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负五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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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王爷的遗骸。”
生魂们回答的相当干脆，简简单单六个字，连语气词都没用，可传入海二春的耳中依然如打响了一个炸雷。马王爷这个名字本就不陌生，自从通仙介绍过他的身世背景后，其形象在海二春心目中就变得越发神秘难测，再联系其成长史，足以让人心底发毛，历久难忘。
“这就解释得通了......嗯，这就对了。”
就在海二春愣神之际，通仙兀自嘀咕起来，看得出他对马王爷遗骸的事情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反倒有种本该如此的意味。
“什么就对了？都成仙了死了之后居然还有尸体？”
其实海二春最想问的是问什么马作灵要收藏马王爷的尸体，只是心中疑问太多，一时问不出来。
“你问得倒没啥毛病，按照常理来说，道主级别的仙人，死时要么坐化，要么兵解，要么羽化归西，一般是不存在什么遗骸的，可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
说到这儿，通仙略一停顿，像是在寻找一个比较易懂的说法。
“......这么说吧，从某种角度来看，三眼马王爷并没有真正陨落，因为他的一部分尚在世间。”
“你指的是......马作灵。”
二春怔怔的接道。
“不错，现在看来，马作灵就是三眼华光剥离出来的恶念所化，他代替本体继续存在，三眼华光的本体已经仙逝，肉身不灭全都得益于马作灵的存在，两者应该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自从得知马王爷尸身下落，通仙说话时的语调都轻快了许多。
“我们毁了马王爷的肉身，是不是马作灵就跟着完了！”
海二春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点子，活蹦乱跳的对手他打不过，老老实实躺在那儿的总不至于打不过了吧！不过这个点子刚出口，通仙那边一盆冷水就浇了过来：
“毁掉？嗬，天方夜谭，道主级别的大仙是天生地养，肉身金刚不坏，无生无灭，若非自行消散，几乎不可能被外力摧毁，以你现在的道行，再修炼一千年也不见得能毁去三眼华光的尸身。”
“那你说怎么办？别净扯没用的，我要办法。”
海二春皱着眉头，对通仙这种只提意见没有建议的做法很是不满。
“面前不现成的办法吗，二货。”
通仙也不买他帐，嗤了一下鼻子，丢下一句牢骚后遁入虚无，再不吭声了。海二春看向身前那些装着人类生魂的玻璃球容器，弱弱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
玻璃球发着幽幽的淡蓝色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一样。片刻后，那种万人合一的声音再度在二春意念中响起：
“你要做的，就是带我们穿过隧道，进入中央塔楼地下大厅，通过之后，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完成，到时候马作灵必死无疑。”
“没问题！太好办了，那个，就这么简单？”
挺起来自己的任务只不过是充当搬运工而已，轻松的有些出乎海二春的意料。似是察觉海二春态度略显轻率，灵魂球沉默了一会儿，忽闪忽闪的似是在进一步组织语言，少顷，它又补了一句：
“你要带我们过去。”......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
“带我们所有人，一起过去。”......
“所有人是？”......
“二十个库房，大概两百万人的生魂，一次，全部带到中央塔楼地下大厅。”......
......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海二春彻底呆住了，他以为只需要把跟他对话的那个灵魂容器带走就行了，完全没想过对方的意思是要他一次带走整栋大楼上下二十层仓库中的所有生魂，这是马作灵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库存，光是玻璃容器的规模就浩如烟海，生魂总数更是不下两百万个！如何搬运！
“你们......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海二春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又问了一遍。
“唉......哪里还有心思开玩笑，朋友，我们之前就说过，如果你答应帮忙，将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然如此，无所谓了，你若是还有顾忌，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过罢。”
给海二春传出这道意念后，灵魂玻璃球的蓝光暗淡了不少，看起来那些生魂有些失望。
“等等，说什么呢！我海某人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我只是觉得数量太大，不知道怎么做而已，怕死我就不来了，说吧！告诉我如何搬运，说干就干！”
“我们也一起帮忙！”
海二春话音刚落，一旁的胖虎和另外两个妖众帮手也都随声附和起来。见海二春并没有退缩的意思，生魂们再度绽放出蓝光，看起来很是兴奋，随后，他们讲出了具体实施办法......
