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剑冢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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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岚微愣,颇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漠,这是在安慰她?
然而,姜岚震惊的表情落到傅漠眼中就变了意味。
她圆溜溜的杏眼,水汪汪的,眼尾染着艳色,小嘴微张,隐约能看到鲜活的红色,像极了失望的样子。
傅漠以为姜岚为这场比试伤透了心,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冷清的面容上皱了皱眉,掀开的嘴角想说什么又放下。
像极了觉得孩子考坏了,又不知如何安慰的老父亲。
姜岚被自己脑中的想法乐到了,她一下子趴在桌子上,不敢让傅漠看到她咧开的嘴角。
只能狠狠地捂着嘴巴藏起来,发出的笑声连带着身体开始抖动,看起来像极了哭泣。
傅漠纠结半晌,轻叹口气,终究是抬起手,轻轻放到姜岚的头上,揉了揉,作为安抚。
柔顺细腻的的发丝在指尖流动,一股清香缠绕徘徊在指缝之间,傅漠一顿,下意识想收回去。
正当姜岚努力抑制自己的笑声时,头上传来一个轻微的触感,宽大的手掌在头顶,轻轻抚摸。
姜岚一愣,一种微妙的感觉,浮现在心底,无关与人,无关与性,那是一种心安,是禹禹前行间遇到的驿站,可待长眠。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柔顺的发丝在傅漠手下乖乖地流淌。
姜岚心里忽然有些慌乱,她狠狠地唾弃自己两下,怎么就能学习不要脸的鹅老二那样蹭人呢,忽略心里的别扭,她钻进臂膀里,死活不出来。
傅漠感受到手下的温度,像是自家的宠物,亲昵的动作生出一股默默的温情,他心中终于有了一个概念,这是他的弟子,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碰到困难会哭(大雾)的小孩子罢了。
他收回手,想起姜岚的剑在中途折断,恐怕之后御剑飞行都是一个问题,站起身来,说道:“我带你去寻一把灵器。”
在苍鸾大陆,许多修士都是用剑作为主修灵器,即使是丹修也不例外,但在这方面做到极致的,恐怕只有剑宗了。
姜岚下意识抬头,眼角还挂着微红,水汽雾胧的,看上一眼,就像是哭过的样子,似是一朵娇花。
傅漠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去剑冢。”
说罢,就往外走去。
姜岚顾不得擦擦眼角,就跟了上去。
她心大,早就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记得傅漠所说的“剑冢”,一脸好奇的询问。
傅漠冷清的目光瞥了姜岚一眼,说道:“剑冢是当年的千年大战中,一些修士牺牲后留下的灵器组成的。”
姜岚专心听着。
“缥缈宗的一位长老酷爱收集各种灵器,也不愿它们就这样与岁月中泯灭。”傅漠平淡无调的语气中就是有一种娓娓道来,让人倾听的魅力。
“于是,这位长老在战前与每位修士商议,能否在他们战死之后,留下他们的灵器传与后人。”
“嗯。”姜岚听得入迷,催促道:“然后呢?”
两人就在明饮峰的路上走着,丝毫没有意识到,早就可以御剑离开了。
傅漠也没有提醒什么,在姜岚的期待中,接着说道:“后来,他真的收集了许多的灵器,放入了一座山峰里,里面的武器大多是剑,因此取名为剑冢。”
姜岚点点头。
缥缈宗的长老很多,几乎是升到金丹期的弟子都可以被称为长老,在各方面,为缥缈宗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傅漠的眼神幽幽地望向天边,蒙上一层看不见的纱,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姜岚以为没有下句时,傅漠忽然说道:“缥缈宗每一位长老死前,都会托人将灵器送回缥缈宗,放于剑冢,待后人。”
声音不似先前清亮,低沉了不少。
姜岚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才知道傅漠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现实版的鲸落吧,死前也要为大海创造一片生命的奇迹。
两人都沉默了不少,而后傅漠拿出了剑。
姜岚面色一僵,脸上挂起了笑容,颇为谄媚地说道:“师尊,今天弟子的脖子不是很舒服,似乎是昨天落枕了。”
说着,还用力掐了掐,一幅难受的样子。
傅漠扭头,冷清地看着姜岚,严重透露出怀疑的神色。
姜岚顿时表现欲就上来了,她掐着脖子,“哎呦哎呦”地喊着,痛到极点而扭曲的表情。
傅漠下意识地挪过目光,辣眼睛,他皱皱眉,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姜岚眼睛一亮,说道:“我想站在后面。”
“不可能。”傅漠下意识地反对了这个想法,揉揉眉间说道:“换一个。”
姜岚一下子蔫了,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哎,有了。
她忽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又凑了上去,拽着傅漠的衣角,笑着说道:“师尊,我们打个商量啊?”
