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约定

风继续吹，书一页页翻动着。
  2005年3月6日星期日天气好
  今天趁爸爸妈妈不留意，跟姐姐再三保证，和姐姐一起又去了那里，但没有看到大哥哥。
  是大哥哥没有写完作业吗？心里有点空空的。
  2005年3月7日星期一星期不好但心情好
  今天上课，老师说我作业写得好，激励了我一朵小红花，我现在的小红花是班上最多的小朋友哦。很开心的一天。
  ……
  2005年3月12日星期六星期不好
  又趁着爸爸妈妈不留意，我自己去了那个地方，好害怕，但心里很开心，哎，大哥哥又不在。被姐姐抓回去了，呜呜呜，被爸爸妈妈他们说了一通。
  ……
  2006年1月7日星期六天气好
  一年了，去了好多次那个地方，今天，我做了一个标记，大哥哥一定会看到的。
  经过了那次相遇，小诗觉得这个少年是个好人，可以成为朋友。所以每逢周六周天她都会去爷爷家。
  于是在这个寒假期间，小诗好几次趁着宅院无人寻着记忆独自来到那片樱花世界，但依旧没有在那里看到熟悉的身影，像是在躲着她一样，但她可不是会气馁的孩子。
  这天，晴空万里。
  小诗揣着一兜的好心情，来到熟悉的小世界里。
  可依旧没有那抹熟悉的影子，只有飞舞的“山精灵”们。
  小诗“哼”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系着红绳的小卡片，看着最低那束樱花枝，够不着。
  随后她蹲下身，抛开樱花树附近的泥土，挖出小卡片三分之一的深度，将卡片埋了起来。
  这样，就可以见到你了，大哥哥。
  想到这里，小诗勾起了嘴角，露出了烂漫的笑容。
  心满意足的她踩着欢快的步伐，回到了宅院。
  而那片樱花世界里，一片片樱花轻轻拂过那张卡片，勾勒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
  “哥哥，我好想见你啊——小诗留”。
  书继续翻动着。
  2006年1月8日星期日天气好
  终于见到大哥哥了，大哥哥还记得我，我好开心。
  四处张望的小诗在确保自己没有被发现后，迈着欢愉的脚步来到樱花树下。
  可寻找了樱花树四周都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小诗的心一下子灰了，像是霜打的茄子。
  难道他从那天以后没有来过？
  而她并没有发现那天放卡片位置的空缺。
  “你，找我？”幼嫩的嗓音从小诗身后传来。
  小诗欢快的转过身。
  “哥哥，你终于来了。”
  说话的正是那日在樱花树下的少年，那个自己期盼的少年。
  少年抬起了手，一张卡片夹在他细小的手指间。
  “这张卡片是你写的吧。”
  小诗看着那什么扭扭曲曲的字体，“嗯”了一声，回应着少年的话。
  “为什么？”
  小诗一脸疑惑的看着少年，显然是不明白少年的意思。
  看着小诗一脸的困顿，少年明白的重复了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想见我？”
  “因为哥哥是个好人，带小诗回家，可以成为好朋友，小诗想与哥哥成为好朋友。”
  听着小诗认真的话语，毫无表情的少年终于“噗嗤”的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因为自己那天送了她就是好人？
  那那天自己没有呢？
  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不过那天。少年的眼眸深邃了起来。
  少年回忆中。
  那天，他和家里的人闹了一些不愉快，气冲冲的来到这里。
  刚眯一会儿就被耳边的声音吵醒了。
  在陌生女孩坐下时，少年并没有睡。
  他并不习惯自己休息有陌生人在身边，他就细细听着小女孩的声音没有回应，听到女孩说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时，他抬起眼帘回应了两句后又继续沉默着，没多久他就听见一声“啊”。
  睁眼，抬帘，只见原先坐着的女孩坐在自己面前，手摸着她的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我在这里玩了这么久，姐姐还不知道我在哪里，要是找不到我，就惨了。”
  看着女孩不停翻动着自己的嘴唇，少年只觉好笑。
  “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我找不到路。”
  本想立马离开的女孩猛的想起自己是跟蝴蝶来到这里的，不知道怎么回家，但刚刚大哥哥说他经常来，那应该很熟悉回去的路。于是女孩转身说道。
  看着眼前女孩的窘况，少年不由的“嗯”了声。
  “家在哪？”
  第一次出门的女孩显然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在山下面。”