昏暗大楼内，二十个巨大库房门户全开，每一个仓库中都闪烁的幽幽的蓝光。海二春，胖虎以及另外两个妖众正襟而立，神情肃穆，他们略显不安的扫视着面前从地面一直码放到天花板的容器架子，架子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数不清的生魂容器。面对二百万人类生魂的庞大数目，没人淡定的了。
整栋大楼都有绝灵结界，这些生魂是无法自行离开的，按照事先的计划，四个人要用自己的身体为载具，通过地下隧道，一次性将这栋楼中所有的生魂带入中央塔楼地下大厅。
通常来说，每一具身体都只对应一个灵魂，这是天定的。可眼下，海二春等人要逆天而行，将不属于自己的外来生魂强行装入体内，这种行为与自戕无异。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生魂会提醒他，这个计划可能危及生命。
“准备好了吗？”
海二春习惯性的做了个深呼吸，问向左右的胖虎等人。后者点了点头，面色如临大敌，几乎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来吧！”
随着海二春的一声大喝，大楼开始轻微震颤起来，悠长深邃的楼道中回荡着玻璃器皿相互碰撞的叮当声，像是无数风铃同时摆动，很快，玻璃破碎声递次传来，声音由远及近，从最高一层逐渐向下蔓延，缺窗少户的楼道中竟有瑟瑟风声。
终于，一抹刺眼的亮蓝出现在楼道另一端，那是高层通往一楼的必经之地，无数生魂破罐而出，汇聚成一条蓝色的河流，朝着海二春四人奔涌而来。
“做好准备！”
随着海二春最后一声提醒，所有人目不斜视，严阵以待。蓝色光河转瞬及至，它们越过站在第一位的海二春，直接分三路灌入胖虎和另外两个妖众体内。
外来生魂入体，令三人顿觉如遭天雷灌顶！那种撕裂身体的膨胀感让他们目眦欲裂。一个，两个，三个......一百，两百，三百......七百......一千......两千......蓝色光点排起细细的长龙，以极快的速度鱼贯入体。
豆大的汗珠从胖虎额上滑落，短短十几息，已经有四五千条生魂被他收纳入体。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只要有人轻轻一戳，他一定会立即爆炸。另外两个妖众情况也大同小异，此时都在尽全力忍耐！
三千...... 四千......五千......八千......九千......一万！
当胖虎和另外两个妖众每人收纳了一万生魂时，蓝色的光河瞬间停止灌注，打着旋的飞离他们，在他们上空盘桓起来。
“走！”
海二春扯着嗓子大嚎一声，同时挥臂指向身旁一个不太起眼的偏门。胖虎等人要紧牙冠，拖着几欲爆裂开来的身体，奋力冲向偏门，那道门的后面就是通往中央塔楼地下大厅的隧道。
看着三道身影踉踉跄跄消失在偏门，海二春张开双臂，阖眼以待，现在，轮到他上场了！头顶的蓝色光河飞旋盘桓，在后继生魂洪流的加入下声势越发浩大，此时此刻，除却被胖虎等人带走的三万生魂外，整栋大楼内还有一百九十七万余条生魂慢慢汇聚到此处！
二春是破除了神识空间壁垒的人，他的意识空间早已异于常人，能容常人所不能容。胖虎等人的极限不会高于一万，海二春的极限，他自己也难以揣测，眼下就是验证的时刻！
感受着头顶上呼啸的风，海二春缓缓抬起双臂，两手朝着自己的方向轻轻勾了几下，魂魄洪流得到信号，毫不迟疑的奔涌而下，从四面八方冲向海二春！
海二春昂首展臂，如同历劫的天神的一般经受着亮蓝色大潮的疯狂洗礼。光河汹涌翻腾，打着漩涡消失在海二春身侧，此时的他就是漩涡的涡眼，就是风暴的中心，就是一颗无底的黑洞！
一万......两万，三万......十万......五十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刻都有成千上万的生魂冲入海二春看似消瘦的身躯，他微蹙着眉头，轻咬牙冠。他感觉自己还能继续！
七十万......他耳边人声嘈杂，仿佛置身人山人海的都市中。
八十万......他听到无数人在呐喊，无数人在为他喝彩鼓劲儿！
九十万......一百万......他感到每一次呼吸都像翻越一座高山一样吃力。
一百五十万......海二春的五感不再做出回应，他听见不，闻不着，看不到，眼前没有景物，只有满目亮蓝......
一百九十七万！随着最后一枚光团化入二春体内，风停了，呼啸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像是定格了在了这刻......
二春战抖着缓缓抬起头，他盯着隧道入口，一双眸子蓝芒闪烁。
“给我......抬脚！”
伴着一声倔强的怒吼，海二春堪堪跨出一步，只觉如被五岳压身，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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