“嗯?”傅漠提出询问,“什么?”
“那就是,就是,今天让我来御剑!”姜岚一脸兴奋加期待地说:“行吗,师尊?”
傅漠下意识地想摇头,这怎么可以,却在低头地一瞬间,看到姜岚捂着脖子,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湿漉漉的。
他口中的话就堵在嘴边了,皱皱眉,他从来没有上过别人的副驾,哪里能习惯呢。
姜岚看到傅漠的纠结,心中一动,有门,她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不断卖萌,祈求傅漠能够良心发现。
傅漠见姜岚一幅精致的小脸蛋,本应冷清的面目却软萌软萌的,瞬间就想起了近几日的传言,姜岚只对他一人特殊,只会亲近他,顿时一抹绯色就爬上了耳后,白皙的皮肤晕染的十分明显。
姜岚眼神一瞟,微怔,咋,不行就算了,这难道还生气了?
他挪过目光,不在看姜岚,下意识地说道:“好。”
然而,说完就后悔了。
姜岚有时候的直觉惊为天人,她敏感到傅漠下一秒就会后悔,急忙摆出一幅更可怜的表情。
傅漠耳后的绯色加深,蔓延了整片,扭过头,嘴里的话也没有说出去。
姜岚偷偷瞟了瞟,难道这是更生气了?
不管怎样,最后的结局都只是姜岚喜滋滋接过剑,带着懊悔的傅漠。
“师尊,站稳了。”姜岚站得腰身挺直,丝毫看不见有落枕,对身后的傅漠喜滋滋地说道。
傅漠“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不似先前的清朗,传到耳朵里,竟有几分烫耳朵,拉长的尾音一下子传到了心底,耳朵简直要怀孕啦。
姜岚心里土拨鼠尖叫,这也太好听惹吧,她面上不显,喊道:“出发!”
下一秒,剑身腾空而起,一路直穿云霄。
傅漠第一次感受站在后面的感觉,视野没有那么开阔,两边的景物消失的很快,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但是,前方一股股少女的清香直窜鼻翼,连衣角都沾染上几分,是一种淡雅的莲香,清甜却无处不在,一下子就入了傅漠的眼中。
他耳边的绯色又慢慢升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尽量避免直视前方,也直视香气。
偏偏,姜岚还在关心傅漠的想法,她时不时地询问傅漠:“师尊,还好吗?”
傅漠随意应上两句,拒绝开口说话,香气仍时不时地徘徊在鼻尖。
两人就这样,终于是在傅漠的指挥下,到了目的地。
走下剑身后,傅漠没有说话,到了空气清新的地方才吐出一口气,揉揉眉间,还好,这次是来给姜岚寻找灵器,以后便不必这样煎熬了吧。
姜岚美滋滋地收起剑身,走到傅漠旁,说道:“师尊,走吧。”
这也是一座巨大的山峰,不同的是,除了这座山峰外,其他地方一览无余,到处一马平川,只有些许绿油油的草地。
两人走近些,姜岚才发现这座山峰很大,大到自己站在面前,都看不到天空,像是愚夫移山时面对的庞然大物。
傅漠上前,带着姜岚踏过许多弯弯曲曲的小道,逐渐往山脉的深处走去。
令人惊讶的是,姜岚听到了许多刀剑相交的声音,像是在磨刀,又像是在打架,连绵不断,不是很清晰。
终于,两人在深山处的一块巨大的石门前停了下来。
石门上雕刻着许多花纹,栩栩如生的浮雕,像是一头头凶猛的野兽,头顶凸起的长角,彼此触碰着,看上去坚不可摧。
姜岚一眼就看出周边的花纹不简单,这是一种复杂的符文,用于阵法。
她下意识地寻找整个阵法的脉络,没有落笔点,也没有出发点,渗进去的一点意识瞬间被禁锢,仿佛在靠近一步,就会被绞杀。
姜岚微怔,第一个反应就是,好高级,然后就是危险,这不是她现在这个水平能够触碰的,其中复杂的纹路一错就会整个都毁掉,更是需要强大的神识与阵法基础。
姜岚看的入迷,双眼死死地盯在石门上,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身后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你看的懂?”
