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锤子敲，大斧子劈，大个儿的小子拿着大砍刀削！俺们打、俺们闹、俺们的小子大又壮，边走边waaagh没有丫的敢正眼儿瞧！”

　　马格努斯捂住一脸愁容的脸，发现让兽人战将戈隆参加作战会议就是一个非常彻底的错误决定。

　　不过戈隆丝毫不感觉有什么问题，这个傻大个充分地展示了什么叫做：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么难受的一定是别人。

　　这货兴趣来了直接跳上桌子，在战略沙盘又蹦又跳，把用来模拟战场的兵人全部踢翻，他大声喊道：“俺寻思不用脑子也能waaagh！”

　　马格努斯被这个一脸自豪的兽人战将给气笑了，什么时候没有脑子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还好另一位将领，帝国将军莱纳尔多比这货靠谱得多。

　　“大人，如果想要守住阿尔佳利斯，我们需要的东西很多。”莱纳尔多指着沙盘上的阿尔佳利斯城说：

　　“我们需要加固城墙，敌人的情报，粮食、钢铁、马匹等等武器，以及最重要的，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我知道需要这些，打仗肯定需要这些，但问题是上哪儿去找这些物资啊？”马格努斯没有切换帝国瑞克领的语言，而是直接用提利尔语向莱纳尔多反问道，反正他能直接用意识把想说的传达给莱纳尔多。

　　随后他把莱纳尔多的话翻译成提利尔语和蜥蜴人语分别讲给琳伊和蒂奇.惠奇听。

　　在进行作战会议的时候，马格努斯不仅是组织者，还是一个翻译官，因为参与会议的有提利尔人、蜥蜴人、帝国人、绿皮，他们只会讲自己种族的语言。

　　所以可以无障碍切换语言模式的马格努斯显得至关重要，充当起他们之间沟通的桥梁，这种时候他就愈发感受到使用意识交流的便捷之处，光是口水就能省下不少。

　　“情报和食物我的骑手可以解决一部分，但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敌人可以在天上飞我的人不能靠太近。”

　　灵蜥首领蒂奇在讲话时那颗尖尖的脑袋会不停地晃动，那动作就像真正的蜥蜴一样迅速、敏捷，马格努斯把他的话翻译成提利尔语讲给琳伊听：

　　“这些附近的老鼠太多，他们肆虐的地方不会有太多生灵可以存活，所以依靠捕猎肯定无法为整座城提供食物。”

　　蜥蜴人的语言有很多符合野兽器官发音的原始吼叫，所以这段话看上去很长，可以蒂奇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讲完了。

　　不过马格努斯为了把这些话翻译成提利尔语费了诸多心力，毕竟人类的语言需要增添修饰词和限定词，不然根本无法准备表达话里的意思。

　　莱纳尔多和戈隆因为与马格努斯意识相通，所以不需要翻译也能知道灵蜥首领在说什么。

　　“粮食……村庄……”琳伊指着地图的东北边说，之前征收粮食的村庄无法继续为阿尔佳利斯提供物资。

　　这些村庄被榨干了，如果想要征粮，那么必须得往更北边的边境亲王领去，但那是一块混乱的土地，就算可以征收到物资也很难运回城来，更何况那地方到处都有不怀好意的队伍。

　　“人手不足……战斗……疾病……饥饿。”琳伊接着讲述着阿尔佳利斯所处的困境。

　　阿尔佳利斯在东提利尔是一座大城，城中的居民更是因为战争的原因增长了很多，但是鼠人的袭击，接连不断的战斗，还有一直没有退散迹象的瘟疫。

　　这些都让阿尔佳利斯的人口数量锐减，以至于这个时候的琳伊居然找不到足够的人手继续修缮城墙。

　　还有士兵的数量也同样不足，武装信徒与战略与战争之子加起来的人手只有一千出头，算上马格努斯的佣兵团，也只有不到两千个士兵，防守城墙已然是勉强。

　　更何况他们的脚下还有数不清的斯卡文鼠人。

　　此时马格努斯才是真正的在掌管着阿尔佳利斯，这是苍鹰骑士曾经的位置上，但位高权重没能带来一点好处，他只感觉到了一个头两个大。

　　马格努斯看着莱纳尔多，不过这位帝国将军的头上戴着一个封闭式头盔，看不到的表情，他只能在心里嘀咕，曾经的女神雄鹰是怎么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太难了。

