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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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轻霜到底没能逃过。
陶远第三次扑空，实在是忍无可忍，不顾容楚的阻拦冲到软塌边，把小雪豹从棉被里掏了出来。
“哟，起床了。”
小雪豹毫无动静，圆圆的小肚子有规律起伏，丝毫没被打扰到。
陶远没忍住轻甩了甩，小雪豹就像是面条一样跟着划出一段小小的波浪，眼皮子一点儿没动。
陶远啧啧咂舌，“乖乖，你怎么这么能睡啊。”
陶远又要加大动作，边上淡漠的视线忽就凌厉起来，小尖刺齐刷刷刺在陶远身上，惊得他晃豹的手一顿，到底还是选择了温和策略。
“好崽，起床上课好不啦？”
小雪豹迷迷糊糊抬起头，陶远心头一喜就要高兴，转眼，小雪豹又把头歪去了另一边。
睡意酣然。
陶远：“……”
陶远刷地看向容楚，“我能凶它吗？”
狭长凤眸一瞬不瞬落在陶远的眼睛，直白摇了摇头，“不可。”
陶远没忍住一阵牙酸，转过视线盯着小雪豹又看了一阵，见着小雪豹一颗圆圆的毛脑袋就像是一个低速运作的陀螺，这一会儿的工夫里已经是环绕颈部一周，似乎还打算开启第二周。
好家伙，也不怕脖子折了。
陶远当真是看不下去，想想还是带着小雪豹整个旋转了九十度，啪地把小雪豹塞到容楚怀里，“哎呀，交给你交给你，反正我今天必须给它上一课。”
容楚：“……”
容楚没有开口，却还是顺手把小雪豹抱好，小家伙似乎是有所察觉，蛄蛹着在他的怀里移动了几分。
小脑袋整个埋进臂弯，大爪爪也塞进缝隙，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得深沉。
一直这样下去确实也不是个办法，容楚垂下视线，修长指节顺过小雪豹柔软的绒毛，又轻捏捏他圆圆的小耳朵，出声道：“睡好了吗？”
陶远：“……”
陶远：“侄儿，不能……”太宠。
“嘤。”
小雪豹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尖，含糊回应。
陶远：“？”
而后，小雪豹费力从深埋的臂弯挣出脑袋，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又是一声：“嘤。”
陶远：“？？？”
陶远：“它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大概看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但一人一豹丝毫没去理会陶远的震惊与仿徨。
小雪豹睡得迷糊，抬起的小脑袋都还是晃着的，此刻正拼命矫正着自己的视线，试图看清面前的容楚。
容楚伸手将摇摇晃晃的小雪豹扶住，又道：“饿不饿？”
小雪豹茫然眨了眨眼，湛蓝的眼睛里仍是模糊无法对焦的虚影。
半晌，小雪豹把爪爪挣出来，“嗷。”
【不饿】
小雪豹的耳朵圆圆软软，摸起来毛茸茸的，手感简直不要太好，容楚实在是放不下，继续捏捏道：“那等下去上课罢。”
小雪豹晃了一阵，此刻也多少清醒了些，差不多已经可以稳住身体，“唔。”
而后，容楚抬眸看向陶远，“让他先吃点东西吧。”
陶远一整个大震惊，一点儿没缓过来，“你能听懂？”
容楚摇了摇头，没有一丝犹豫。
陶远愣了一瞬，又指着他怀里的小雪豹问：“那你……”
容楚又摇了摇头，“他可能也听不懂。”
小雪豹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嘤嘤呜呜反驳，“喵嗷嗷。”
【我可以！】
他听得懂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已经能听懂好些天了！
当然在场两人并没有谁能听懂。
陶远略一思索，“哎呀，我之后还是去驭兽院看看吧，说不定会有类似的术法。”
不过概率不会太大。
驭兽驭兽，讲究的是一个“驭”字，修士与妖兽间一纸契约便足以解决语言上的问题。
——毕竟那是双方灵魂的签署，还顺带兼具了加密的性质。
而到了兽宠这边，情况就更简单了。
修士寿命漫长，兽宠大多是一时的陪伴，几乎不会涉及到语言的问题。
感情若是深了，便直接转到上面那种灵宠的关系，也不过是准备一点材料，所以基本上没人会对兽语进行研究。
尤其是连灵兽都不是的雪豹。
是的，不同兽类间的语言上也是存在着隔阂的。
容楚既不打算把小雪豹收做灵宠也不打算收做兽宠，反而让事情陷入到一定的困境。
啊，差点忘了。
既然陶远打算向小雪豹讲课，那么不仅仅是需要小雪豹能听懂他，也需要他听懂小雪豹。
这样在两方之外的第三人，怕不是得一直等到小雪豹修炼出一点状态来才能实现。
听起来好像怎样都进行不下去了不是？
但即便如此，陶远也不打算放弃自己的授课。
小长老虽然废柴一点，引导着小雪豹看点东西又不是做不到。
相信聪明的乖乖崽会理解他的意思的。
陶远如此想道。
容楚大抵也是明白陶远的想法，对此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只是应下之后，转身把小雪豹带到了琉璃玉盘边。
