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温情时刻

阁楼上，黑袍人悄然出现，“主子，寒烟已失了神智了！”

        “天帝知道了吗？”低低哑哑的嗓音似乎是刻意压低的，闻听此言，倒是很淡定。

        “属下已经回过话了。”

        “还有谁知道？”

        “墨夜封了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墨夜自己和他身边的蔺然，再者，就是天帝了，除了咱们，也没有别人了！”

        “无墨呢？”

        “他三天前去了碧殇宫后，回去后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寝殿，尚且不知此事！”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瞒着他呢？”

        黑袍人一愣，旋即连忙应道：“属下知道了！”

        “且不可瞒着魔尊，一五一十，都得说得清楚才好！”

        “是！”

        魔界

        “参见魔尊！”黑袍人骤然现身，无墨不由得笑了。

        “这个时候了，还敢现身？”

        “我是来与魔尊做个交易的！”

        无墨眉梢一挑，“交易？”旋即冷笑，“你们做了什么恶心事，自己知道，还敢来我面前提出交易二字，当真嫌命长了！”

        “若没有这个胆量，自然不敢来，我来，自然是有保全自己的法子。”

        “凭你？”无墨冷笑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凭我，魔尊最在意的，不是寒烟吗？”

        “怎么？算计不了本座，就要算计牵连别人了？宵小鼠辈，也就这点能耐了！”无墨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

        “魔尊别恼，不知魔尊可知，寒烟在长鸣受了伤，如今，已经失去神智了！”

        “寒烟是什么人，失去神智？笑话！”无墨冷笑连连，明显不信。

        “魔尊不信，可以去看看！毕竟如今的寒烟，只亲近墨夜罢了！”

        无墨眉心一拧，黑袍人也不再说什么，转瞬便消失了。

        寒烟记忆一直处于空白，最熟悉的人便是墨夜，除了他，谁接近她也不行。以至于接连几日，身边除了墨夜，谁也无法靠近，也确实没有什么人过来这一边，且墨夜故意找了一个借口，疗伤！以至于这几日都没有人来打扰墨夜。

        虽然寒烟没了记忆，如同一个孩子，可还是很有分寸的，墨夜忙的时候，基本上不缠着他，一旦他空闲了，就黏在他身边，就是不说话也喜欢黏在他身边。

        墨夜看着她廊下正在作画的她，娴静安宁，美如画，只是黑色的墨汁沾在了鼻尖和俏脸上，破坏了这份美感。

        他不由得轻笑，走了几步上前，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墨点，“成花猫了！”

        她懵懂抬眸，看到他指尖的那一点黑墨，不由得嘿嘿一笑，倾城绝色的容颜，却是孩子般的心智，他满心的无奈，可是能怎么样？

        “你看！我画好了！”她软软一笑，将自己的画作拿给他看，杏眸中满是期待。

        墨夜笑着看去，却是一愣，画上的人，手持折扇，姿态慵懒，那眉眼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翩翩公子，萧逸洒脱，恍若天人，他一时间竟愣住了，她画的···是他？栩栩如生，干净利落，倒是真的像极了他，“你怎么突然想画我了？”

        “不好看吗？”她眉心动了动，似乎有些失落。

        “栩栩如生，别无二致！”他明显察觉到她的失落，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柔声道。

        原本失落的人瞬间笑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还真的是人比花娇呢！

        不远处的云端上，一道墨色身影静静的望着温馨的二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亲密，多么刺眼的一幕啊！

        无声的落在地面上，只见记忆中的女子，对着墨夜柔柔一笑，就连墨汁沾在脸上都可以任他拭去，毫不在意所谓的男女大防。心口莫名的觉得不是滋味，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了，又好像什么东西要发芽了。

        “魔尊出现，都这般悄无声息吗？”墨夜在无墨落下的刹那就察觉了，只是没有出声。

        无墨看着眼前的男人将她护在身后，那么自然，好似做了千百遍，而她，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冷漠和疏离，全然地换成了迷茫和陌生，甚至怯生生地拉着墨夜的袖子躲在身后。原来她不是真的冷漠，她也可以笑，可以撒娇，可以与男子亲昵，只是这一切都给了墨夜，其他人却得不到半分。莫名的失落，愤慨，几乎让无墨失了理智。

