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虐猫（1）

才来一个小时不到，苏末就对刑辑科杂案组的各位警察同僚以及他们各自的工作和职责了然于心。

        此刻递给他“虐猫案”卷宗的男警是心理学顾问江平镜，负责对罪犯进行心理画像以及犯罪心理分析。刚刚和鹿呦呦斗嘴的网侦关念念负责网络计算机技术这块的侦查工作，苏末有什么关于电子信息技术的疑难杂症通通找她解决，基本上没有她搞不定的网侦操作。

        鹿呦呦，刚刚苏末已经揭露过——前特别情报科资深优秀uc，经验丰富老道，曾在多起重案里担任主要uc，几年前伪装大学生卧底光州十一中校园最后成功破获了“921特大型校园暴力案”从而成为特情科的“明日之星”，然而去年在卧底□□“天金地土”的时候任务失败，不仅如此还和□□教主的情妇搞上了床（苏末冲咖啡的时候关念念碎嘴“不小心”透露），因此惨遭被特情科停职，干脆做起真正的地痞流氓，今年穆深将他带回刑缉科，让他在他的部门供职，成为一名没有在警署留下任何档案的合同制卧底警察，主要负责穆深手里刑事案件的卧底任务，穆深则是他每起任务的handler(联络员)。

        苏末今天来入职的侦探顾问职位，和鹿呦呦一样属于合同制编外员工，隶属于穆深的刑辑科杂案组，直接听命于顶头上司穆深。

        宋婷，刚刚那位相貌平凡不苟言笑的女警便是刑辑科的警长，也是犯罪现场勘察员以及证物鉴定专家，为人严谨刻板还有点木讷却明察秋毫一丝不苟，专业能力也很强，虽然为人低调又不起眼，然而她是三组必不可少的得力干将，外号“关键姐”。

        犯罪现场里的调查取证工作艰辛困难却是整个破案过程的重中之重，罪犯和受害者留下痕迹、血迹、指纹、线索以及证物等都是破案的关键，也是能揪出真正凶手以及给凶手定罪的不可或缺的证据链，倘若刑警或侦探抓住了凶手但却没有充分必要的能将他定罪的证据，那么所有的抓捕行动都是白费力气。

        所以，宋婷是刑辑科的女警长，杂案组的顶梁柱，科里每个人都敬她三分，有时候还要看她脸色说话。

        其他的警员还有：肖翠敏，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内勤组警察，戴着黑框眼镜长相斯文性格也斯文，学生气浓厚，而且办事妥帖细心靠谱，主要负责档案管理，整理文件资料、维护办公室设备等文职打杂工作。庞彬、庞武两亲兄弟是负责抓捕凶犯的外勤组警察，两人都经过严格的格斗缉凶训练，在小组锁定罪犯目标后，基本上罪犯都没得跑，因为无论逃到天涯海角庞氏兄弟都能把他们抓到并绳之以法。

        杂案组所有的警员就这么几个，人不多，但每个人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今天这个大家庭又加入了侦探顾问——还没毕业的光州政法大学大四学生苏末，为整个杂案组，甚至于整个光州警署注入了新鲜血液。

        杂案组会接下警署总署刑辑科分配下来的各种刑事案件，案子纷杂多样，有上头破不了的，不想破的，或者因为警力不够暂时搁置的，五花八门，当然，各小组的警员也可以自己找案子，如果他们接到报案，也可以自己立案，自己负责调查和破案，只是需要走走程序，把案子上报上头。

        “虐猫案？”苏末接过江平镜，微微皱眉，一边翻开卷宗一边好奇地问：“你是说有人利用小猫小狗去杀人？”

        “非也。”江平镜啜了口鸳鸯咖啡，神色有点尴尬，缓缓阐述道：“其实是一个老太太的宠物猫被人虐杀了，惨遭开膛破肚后还被扔到老太太的家门前。本来上头是不打算立案处理的，但那老太太是个德高望重的作家，曾获得过茅盾文学奖，她声称要是我们不找出杀猫真凶决不罢休，上头最近压的案件太多，忙不过来，因此这桩宠物谋杀案就分给我们小组处理了，而且迫于老太太的压力，上头还给我们一个月的期限破案。”

        苏末：“……”

        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居然还没破案？

        “可怜的猫咪，”关念念不忍地别过头去，避开卷宗上血淋林的胖猫惨死图片，声音略带哽咽：“那么萌那么可爱居然惨遭开膛破肚，555，这个虐杀动物的凶手真他妈变态！不行，我们一定要把他抓起来绳之以法！”

        鹿呦呦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他随手抓起不知道谁放在桌上的酒鬼花生，撕开来捻起花生米吃，一边吃得发出嘎嘣脆响一边用充满嘲讽的语气道：“是啊太可怜太惨了，咱们偌大一个警署都抓不到杀猫凶手，简直是2020年特大型无头悬案啊……”

        宋婷一脸正色道：“别这么说小鹿，不管是多小的案件，我们都必须以严谨认真的态度和精神来办案，更何况一个月期限快到了凶手还没抓到，上头给的压力太大，我们不应该说这些风凉话，应该齐心协力破了这宗case才对。”

        鹿呦呦见宋婷发话了，于是紧紧闭上了嘴巴。

        “老太太家门口没有监控？”苏末边看卷宗边自言自语：“因为当天的监控坏了……”几秒后，他抬眼对众人灿烂一笑：“交给我，一个小时后破案，顺利的话，半小时就够。”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果不其然，苏末说到做到，半小时内就把所有七零八落的线索一条条地捋顺并归纳总结，最后锁定了重要嫌疑人，紧接着庞氏兄弟带队出发，风风火火前往著名女作家方碧城女士家。

