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离开姜为瑾办公室后，顾宁玖找到姜氏的首席秘书小鹿拿了包茶叶后就离开了姜氏大厦。

        玻璃门打开，热浪扑面而来，此时已接近下午四点，北城的天依旧还热的厉害。

        她拎着茶叶左顾右盼，楚树从保姆车里探出头：“顾老师这边！”

        刚打开车门，冷气扑面而来，顾宁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她刚刚在姜为瑾办公室是出了汗的，一热一冷的，不可避免的会产生生理反应。

        楚树很有眼色的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然后对司机道：“张叔，空调调高一点吧，天太热了，这一冷一热的身体容易不舒服。”

        等顾宁玖在车上坐稳，她没有着急关门，先是放了放冷气，等空调的温度没那么冷以后才关上车门道：“顾老师，这位是张叔，以后他负责你的用车。”

        坐在驾驶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和善，冲着后视镜摆了摆手算是跟她打了招呼：“顾老师好。”

        “你好。”顾宁玖被这两个人一人一句顾老师叫的有些不自在，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换个称呼：“你们也不用喊我顾老师，叫我阿玖就行。”

        “好的阿玖。”楚树从善如流的改口，张叔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是送你回学校吗？”楚树问。

        顾宁玖点了点头。

        张叔开车很稳，车子缓缓驶出姜氏，汇入络绎不绝的车流中。

        “节目应该很快就要开始录制了，节目组那边打算抢十一黄金档，所以时间很赶，最近应该就要官宣艺人，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楚树趁着顾宁玖还在车上问道。

        顾宁玖想了一下，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应该……没有吧。”

        她就是一个拉琴的，上个综艺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看到女孩脸上的不确定，楚树深深觉得自己这个艺人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自从接到了要带她的通知后，她就去搜索了一下顾宁玖的资料。

        先不说一群头衔和奖项加身，她搜集资料时潜入的那个古典乐论坛，里面就盘踞着一群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粉丝群。

        这段时间没有音乐会，没有独奏会，没有要发行的黑胶唱片，顾宁玖连微博都没认证过，这群因为夏天不想出门只想待在家里的粉丝们陷入了焦虑。

        【呜呜呜呜我好想百合囡囡，她怎么还不开独奏会啊！】

        【大提琴公主顾宁玖yyds，听她拉琴我都哭了你敢信吗！】

        【顾宁玖限量发行绝版黑胶，嘿嘿不出，我就是给你们炫耀炫耀！】

        【倦了，没有百合囡囡的世界是没有意思的，除非首页那个hxd把黑胶送我，谢谢，磕头了，我都磕头了你总不会不给我吧？】

        ……

        以上言论在首页比比皆是，在楚树心里，一直觉得玩古典乐的都是很有文化的大佬，但这个论坛内的大佬满口网络用语，还嘤嘤婴呜呜呜awsl，真的是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论坛的专业性。

        楚树神情复杂：“阿玖，你不会真的觉得你没有几个粉丝吧？”

        对上那双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琥珀鹿眼，她甚至都没有回答，楚树就知道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楚树：“……”

        她有些着急，自己艺人对自己真实的热度不了解该怎么办？

        回到学校，穿过北城大学的小道，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小吃街前。

        此时正值暑假，小吃街门可罗雀，只有寥寥几个留校的学生坐在光洁的店面里，与往日热闹的场景大相径庭。

        顾宁玖背好琴，拎着茶叶开门下车，她现在还是懵懵的，楚树跟她说的那些事情仿佛天方夜谭。

        她平日里上学练琴，或者就是在参加音乐会，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大群粉丝呢？

        真不是公司看她要参加综艺了，怕她显得寒颤故意买的吗？

        楚树从车内探出头来说道：“到时候我接到通知会告诉你的，这段时间先请尽情的玩一玩吧。”

        两人年纪相差本就不大，楚树略微年长一点，通过这一路的交流，她和李叔已经能自然而然的喊出阿玖，相处起来也舒服了很多。

        比起圈内有些还没成名却一大堆小毛病的十八线，顾宁玖的脾性已经称得上和蔼可亲了。

        已经在自己的领域成名，身上却没有任何骄纵之气，谦逊温和，谈吐大方，迪士尼的公主也不过如此。

        “好的，回去的路上慢些。”尽管有着一肚子疑问，但她还是有礼貌的跟楚树告别。

        顾宁玖挥挥手，等车里走远后，她转身背着琴走到一家并不是很起眼的餐馆。

        餐馆门前没有几个人，蹲在门口的少年长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远处的天空，直到他的视线内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挥了挥手：“这边。”

        顾宁玖停在他跟前，看了看坐在窗边在玩手机的叶晏晏问道：“怎么不进去？”

        少年，也就是蔺易伸手摘下来她的琴包，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她会发疯。”

        所以他宁愿蹲在外面喂蚊子，热成狗。

        “……她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她，又要伸手挠你了。”