　　“俺寻思啥叫补给，俺们打仗不缺吃的，小个子能吃，打倒的玩意也能填肚子，吃的、用的、闪闪发亮的，只要waaagh，什么都会有的。”看来戈隆非常不解为什么这些人类虾米会缺少吃的，这里不到处都是吃的吗。

　　而这位兽人战将的话提醒了马格努斯，比起阿尔佳利斯的人类来说，他们的敌人，无论是绿皮还是斯卡文鼠人，获取补给实在是太容易了。

　　“派人去这些村庄，我们需要把每一个村民、每一只牲畜、每一粒麦子都带进城来，然后污染水源、烧毁房屋和地里来不及收割的庄稼，我们不能让敌人在这片土地上获得一点补给。”

　　莱纳尔多的话从头盔里传出，带有阵阵回响，封闭式头盔不仅阻碍了他的声音，还挡住了那张熟悉的脸。

　　实际上他在这间屋子里他完全不用继续戴这顶头盔，这里的人要么很清楚他的脸长什么样，要么是完全不在乎他盯着一张死人的脸。

　　这位帝国将军给出了他的军事建议，显然莱纳尔多是为了让他们的敌人无法在这片土地上获得补给。

　　马格努斯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让谁去执行这个任务呢，他把手下所有能用的人都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发现还是得让琳伊去，其他人都不合适。

　　蒂奇.惠奇灵蜥骑手和戈隆的绿皮部队只要出现在那些村民的面前，冲突的发生就是不可避免的。

　　莱纳尔多带领的帝国部队人手太少，六十个焰阳骑士和一百二十个剑士作为一个小整体，不可能挨个村子征收物资和拉壮丁。

　　马格努斯对莱纳尔多的建议很满意。

　　莱纳尔多有着极高的智慧，尤其是在军事方面对于马格努斯帮助颇多。而哪怕是看上去一副见谁都想揍一顿的戈隆，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兽人将领，因为对于绿皮来说拳头才是唯一的领导力，要当老大只要能打就行了。

　　马格努斯无法确定他们的智慧或者说种族特性源于何处，是系统对于领主的独特设定，还是他们真的拥有灵魂。

　　无论是莱纳尔多还是戈隆，他们都完全不记得生前的事情，马格努斯也向系统询问过这个问题。

　　而对话气泡给出的答案是：‘绿皮的灵魂归属于搞毛二哥，苍鹰骑士的灵魂则是米尔米迪亚的，系统只能把肉体转换成马格努斯的士兵。’

　　‘就算他们有灵魂，也不是本系统给的，这种事儿你得去问他们各自的神灵。信徒多很了不起吗？信徒多就能为所欲为吗？信徒多还不满足居然要来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个系统因为无法感知马格努斯内心的，最近情绪化的表述越来越强烈，再也不能摆出以前那副“我能掌控一切，我是你的永远滴神”的样子。

　　不过系统的话相当于什么都没说，而且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马格努斯对于系统的信任度非常低，所以他决定自己想办法进行测试。