        由于他们几个以探访受害者家属的理由进去老太太家因此并不需要搜查令，老太太热情地欢迎了他们，并给他们每人倒了杯花茶以示好客之道。

        他们为了不拂老太太的好意象征性喝了几口花茶，随后火速进房扣押了她卧病在床的小孙女，小孙女见到警察时还颇为镇定，一直矢口否认自己虐杀了她们家的猫，直到苏末在床底下的美术工具盒里找到一把符合物证鉴定的美工刀以及一副用小塑料袋封起来的白色乳胶手套，被压在美术工具盒的颜料盒的下面。

        十二岁的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用天真无辜的眼神望着苏末，身体不住的颤抖，用奶声奶气的声音激动地反驳：“我没有杀死菲菲，我没有！刀子上面没有我的指纹！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菲菲我杀的！”

        宋婷不紧不慢地戴上自己的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把美工刀，再掏出放大镜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半晌，尔后转向苏末：“用放大镜看确实找不到指纹的痕迹，我需要带回法政科让顾盼做物证鉴定，须得用化学处理再做一次彻底检查，不过我认为确实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这把刀看起来很干净，凶手是戴上手套之后再握刀将可怜的菲菲开膛破肚。”

        “我都说了我没杀菲菲！我很爱她怎么可能杀了她？你们都是坏警察！呜呜呜你们是坏蛋，大坏蛋！”小女孩突然歇斯底里尖声嘶吼。

        现场的庞氏兄弟、关念念以及宋婷全都哑口无言，神色凝重，除了眼珠子以慢动作一格一格地上翻的鹿呦呦和一脸好整以暇仿佛在剧院看好戏的苏末。

        小女孩说得有道理，在她床底下的美术盒里找到疑似作案工具并不能将她定罪，因为基本上每个家庭都会有美工刀和乳胶手套，更何况美工刀上并没有留下她的指纹，就算根据菲菲肚子上的伤口判断凶器是宽度约25cm,厚度约04mm的美工刀，也不能仅仅把随便一个家里藏有相同尺寸和品牌美工刀的人就判断那人就是凶手，

        这时，一直旁边默然不语的方碧城老太太突然蹲下身抱住靠在床头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犹如断了线风筝的小孙女，声嘶力竭地哭嚎起来：“你们别再问了!我孙女怎么可能是凶手！她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做出虐杀猫咪这种变态残忍的事情？一群疯子警察！出去，你们都出去！”

        “小朋友，你说刀子上没有你的指纹，一点也没错。”苏末清朗的声音倏地响起，屋内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可是，你的乳胶手套里面有啊……”

        他一边慢悠悠地说一边拆开小塑料袋，抽出乳胶手套向那个小女孩展示手套的里面，语气懒洋洋的，似乎在述说一件特别有趣的八卦：“人的皮肤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三部分组成，指纹就是表皮上突起的纹线。案发现场中最常见的指纹是潜伏指纹，这类指纹是经身体自然分泌物如汗液，转移形成的指纹纹路，目视不易发现，而手套大致可分为五类：棉纱类、化纤类、布类、皮革类、乳胶类。皮革类的表面和乳胶类有可能会留下指纹，刚好你这副是乳胶手套……”

        小女孩倒吸了口凉气，方碧城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小孙女。

        苏末继续条分缕析地说下去：“很明显，你用水清洗过这副手套，因为手套摸起来有点湿漉漉，还没完全干透就被人塞进了塑料袋里。我想，你原本是想扔掉它的不是吗？因为它对你来还有用处。”

        这时，江平镜在旁边补充道：“从心理学的角度上看，虐杀过宠物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对虐杀这种行为上瘾，他们会在虐杀的过程看到其他生命挣扎痛苦从而得到心里的极大的快感和满足，因此只要有了第一次虐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根据本案卷宗里方女士的口供，在菲菲被虐杀后，你们小区还发生过另外三起流浪猫虐杀事件，经过我们的检查，凶器还是同一种美工刀……”

        关念念“哎”了一声:“我们怎么没想到啊，半个月来的嫌疑人目标都锁定在虐杀动物的连环杀手身上，陷入了思维惯性，遇到思维死角就一直出不来了，没人想过要像苏顾问一样用逆向思维来看待这起案件，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和精力。”

        鹿呦呦一边挖耳屎一边挤兑关念念：“请别代表我，我和你们不一样，ok”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愚蠢破不了案不要算在我头上，我是专业做uc的！

        苏末没理会他们，而是冷冷地直视着小女孩：“是你干的对吧？小朋友。你再三思考后还是从你不舍得扔掉或者烧掉手套，想把它留起来用来当作下一次虐杀动物的凶器，而且你觉得留下手套很安全，没有人会怀疑你一个12岁的小女孩会虐杀动物，也没有人会来搜查你的房间，谁会想到一个还是孩童的主人会虐杀自己的宠物呢？而且就算被搜查了，你也以为清洗过的手套不会有指纹留下来，愚蠢的老奶奶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孙女身上去，愚蠢的警察叔叔把目标锁定在成年的哥哥姐姐身上，你觉得你很安全，对不对？”

        小女孩说不出话了，只睁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冷漠地盯着苏末。

        “然而，你还是太年轻，太幼稚。”苏末嘴角勾起一抹满含嘲讽的微笑，然后把手套收好放回塑料袋里：“乳胶手套洗过也没用，油脂不溶于水，我们只需要带回去用高科技的荧光粉试验便能将指纹显形。”

        “断章取义，胡说八道！”方碧城站直身体，身体微微发抖：“就算手套里有我孙女的指纹，那也只能证明她戴过这幅手套用来做其他事情，谁说一定就是用来虐杀动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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