小雪豹在他怀里醒了一阵，差不多已将睡意褪去，虽然仍是顺着地面趴成“木”字，再爬起时倒是一点儿没晃，稳当得很。
——
陶远在小雪豹喝奶的间隙走出屋子，跟外面的姜罗说着些什么。
容楚并未在意，大抵还在想该把小雪豹的课堂安置在哪里。
他正全神贯注看着埋头喝奶的小雪豹。
小雪豹喝得认真，不一会儿就溅了满脸的奶珠子，小耳朵一耸一耸的，可爱得让人无奈。
或许玉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大抵确实应该按照安若白的想法给小雪豹换成奶瓶。
但容楚没有答应，对于小雪豹来说，奶瓶永远会是最后的考虑。
院中忽地起了些浅浅的风，拂过墨色发丝遮挡视野。
凤眸微合，抬手将乱发别到耳后，再一睁眼，却是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
小雪豹扭过头看向他，带着满脸的奶珠，看起来有些茫然，活像是一块沾满椰蓉的雪花糕。
但小雪豹并不出声，也并不动作，视线接触到之后，没一会儿就又扭头过去，快快乐乐喝奶。
好像只是在确定他还在不在一样。
眸中笑意微聚，几乎就要弯起唇角，但……
“侄儿，要不我再给你盖间房？”
容楚回眸，只见陶远抱着胳膊倚在门口，眉眼笑得弯弯的，而他的旁侧，立着默默看着他的姜罗。
看来陶远再次改变了主意。
容楚没有回应，只是，厅房的另一侧，很快传来了隆隆的低响。
片刻，容楚抬手指向那处，“就这儿吧。”
——
陆轻霜被抱到了新的屋子里。
伴随着隆隆低响，突兀出现在厅房另一侧的新屋子。
屋子里空旷旷什么都没有，真要说的话，只在朝阳处开了一扇窗。
莫名让他想起“家徒四壁”这个词。
师叔大抵也是这样觉得，背着手进来转了一圈，又背着手转出去了，衣服上的小链子们撞得哗哗响，生怕走慢出不去一样。
绕过仙尊的手臂往后看，是站在厅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小罗。
小罗好像对屋子里面有什么抵触，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肯踏进来一步。
陆轻霜想不明白。
不过小罗似乎已经从师叔的神情上看出什么，默默缩回了脑袋。
而后，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师叔叉腰面对着白茫茫的院子，叹气感慨道：“呀，还是外面漂亮。”
陆轻霜：“……”
陆轻霜选择收回前言。
这哪里像是为了缓解尴尬说的话。
不过教书的既然都这么不愿意了，容楚也没法勉强，顺着陶远的意思把小雪豹递到姜罗手里，便退后到了一边。
是的，绕了一圈，他们最终还是打算先从院子里开始。
或许是被捆绑得惯了，姜罗对陶远的想法或多或少能理解得快一点，见着陶远眼神示意，没忍住回头看了容楚一眼。
容楚神色淡淡，似乎并未打算对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干预。
姜罗咬咬牙，兜头一道灵力下去，把小雪豹瞬移到了院子正中的半空，离地足有两米高的半空。
两米？
陆轻霜吓了一跳，一颗小心脏瞬间跳得扑通扑通的，差点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细软的小奶音却先一步突破嗓子，“喵啊！”
他看不到了。
距离廊檐远超过两米，模糊的色块混杂在一起，甚至分不清谁是谁。
小雪豹不安到了极致，趴在透明的介质上咪咪喵喵乱嘤。
陶远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带着些许虚假的关心道：“哎呀，看把我乖乖吓得，不怕啊，摔不着你。”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小雪豹就伤心，悲愤大叫道：“喵！喵喵嗷！”
陶远一下子把虚伪的关心丢掉了，乐得眼睛都要眯起来，扭过来看向容楚，“哎呀你看，骂我呢。”
小雪豹：oao
小雪豹：qaq
他才没有，师叔冤枉人。
他只是在说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嘛，哪怕稍微提醒一下啊。
欺负他不会开口说话呜呜呜呜。
小雪豹湛蓝的眼睛瞬间变得泪汪汪，转瞬又把“奇奇怪怪”的称号从喜鹊头上摘下来，啪一下戴到师叔头上。
豹要生气了，以后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容楚似乎也没想到陶远会在这种时候戏弄小雪豹，已是蹙起了眉，声音里都不自觉染上几分寒，“师叔！”
陶远立马收敛神情，急道：“哎呀，我错了我错了，这就开始好吧。”
说完，刷地转向小雪豹，举起胳膊大幅度招招，“来这里……额，找他！”
啪。
指向容楚。
凤眸冷冽犹如警告，直看得陶远差点直接把手缩回去。
容楚一点没管，随后才抬头去看，却见湛蓝的眼睛已是静静落在他的身上。
分毫不差。
毫无波澜的心脏似乎在一瞬间里漏掉一拍，浓睫起落，浅浅掩去突起的异样。
他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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