        “无墨！”看着他那意味莫名的眼神，墨夜心里很不舒服，好似自己的心爱之物被觊觎了一般，当下便厉了声色。

        “她当真，失了神智？”无墨语气淡淡的，可是听起来就是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

        “谁告诉你的？”墨夜眼眸一眯，冷芒一闪而过。

        “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无墨一双眼睛全在寒烟身上，神情也是极为淡漠。墨夜看得出来，他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你既来了，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墨夜看了一眼寒烟躲在身后，眼睛里全然是陌生和迷茫，又转头看向无墨，冷冷的道。

        无墨的一双手已经攥紧，他是看见了，寒烟作画一如既往，神情说话却如三岁孩童，懵然无知，青涩的很。

        “你既知晓，也还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反响，还请你保密！”无墨这个人心性无常，做事全凭好恶，墨夜拿不准他的心思，也不想赌，起码不想在这件事上赌。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失了神智？”他骤然沉怒，厉声道。

        “这件事与你无关！”墨夜明显不想与他说太多。

        “跟那件事有关吗？”他默了半晌，这才轻声道。

        “你觉得呢？”墨夜嗤笑一声反问。

        无墨静静的看了寒烟许久，随后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墨夜见此便知道他的意思了，当下便松了口气。

        无墨走后，墨夜明显察觉到寒烟的情绪很是奇怪，说高兴不高兴，说失落也算不上，淡淡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了？”墨夜见她如此，不由得问道。

        “他刚刚，好奇怪啊！”寒烟指着无墨离开的位置，说道。

        墨夜眉梢一挑，“怎么个奇怪？”

        “不知道！”她很认真的点点头，墨夜不觉好笑，看了一眼周遭的画具，“天色晚了，若是想要继续画，便收拾了回房间画吧！”

        寒烟扫了一眼天色，“我不想画了！”墨夜闻言便点点头，将画具收拾好，便收回了房间，而寒烟，只是待在廊下，双手撑着下颌，不知道在看什么。

        墨夜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朝霞余晖，将一边天都染红了，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与那余晖交织在一起，拼成了一幅水墨画，倒是颇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

        “呼！”寒烟将一片枫叶拿在掌心，吹着它在空中飘荡。

        墨夜就站在一边看着，唇角含笑，宠溺无度。

        “我想上去！”她指着屋顶，期待的看着他，墨夜眉心一拧，她瞬间变得楚楚可怜，满眼的哀求，深吸一口气，“好！”

        “嘻嘻！”愿望达成，瞬间变了脸。

        墨夜眼角一抽，他很想知道，若是有一日记忆恢复，再回想今日之事，她又当如何？可不等他深思，眼前的娇人儿就可怜兮兮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还能说什么？带着她便一跃到了屋顶之上。

        “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几乎是站定的那一刻，她脱口而出，墨夜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会这句？”

        这几日，他明显察觉到，寒烟似乎回到了初生之时，所有的一切认知皆是空白，如今脱口而出这句诗，莫非是记起什么？

        “嗯？不知道啊！”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墨夜一时间都不知道她到底想没想起来，若是想起来了，她必定不是现在这副样子，若是没有，可她总是会有一些没有失忆的举动。

        墨夜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她坐着，他站着，倒是很和谐，很温馨。

        这样待了差不过一个时辰，已是月挂中空了，或许是在屋顶的缘故，一弯弦月感觉离得那般的近，寒烟伸手，似要触摸一般。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墨夜怔了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句很特别吗？”寒烟一脸疑惑，似乎真的不知道，墨夜一滞，暗暗唾弃自己，明明知道她现在失去记忆，连带的神智也如同空白，却还要问个清楚，实在糊涂！

