音，以示尊重。
如今听到竟还有这样大声的铃声，都不禁愤慨起来，互相看着对方。
直到兰缨越听越觉得熟悉，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抱歉，是我的手机。”兰缨咳了一声，面容尴尬。
实在也是他的疏忽，因为是刚回国，总觉得在国内认识的人少，并不会有人特别着急地联系他。
看着大家重新安静下来，兰缨心系课堂，也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就迅速调了震动，而后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而后没有多久，那通电话便又打了过来，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
兰缨一时头皮发麻，却也再不好意思继续拿出手机了。
最终还是前排的学生注意到了他的窘态，特意举起手来。
“兰教授。”
“请讲。”兰缨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还是接吧，我总觉得对方是真的有急事。”那位学生道。
兰缨一时发窘，其他学生却随之附和：“是啊，兰教授，没关系，我们可以晚下课几分钟。”
兰缨：“……”
盛情之下，如今他拒绝反而显得不合时宜。
兰缨只好先拿出手机来，先查看一下是不是陌生电话。
而后他便看到了，他前几天刚改好的备注。
“宋维乔”
连名带姓，好像这样就看不出半点亲昵。
可一旦意识到他在课堂上，接到的是宋维乔的电话，兰缨便忍不住红了脸。
他很快想起几天前，宋维乔对他说的话。
好像宋维乔真的要提前回来了。
“兰教授，快接吧。”学生们还不忘催促。
兰缨看着那四五个未接来电，眼看着还有继续打来的架势，连忙拿着手机走出教室。
到了外面走廊时，他才按了回拨，又时不时看着附近有没有人。
兰缨总感觉自己像是“做贼心虚”。
“喂，兰缨哥，你是把我拉黑名单了吗？”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传来的声音那样清亮。
“没有……”兰缨把声音压得很低，“宋维乔，我在上课。”
对面的宋维乔似乎是去看时间，一阵悉悉索索后，才又说道：“还真是兰缨哥的上课时间啊。”
“上课时间还接我的电话。”宋维乔轻声笑着，“看来兰缨哥真的很想我。”
宋维乔的声音听起来欢快极了，可兰缨只觉得后悔。
他是一紧张就说不出话的人，此刻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觉得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已经听到了宋维乔对他的逗弄。
电话里的宋维乔一直没听到他出声，终于正经了些：“兰缨哥，去上课吧，等你回家就能看到我了。”
“你真的要回来了？”兰缨问道。
他好像有意无意便记住了天数，今天是宋维乔离开的第五天。
意识到这一点后，兰缨也觉得不该。
可这好像就是一种本能，他渴望记住与宋维乔的关联。
“嗯。”宋维乔轻声答应道。“浪费了五天。”
兰缨意外于宋维乔还有这样的精力去开玩笑，毕竟听起声音来，兰缨都觉得宋维乔格外疲惫。
“你在哪里？”兰缨继续问道。
兰缨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宋维乔的位置，这一刻，口是心非之下，他也明白自己是在思念。
“s市机场。”宋维乔打了个哈欠，“好了，兰缨哥，你快去上课。”
插科打诨好像已经结束，宋维乔又恢复了那个体谅他的样子。
会记住他的课表，知道他的习惯，也会害怕他真的害羞，害怕自己真的惹恼了他。
面对这样的宋维乔，兰缨实在心软，一时竟舍不得挂断电话。
而后，兰缨莫名想到了很多事，想起s市机场也并不是什么拥有快乐回忆的地方。
毕竟他是在那里爽了约，将宋维乔一个人丢在了偌大的机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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