  看着眼前的宅院，少年楞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
  看着少年放空，小诗立马说道：“哥哥？哥哥？”
  “嗯？”
  “那哥哥是怎么知道这张卡片是我写的？”
  “卡片上有名字，记得。”看着小诗满脸“你记得小诗是我？”的表情，少年指了指那棵樱花树。

  “原来哥哥还记得小诗啊。”小诗欢快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手。
  书快速的翻动着。
  在后来的相处时光里，那颗樱花树成了两人的秘密地，两人的关系也慢慢好了起来，成为了青梅竹马。
  小诗也终于知道了少年的名字“韩雨城”，少年也知道了女孩的名字“秦诗渝”。
  难怪那天会感觉那个“秦宅”那么熟悉，原来是自己曾经随父母拜访秦爷爷的地方，原来两家是世交。
  真是突然的相遇，突如其来的缘分，好像冥冥之中注定着什么，好似又没有。
  2007年4月28日星期六星期晴
  今天和小雨哥哥有了约定，很开心。我们约定好长大后的事，嘻嘻嘻，属于我们两的小秘密。晚上姐姐说，人离开后会变成星星，我不懂什么叫离开，但是我问姐姐，她是最亮的星星吗？姐姐说她会变成最亮的星星陪着我的，嗯，我也要变成最亮的星星陪在姐姐身边，陪在爸爸妈妈和爷爷，还有小雨哥哥身边。
  终于上小学的秦诗渝，躺在那棵樱花树下，一周的学习再加城市里的喧嚣，让她更加享受着耳边的宁静。
  耳边“淅淅”声让她知道了他来了。
  两人就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城市里不曾有过的宁静。
  “小雨哥哥，你说森林里真的有猛兽吗？”
  “不管会与不会，我都会保护小诗的。”
  “嗯，小诗，也会好好保护哥哥的，还有姐姐，妈妈爸爸。。。。。。”
  “那，小诗，以后我们两结婚，好不好？”突然儿时的韩雨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结婚？”儿时的秦诗渝睁大自己的眼睛，疑惑的问道。
  “嗯，长大后，我们结婚。”儿时的韩雨城认真的说道，仿佛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决定的韩雨城，秦诗渝重复道：“好，小诗长大后，要和小雨哥哥结婚。”
  “一言为定。”
  “嗯，我们要盖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就是小狗。”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就是小狗。”
  两个稚嫩的声音萦绕上树梢。
  然后两人将自己的贴身事物放在了一条秦诗渝从口袋里翻出的织锦上，包好。
  春光无限好，只见两个弱小的的身影正趴在地上认真刨着泥巴，然后相互往对方脸上怼泥，然后一起埋下织锦，银铃般的笑声缠绕，回荡在山林里。
  终于敞开大笑的韩雨城与秦诗渝相视一笑，但他们两人谁都不知道这个约定会怎么折磨彼此，毕竟那是后来的事情。
  当然两人回到自家时，面对满脸淤泥的他们，免不了一顿骂。只是他们两心里有的却是开心。
  饭后，众人来到宅院里。
  和爷爷谈笑一会的秦诗渝拉起一旁的姐姐，跑出了院门。
  “姐姐，坐。”
  “嗯？”
  看着将自己拉出院子的丫头，坐下的秦雅薇不解道。
  “外面的星星，好看。”
  “噗嗤”秦雅薇轻笑一声。
  原来，这丫头无聊了。
  “嗯，郊外的空气都比市里清新很多。”
  听到这句话的秦诗渝狠狠地朝口中吸了大口气。
  这个动作把秦雅薇逗笑了。
  这个丫头，真是个活宝。
  吸气过猛的秦诗渝一下子被呛住了。
  “咳—咳—”机械地从口中冒出。
  秦雅薇被吓着了，立马俯下身，轻轻用手顺着秦诗渝的背。
  “你啊，下次还这样吗？”
  看着面色渐渐正常的秦诗渝，她责备道。
  “咳——咳，姐-姐，咳，下次—小—小诗不敢了。”女孩低下头。
  “嗯。”
  转手握住小手。
  “嘶”
  手中的触觉让秦雅薇秀眉一紧。
  “这么凉的手。”
  赶紧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拢在她的身上，然后紧紧握住那双小手。
  “嘻嘻嘻，姐姐最好了。”
  “你啊，不是要看星星吗？”
  “嗯。”
  “小诗，天上的星星多吗？”
  “多啊，城里都看不到。”
  “那，天上的星星亮吗？”
  “有的亮，有的不是很亮，比如，那里，那里……”小手不忘朝天空的几个位置指了指。
  “嗯，人离开了以后，就会变成星星。”
  “离开？”秦诗渝侧过头，睁大自己迷惑的眼睛。
  看着自家丫头的迷惑，秦雅薇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离开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
  “那，姐姐会吗？”
  “会啊，毕竟姐姐想旅游全世界呢？”