        “没有，要回去了吗？”墨夜轻声道。

        “我想看萤火虫！”双手撑着下颌，看着日落西沉，浅薄的月光堪堪才能让她看清他的脸。朦胧神秘，风度翩翩，君子也！

        墨夜一怔，“萤火虫？”

        “是啊！我隐约记得，好像有人给我看过一次萤火虫！很漂亮的！”她盈盈一笑，杏眸盛满了笑意，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竟闪现点点怀念之意，墨夜一时恍了神，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酸意，她在怀念谁？是谁，给她现过一场萤火虫？

        此刻的他并无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寒烟放在了心上，或许，在他心里，他还是把她，或者说现在的她，当作一个小孩子一样。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墨夜心里这么想着，居然就问出口了，属实把自己吓了一跳。

        寒烟懵然回头，“什么人啊？”

        “给你看过萤火虫的人啊！”墨夜笑道，可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是酸的。

        寒烟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墨夜眉梢一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只是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却想不起来了！”寒烟锤了锤头，有些懊恼。

        墨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施法将萤火虫现身，漫天的萤火虫，在月光下反而越发夺目了。

        翩翩舞动着，将少女包围其中，绝色的面容被那万千萤火虫照耀的越发的显眼，看着它们聚集在身边，眉眼弯弯，笑容几乎就没有下过面容。她一直专注着眼前的萤火光亮，而为她引来萤火虫的人，一直看着她，目光深邃，古井无波，却盛满了星光，渐渐出了神，甚至不知身旁的人唤他。

        “阿夜！”一句阿夜，让他如梦初醒方回神，看向她，眸中温柔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了。

        “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她轻声问道。

        “没什么，夜深了，我们回去吧！”墨夜淡淡的道。

        “等一下！”寒烟摆摆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块布笼，说是布笼，质地细腻，触手温润，是上好的绸缎。

        “做什么？”墨夜好奇的看着她。这几日，他发现她似乎有很多规矩，茶水只喝雨水和露水所煮，茶点都会带着花木香气，赏花也只爱寒梅，不然便是秋菊，世人所喜的一夜青莲，却得不到她半分的喜爱。或许，这也如她独立秋风般的清冷性子有关吧！而且，他发现她似乎酷爱诗书，闲暇之时，总是书不离手，茶不离案，倒也算个饱读之人。若不读书，便是各种凡人所玩的点子，折纸、行令、品酒、游湖、练字，遍寻山川却也只是为了星灵草，此刻，是又有什么新点子？

        寒烟在空中翻转了几次，那绸布便将萤火虫包裹其中，形似灯笼，看着手中的杰作，微微一笑，“好了！”

        墨夜笑了笑，此刻的她还真的很像是小孩子呢！

        “喏！”眼前骤然出现一个由萤火虫做成的花灯，清晰的照耀着他面容上闪现的错愕。

        “这是做什么？”他不解的看着她。

        “给你做的呀！”她的笑容越发明亮，甚至越过了那花灯。这是他这一生中最亮的灯火了，墨夜如是想着。

        “给我做什么？”好似哄小孩子说好话的语气一样，柔情满注。

        “他们说今日是你生辰！”她神色认真，好似是多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你见过他们了？”墨夜讶异，为着她失去记忆，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从未见过其他的人。就连风然三人都没见过，一来，他借口调息，长鸣的事务都交给了风然，二来，修然和齐越却是受伤深重，至今都在闭关，整个长鸣知道她尚在此处的，基本上不超过五个人。蔺然为着是他身边的暗探之首，倒是常常见着，却又也少言寡语，何时，竟这般亲昵？

        “没有啊，那日廊下读书，偶然间听到的！”她认真的摇摇头，

        “他们可见到你了？”墨夜眉梢一挑。

        “我在长廊深处，他们没有见到。”寒烟摇头说到。

        墨夜眸色渐深，笑意也越发明朗，“好，我们回去吧！”伸手接过那简单的花灯，将寒烟抱在怀中，二人一跃而下，便落在地面之上。

        “回去休息吧！”墨夜揉了揉她的发丝，这样的动作，他如今做来已是极为娴熟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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