        蔺易惯会撒娇：“所以我乖姨一定不会告诉叶晏晏的是吧？”

        说来这还是顾宁玖占了便宜，蔺易要喊姜为瑾一声小舅妈，从小喊姜为瑾姐姐的她自然而然的涨了辈分，多了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大外甥。

        对待大外甥，顾宁玖也铁面无私，任由他拿着自己的琴包，推门进屋：“看你表现吧。”

        冷气呼啸吹来，红彤彤的毛血旺适时摆在了桌子上，盛在玻璃杯的肥宅快乐水已经在杯壁上凝结了水珠，顺着留在了桌子上。

        饭菜就位，全员到齐，三个人呈三角坐在桌子旁，没人吹哨没人喊开始，却又不约而同的攻向那碗毛血旺。

        相熟多年的朋友不需要太多寒暄应酬，大家都清楚彼此私底下到底是什么习性。

        饭菜上桌，傻子才会让别人先动筷呢。

        叶晏晏从蔺易碗里抢过一块毛肚，耀武扬威的扔进嘴里后含糊不清的问道：“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综艺吗？你想好了吗？”

        “嗯。”顾宁玖一边答应着一边飞快的‘掠夺’着盘中的菜，常年拉琴的右手在吃饭这件事上也不落下风，有的时候叶晏晏都好奇，她吃了那么多饭到底吃到哪去了。

        整个人瘦的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蔺易一筷子打在叶晏晏继续抢他碗里菜的手上：“吃你自己的，什么毛病，你有空担心她不如想想怎么期末不挂科，我小舅妈亲自为她保驾护航，她安全的很。”

        叶晏晏和顾宁玖的之间的争吵好像从没发生过，两个人各退一步，也不再提。

        提起这档综艺，顾宁玖便想起了楚树在车上问她的那个问题，便问向她的两个朋友：“你们觉得我参加综艺这件事情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吗？”

        “你现在才问有点晚了吧。”叶晏晏觉得一贯好吃的毛血旺都不香了，“你们古典乐圈有个专业论坛，你是那个论坛的顶流，你有一大群妈妈粉，你以为我半夜不睡觉是干什么，都是在跟那群酸鸡对线。”

        随着古典乐手逐渐年轻化，这个圈子也吸引了更多年轻人，钢琴、大小提琴等各种音乐班的显现，都在彰显着这个行业的朝气蓬勃。

        ‘巡音’这个论坛最开始是一些音乐辅导班为了招生创办的，后来民乐渐渐崛起，论坛也由原来的纯商业性转变为娱乐性较多的论坛。

        让巡音得到业内大多数人肯定的契机，是国内顶尖钢琴大师萧铭泰的一次采访，他提了一嘴这个论坛，本意是想帮亲戚创办的这个平台招商，却锦上添花的帮忙引了流，巡音俨然成为了被钢琴大师肯定的专业平台。

        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这个平台机制也逐渐完善，还真成为了集娱乐和专业的论坛。

        提起这个，叶晏晏可就饱了。

        顾宁玖从小身处的环境单纯，也很少关心这些东西，每天都是在学校琴房和家里三点一线，她不知道巡音很正常。

        但叶晏晏每天高强度网上冲浪，对涉及到顾宁玖的事情又格外敏锐，所以她发现了这个论坛的存在。

        “之前你们乐团的那个拉小提琴的酸鸡嫉妒你，组织了一群她的腿毛打算黑你，巡音就是主战场。”叶晏晏道。

        顾宁玖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呢？”

        蔺易接过话：“我凌晨两点被她叫起来，喊了一大帮同学帮忙当你的粉丝，对喷了快两个小时，第二天她说请吃饭结果还是我买的单。”

        顾宁玖眨了眨眼，吃饭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她把筷子放下，晶亮的眼中有说不出来的愧疚：“我都不知道……”

        叶晏晏重新拿起筷子，趁着顾宁玖愧疚狠狠的夹了一筷子毛肚：“那是当然，不是每个孩子都知道父母在背后付出多少的。”

        顾宁玖：“……”

        听到这屁话什么愧疚都没了，她重新加入战场，筷子舞的飞快：“哦。”

        “哦？你就哦？”叶晏晏炸毛，“顾宁玖你是不是没有心！不说抱着我亲亲抱抱举高高，最少得给我磕个头吧！”

        这反应半点没达到她的心理预期！

        暴怒的叶晏晏被蔺易单手按着头按了回去：“你老实的吃你的饭吧。”

        他紧接着说道：“我一肚子委屈都没人说呢，乖姨，你喊我一声哥哥不亏吧。”

        蔺易从小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顾宁玖就是他心目中完美妹妹的选择，只是碍于辈分，也不想被顾宁壹爆锤，这个想法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过。

        无语在这一刻成为了顾宁玖的母语，她捏了捏眉心，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交友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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