  “到时候，小诗是不是就会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姐姐了？”
  “那时候，姐姐会变成星星陪在小诗身边的。”手中的力度柔了下来。
  “那要变成最亮的那颗星星。”
  “嗯，最亮的。”
  “那爸爸妈妈会变成最亮的星星吗？”
  “也会变成最亮的星星。”
  “那小诗呢？”

  “也是最亮的星星，我们一家人都是最亮的星星。”
  秦雅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梁。
  夜空，星罗棋布。
  院门，一大一小，身影相依。
  随着书翻到最后几页，上面的字迹也越来越工整。
  2008年2月13日星期二星期晴
  今天晚上姐姐问我喜欢什么，一时间确实没有想到，只能摇头，不知道姐姐要干嘛？不过，白雪公主的故事真的好好听，特别是姐姐的声音好好听。
  时间一晃过得好快，匆匆地从春节家人团聚的餐桌上划过，悄悄地溜进情人手中的玫瑰花束里偷看这红尘俗世。
  又是一年情人节，时间这个小老头儿贪玩似地从花束中溜进了冒着香气的蛋糕房。
  情人节前一天。
  看着放学回来坐在沙发上的秦诗渝，秦雅薇轻声说道：“小诗，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秦诗渝微微上扬自己的小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
  “姐姐，没有。”
  她无奈的伸手揉了揉面前的小脑袋，笑了笑然后视线聚集在墙上的日历上。
  距离小诗的生日也没有几天了，该好好为她准备礼物了，不然又要——哎，对于这个妹妹，她也只能宠着。
  可准备什么礼物呢？
  笔？
  送过了，
  手链？
  也送过了，
  .......
  突然她的视线聚焦在一个相框上，相框中的一家四口嘴角上扬地站在一个叫“吾馨苑”里，一个因被摄影机发射出的光闪进了她的眼眸里。
  就它了，小诗一定会喜欢的吧。
  “吱”门开了，一只小脑袋探了出来。
  洗漱完正在床上写信息的秦雅薇被吓了一跳，无奈的看向门口。
  “喜欢站着？过来吧，小诗。”
  “嗯”欢脱的语气就像说话的人一样。
  穿着粉红睡衣的秦诗渝立马探出身子，跑向那张大床上。
  “还是姐姐的床舒服，嘻嘻嘻。”
  “好了，又来听睡前故事了吧。”
  要不是知道这个丫头的性子，自己还真信了。不过，这丫头以前还不怎么喜欢听睡前故事，每一次要跟她讲，她都能找各种理由跑掉，但那天晚上她好像不怎么排斥。
  ————
  回到家被爷爷训了一道后，看着秦雅薇迈向楼梯的身影，秦诗渝立马跟了上去。
  秦雅薇房间门口。
  “姐姐。”
  “嗯，怎么了，小诗。”直觉告诉秦雅薇，这个丫头有点不对。
  “姐姐，我想-想听故事。”果然，不对劲。
  原来是要听睡前故事，还以为做了什么。秦雅薇无奈的抱起她走进了房间。
  那夜，秦雅薇讲了《白雪公主》的故事，而趴在自己身上的丫头早已闭上双眼，进入梦乡了。
  这丫头。
  秦雅薇看着一旁钻进来的秦诗渝，不动声色地将电脑撤了下去。
  “姐姐，我还想听那天那个白雪公主。”
  “嗯。”
  “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住着善良的国王和王后——”
  “知道他们最后怎么样了吗？小诗？”
  侧头才发现秦诗渝睡着了，其实在秦雅薇开始讲的时候，她就浸在小苍兰的发香中睡着了。
  秦雅薇轻声地回道。
  “最后他们结婚在一起了。”
  像是听到了一般，睡着的秦诗渝嘴角上扬了。
  秦雅薇轻声放回书，光着脚将秦诗渝抱回了她的房间。
  看着月光下的睡颜，秦诗渝无奈的笑了笑。
  自己家的丫头，自己宠着吧。
  秦雅薇低下头，轻轻地吻上熟睡女孩的额头，然后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间，将那条编辑完的信息发了出去。
  “小沐，明天我想去做手工，在小诗培训学校附近，能不能给我安排下，麻烦了。”
  一会儿信息发了回来。
  “好了，雅薇，艺笙手工坊，小诗妹妹培训学校的对面。”
  “谢谢。”
  这夜，在众人都睡下后，夜空中曾经紫光闪过的位置再次闪烁了一下，但这次只是白光一闪，然后迅速消逝了，仿佛不曾出现异常。
  漆黑的夜色为大地蒙上了朦胧却又可怕的气息，不知道等待众人的会是什么。
  欧式别墅里的男人注意到了。
  是啊，一直在找她的下落，而这颗星与她息息相关，之前再不怎么懂，但与她相处了那么久，又寻找她的足迹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又要遭遇什么呢？”
  你又到底在哪里啊。
  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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