姜岚回神,就见一旁的傅漠看着她,眼中有探究,她思考半晌,最后还是对着自己的师尊点点头。
傅漠下意识地想起当初在落生森林发生的事情,他询问道:“当初的秘境是你破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一副真真正正漠冉圣人的形象,强大而冷清。
姜岚再次点点头,即使相处时间很短,她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傅漠的人品。
傅漠嘴角一掀,似是露出些笑意,后又消失,似乎本来就没笑过,他看了一眼姜岚,说道:“站到一边。”
只见傅漠站到大门的正中间,手抬起,伸到中央,白皙修长的手指渐渐握紧。
下一秒,他的手中慢慢凝聚了一把剑,在光影的闪现中,由虚到实,无数的光点汇聚,耀眼极了。
接着,剑的全身影子显露出来,是通身的玉白,带着浆米色,剑刃薄如蝉翼,清透地仿佛能够穿过去,刀柄是银白色,似乎有颜色的差距,剑身的层次倒是一览无余。
然而,剑刃的顶端却是有一点黑色,仿佛是一块洗不下去的污迹。
姜岚微怔,这就是师尊的剑?傅漠平日都是使用普通弟子的基础剑,像他这般的人,几乎都有属于自己最为瞩目的本命灵器。
但姜岚从来没有见过,好像是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如今,真实的样子与想象中几乎没有差别,配上这把剑的傅漠更有了仙人的一位,飘飘而独世,羽化而飞升。
傅漠眸色微深,手握剑刃,抬手间,向前砍去,毫不迟疑。
在接触石门的那一刻,原本硬朗的石壁阵法像是被水溶了似的,剑刃丝毫没有难度地刺了进去,仿佛水中花,镜中月。
下一秒,墙壁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像是数万头猛兽发起进攻时,呐喊的嘶吼以及震落在地的声音。
傅漠神色不变,手下轻轻一划,一道无形的光影在石壁中穿梭。
姜岚的右眼渐渐迷离,她看到在阵法里,傅漠的一剑直接划过了无数的符文,最后直击要害,瞬间将阵法破解。
姜岚惊叹,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无,一切都是云烟。
傅漠收回剑身,在空中一挽,瞬间剑身化作无数的银白色光点,消失在无形中。
他回头,便见姜岚一脸崇拜地望着他,眼神中的火热怎么也遮挡不住。
耳根一热,傅漠扭头看向石门。
原本禁闭的石门,此刻早已偷偷地露出一个缝隙,足够一人穿梭。
“里面是剑冢,进去吧。”傅漠嘱咐道,“将你觉得合适的那把剑带出来,别忘了,你选择剑的同时,剑也会选择你。”
姜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中溜了进去。
“嘎吱”。
下一秒,石门紧闭,浮雕再次出现,传出无数的兽吼。
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姜岚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一步步向前挪去。
伸出的小手总算是扶上了墙壁,她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一路摸到了拐角处,转过去。
顿时明亮再次回归眼眸。
大片大片的银光闪闪,光线很暗,像是深夜的大海,波光粼粼。
姜岚正正神色,往前走去,嘴里偷偷嘟囔着:“我的宝,你在哪啊,宝?”
一点一点地挪动,姜岚生怕丢失任何一把剑的痕迹。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有无数的剑柄,灵器正在偷偷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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