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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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维乔与兰缨靠得很近，手上的动作慢而轻柔。
只是擦个头发而已，却显得这样亲昵。
“我自己来……”
兰缨顿时感到浑身都不自在，说着就要夺过毛巾。
“别动。”宋维乔低声道。
兰缨从他平和的声音里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一时僵住了身体。
见宋维乔没有过分的举动，也就无奈地任由他继续。
宋维乔撤去了毛巾，将吹风机举过来。
兰缨只觉得，在冷热风交替之间，几分钟都显得那样漫长。
因为宋维乔的手指时不时便触进他的发根间，让兰缨很享受，享受之余，又觉得不该。
“这么讨厌我？”宋维乔终于停下了手，揉了揉兰缨翘起来的头发，“接下来一周你可都见不到我了。”
兰缨仰起脸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回一趟s市。”宋维乔无奈道，“集团的事很烦人。”
宋维乔明明是已在社会上历练了两年的人，兰缨却觉得他与六年前别无二致。
是那个一旦碰到了难解的数学题，总要在他面前抱怨几句，又央着让他帮忙做的少年。
兰缨张了张口，很想像从前那样给宋维乔出些主意。
可他很快发现，自己虽然比宋维乔年长几岁，但获取的社会经验却少得可怜。
从学生成为副教授，好像从来没有离开校园。
而宋维乔似乎也不一定会需要他的主意了。
毕竟自他们重逢后，宋维乔看起来仿佛对一切事都游刃有余。
“不过都是些小事，不会太久。”宋维乔站起身来，而后笑了下，补道，“如果兰缨哥想我，我也可以提前回来。”
兰缨从来都是禁不住逗的，听到他的后一句话，便很快偏过头去，并不理他。
宋维乔却也不恼，将桌子上的吹风机和毛巾都收拾了去。
等到他走到门口时，才回头向兰缨道：“晚安。我要去机场了，是今晚的飞机。”
“哦。”兰缨应了一声。
兰缨心中其实很想问宋维乔为什么这样赶时间，又或者像宋维乔一样，说一句晚安。
可这些话好像显得有些多余，于是最终只剩下了一句淡漠。
兰缨听到宋维乔向门外走去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像是回了另一间卧室。
又过一阵，传来了清脆的关门声。
走得那样快。
说好的三个月期限，结果宋维乔第一天就已经离开。
兰缨心中一时有些复杂，猜不透宋维乔的意思。
房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兰缨一个人。
兰缨渐渐从方才的紧张中缓和过来，此刻心中无趣，也就随之仔细打量着这套房子。
兰缨在各个房间走着，宋维乔似乎特意打开了所有房间的门，于是一切都那样一览无余。
在暖黄的灯光下，兰缨突然想起六年前。
他们一起躺在草地上，自由地畅想未来时，也曾想过将来同在a市后的生活。
而眼前的这套房子，像极了他与宋维乔曾经的构想。
总体是简约柔和的奶油系色调，纯实木的地板纹理错落自然。
雅致而温馨。
符合兰缨所有的期待，只是目前看起来稍微有些空旷。
但兰缨总觉得，宋维乔好像也没有怎么住过这套房。
这里的一切都太新太干净，根本没有生活的痕迹，少了烟火气。
在房中绕了一圈后，兰缨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
方才坐着宋维乔的车过来时，兰缨还有些乏累。
可宋维乔离开之后，兰缨反而没有了睡意，索性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兰缨随身带的行李很少。
不过是些证件，随身的几身换洗衣物，还有几件重要的物品。
出国前，他的很多东西都放在了s市的家里，并没有带去国外。
尤其是他那成套成套买的书籍，都由父母保管。
兰缨小的时候总觉得父母管教严厉，后来去了国外之后，父母倒是渐渐放松了些。
就连他回国去a大教书，他们也没有反对，反而让他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又让他先安顿好自己，再说回s市看望他们的事情。
兰缨口上应着，其实心中还有其他的犹豫。
他原本就怕在s市能碰到宋维乔，还有宋家的人。
谁知阴差阳错之下，却在a市先与宋维乔打了个照面，又直接搬进了宋维乔的家里。
想到这里，兰缨顿住了动作。
一阵清脆的铃声划破房中的空寂，兰缨下意识以为是宋维乔，拿起手机，才看到了来电显示。
是王院长。
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兰缨不愿细想，径自接通了电话。
“兰教授休息了吗？”王院长客气地问道。
王院长永远有一种事事周全，待人接物格外圆滑，但又并不过分亲近的感觉。