　　测试主要是针对莱纳尔多的，马格努斯向他询问一些共同经历的具体事件，比如他们相遇时与兽人的战斗，并且命令他必须如实回答。

　　不过马格努斯失望了，莱纳尔多表示完全没有这些事件的记忆，他的脑海里的确有一些记忆片段，全是关于某处帝国军事修道院的，记忆中是金色装潢的教堂。

　　还有当马格努斯在他莱纳尔多的面前念叨起战争女神米尔米迪亚的时候，这位曾经无比虔诚的苍鹰骑士、米尔米迪亚教派信徒现在喊的居然是“西格玛”的名号。

　　马格努斯根据这些事实，只能得出结论：即便这位帝国将军真的有灵魂，他也不是莱纳尔多.德.阿尔比奇。

　　不过无论是帝国将军莱纳尔多，还是兽人战将戈隆，都表现出来了极强的军事才能，那是符合他们各自所属派系、种族的军事领导能力。

　　比如兽人战将戈隆会在绿皮们爆发内斗的时候，把这些精力旺盛的小子挨个儿打趴下，从而阻止一场拆家行动。

　　而帝国将军莱纳尔多则会带着帝国的剑士部队和焰阳骑士进行操练，这种行为极大地稳定住了城内普通民众和士兵的秩序，如果不是这样城里怕不是早乱套了。

　　马格努斯猜测这大概与游戏机制有关，在游戏里只要有军队驻扎在城市里，这座城市以及其所归属的行省在公共秩序上都会正向增长。

　　这时琳伊那沙哑的声音叫醒了马格努斯，这位神眷女士坚决反对马格努斯的命令。

　　阿尔佳利斯的物资本就不够充足，如果再将这些村民强制迁入城内，那么用不着他们的敌人攻击，这座城市就会先乱起来。

　　神眷女士管理着城内所有的活人，包括之前的难民、城内幸存的居民、武装信徒和战略与战争之子，因为马格努斯实在找不到别的人来管理他们。

　　不过琳伊手下的人能得到的补给用度最少，因为他们的战斗力太弱，最近还因为疾病与骚乱的打击，这些平民连维修城墙、搜集可用物资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很好执行。

　　马格努斯选择将更多的物资用来保障自己的部队，还有灵蜥骑手，他们都是有着更强战斗力的军队，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他们的作用会更大。

　　“可是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他们就会被敌人杀死，无论是绿皮还是斯卡文鼠人都不会心慈手软，普通人对于这些怪物而言都是补给，而且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马格努斯向琳伊解释，他希望对方到此为止，希望不要把那最真实、残酷的地方揭露开。

　　琳伊无法感受马格努斯的意识，她向马格努斯述说着这些天城内发生的事情。

　　饥饿、疾病、伤痛，这些如同死神莫尔在人们耳边的呢喃，无情的带走了许多人的性命，相比于这些，恐慌、畏惧、还有黑暗的未来更是把这些可怜人折磨得不成样子。

　　琳伊质问马格努斯，他们确实缺乏人手，可是如果无法供养他们，那就算把再多的人弄进城来有什么用。

　　马格努斯闭上眼睛，面带痛苦。他知道这些，城里的哀嚎声是如此地响亮，尸体腐臭的味道更是刺鼻，人们的恐惧把天空都染上了一层阴霾，他身为这座城市的实际掌控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城墙需要人手修补，物资需要人去搜集，而那些供养人的物资却极其有限，这是必须的取舍。

　　看到马格努斯的表情琳伊明白了，她手下的大部分人最终都是死路一条，这让琳伊着实难以接受。

　　“他们的死亡将会拯救这座城市，必要的牺牲才能得到救赎，我们在打仗，战争让所有人都得流血。”

　　马格努斯不明白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这句话。他脑海中那莫名其妙冒出来了战争与鲜血组成的画面，骸骨堆积如山，可鲜血永不干涸，兵器闪着亮眼的金色光芒。

　　战争！我们在战斗！流血与死亡是不可避免的！马格努斯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些。

　　马格努斯的坚决让琳伊越发感到难受，这个女孩想要离开，不过她并没有拒绝这个命令，米尔米迪亚是司掌战争的神，她当然明白什么是战争。

　　琳伊只是感到失望，这一切还是一模一样，熟悉的战争，无穷尽的苦难，还有数不清的死亡与鲜血。

　　而马格努斯知道这对于琳伊来说伤害是多么的大，就连她浑身唯一的夺目之处，那双明亮的眼睛在转身时也黯淡了下去。

　　蒂奇.惠奇这个灵蜥首领是第二个离开的，他眼中的戒备神色越来越强了，这个人类身上的敌人气味越来越浓厚了。



　　不过莱纳尔多和戈隆没有离去，他们还有话要说，火急火燎的兽人战将率先开口：

　　“竖起神像，小子们就会屁颠屁颠的聚过来，俺寻思有小子就有吃的，俺们从来不缺肉玩意填肚子！”

　　马格努斯虽然听得懂戈隆的绿皮语言，但他不能理解这些话想要说什么，胡言乱语在说些什么啊。

　　这可把大个儿兽人给急坏了，又跳又吼：“神像、图腾！二哥的神像、老大的图腾，俺们的部落大又强，史奎格一大窝，蘑菇酒多多。”

　　一旁的莱纳尔多把戈隆拉走了，那封闭式头盔下是难得的笑意，绿皮果然没有脑子，连话都讲不明白。

　　“大人，不需要去城外征收补给，在城里我们就能自给自足，相反我们缺少的是人手！”

　　马格努斯刚想反问莱纳尔多“我们不缺什么”，可他的帝国将军绝不是开玩笑，莱纳尔多提醒他说：

　　“大人，阿尔佳利斯是你的城市，这是你的第一座城市，”

　　这是个提示，不算隐晦但却非常及时且关键的提示，马格努斯忍不住怒骂：“淦！二哈太阳的系统！”

　　一个场景切换，马格努斯再次进入被系统收入的遗迹城市，浑身被黑衣所包裹起来的系统化身正等候在城内。

　　“我记得系统你好像说过，可以把游戏里的城镇建筑修建在真实世界吧？”马格努斯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还是蛮吓人的。

　　‘是本系统说的。’

　　“那为什么……”

　　马格努斯的话还没有说完，系统就抢先答复说：‘你只是忘了，忘了这回事，战争让人疲惫，忘掉一些东西很正常。’

　　‘马格努斯想不起来，本系统不提醒，就等于没有。’系统化身这句话带着怨愤：‘所以马格努斯为什么会想起来了呢？’

　　“你别管这个，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救命的事！”马格努斯拍了拍有点晕乎乎的脑袋，用非常坚定的语气问：“我现在能造什么？能在真实的世界造什么？”

　　‘本系统提醒你，马格努斯，如果把建筑真实世界，也会占用你的城市建筑空格，而且需要真正的人管理经营……’

　　马格努斯打断了系统的话，坚持要问清楚现在的他可以建造什么建筑，于是系统只能给出答案。

　　‘在本系统的空间里，马格努斯可以建造帝国、巴托尼亚、绿皮、高等精灵、斯卡文鼠人、南方国度的全部建筑。南方国度发生错误将其排除，待日后修订。’

　　系统的话如同刚有语音播报功能的机器，冷得可怕。

　　‘阿尔佳利斯城位于南方国度的提利尔，目前仅能修建帝国派系的建筑。’

　　不过系统这种莫得感情的状态并没持续多久，随后的对话马格努斯可以清晰感知到这个系统有非常明显的不乐意。

　　系统讲了诸多把建筑修建在真实世界的缺点，什么需要真人经营管理，什么需要真实的建筑材料和建筑工人，还有什么真实世界不会产生系统驻军，过于引人注目等等。

　　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马格努斯有一个最关键的理由足以忽视这所有的缺点，建造在真实世界的城镇建筑能产生真实的效果，这些都可以救人性命。

　　比如修建基础建筑序列的农田、织造房，就能真的产出粮食和衣物，还有一个必须建造的建筑，那就是帝国防御建筑序列的城墙，这下所有问题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当然问题、麻烦这些坏事儿，总是旧的依依不舍，新的随叫随到。

　　随着系统那句‘抱歉，你的资金不足’，马格努斯这才发现自己兜里的钱又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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