每每叫起兰缨，也总喜欢叫他兰教授，而非后辈那样亲切的“小兰”。
“还没有。”兰缨回道。
然后他听到王院长有些抱歉地提起住处的事：“是我们的疏忽。其实早应该把公寓房间收拾出来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安排好了，你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a大果然还是重视兰缨的，否则也不会深夜还在操心兰缨住处的事。
“不用了。”兰缨想了想回道。
“一直住酒店怎么行呢？”王院长像是在为他发愁。
兰缨环顾了一下屋子，缓缓向对方说明：“我已经不在酒店住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解释道：“院长，其实我自己已经找好了地方，是……一个朋友的住处。谢谢你和学校为我费心。”
真奇怪，用“朋友”这个词形容宋维乔时，兰缨总觉得自己透着一股心虚。
“这样啊，那一切都按你自己的习惯来。”
院长明白了兰缨的意思，也就没有强求。
时间已经不早。
院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结束了通话，让兰缨好好休息。
又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兰缨在床上实在有些辗转反侧。
终于快要睡着时，灰掉的屏幕突然亮起，一个没来得及备注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兰缨哥，我要登机了。”
世上再没有另外一个人，会这样称呼他。
兰缨不用翻去通话记录查询，也知道他是宋维乔。
兰缨觉得宋维乔实在很像从前的样子，总喜欢事事报备。
他本想置之不理，可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心来，于是又回了一句。
“一路顺风。”
正在机场候机的宋维乔，看到短信后，脸上便多了一丝笑容。
他身旁的秘书正在说着近日集团的事，跟着又谈起宋家。
“总裁，本来您昨天就该回去了的，董事长夫人已经催了好几次。”
s市才是宋家的大本营。
无论是宋氏集团总部，还是宋家其他的零碎产业，其实都大多集中于s市。
宋维乔却在a市停留了很久。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待在a市是为了什么，又从多久之前就在等待兰缨的归来。
可即使见到兰缨，宋维乔也并不觉得心中安稳。
直到兰缨在今晚搬进了他的家，宋维乔才勉强抓住了一点安全感。
想到家中住着兰缨，宋维乔甚至开始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回到s市反而更像是在出差。
“如果真的着急，她早会亲自联系我了。”宋维乔轻描淡写。
他从来不怕父母的斥责。
事实上，宋维乔从小到大，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父母都从来不舍得怎么说他。
秘书不再多言，只默默帮他提着行李，偶尔腾出手来拿着手机。
宋维乔抬眸看了眼他，淡笑着随意聊起：“我记性不好，你入职有几年了？”
“总裁，下个月就满两年了。”秘书回道。
“不对吧。”宋维乔摇了摇头，跟着眯起眼睛，“怎么没算上在我父母身边的时间呢？”
“总裁。”秘书尴尬地笑了笑，“您是不是记错人了？我是您来了之后才进的集团。我不太起眼。”
“我来之前你就跟在我父母身边，是不太‘起眼’。”宋维乔抬眸看着他道。
“特意从分公司离职后再进总部，只为了放在我身边，是不是有点屈才？”
秘书闻言，终于僵住了脸色。
“每周都在汇报我的行踪，周六统一上报。我妈最近要求很严格吗？这才刚零点。”宋维乔看了眼腕表，状似疑惑地道。
“总裁……”秘书显得狼狈而为难。
“忠人之事，受人之托，我理解。”宋维乔拍了拍他的肩。
宋维乔很喜欢笑，此刻眼底的笑意却有种迫人的姿态。
“可都是老员工了，不要那样死板。”宋维乔像是诚恳劝告，“何必非要给我找不痛快，也给你自己找不痛快？”
宋维乔是宋家独子，略微深想些，也该知道身份暴露后，要怎么做才能明哲保身。
秘书终于一副受教的样子，恭敬地朝他弯了腰：“总裁说得是。”
宋维乔却冷了脸色，顿住脚步：“我在这边的事，你知道该怎么说的，对吧？”
“我是您的秘书。总裁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其余的一概不知道。”秘书格外识时务。
“嗯。”宋维乔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给他们汇报吧。”宋维乔随意地瞥了一眼时间，“我妈睡眠不好，别让老人家等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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