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风向

这天，妙龄带上洛洛组织一轮企业检查调研，回来已经赶不上午饭了，两人便在外面吃工作餐。

        妙龄问道“洛洛，近段时间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洛洛便将科里近期的一些主要工作进展，以及后期自己认为应该着重推进的几项工作一一聊了聊。

        妙龄点头不语，一会又问“不止科里的工作，把视野放大一点，局里的呢？整个江州的呢？”

        洛洛心知有情况，道“妙姐，是掌握了什么新情报吗？别卖关子了，赶紧透露透露。”

        妙龄眨巴眨巴眼睛“我手里可是重要消息，是要拍卖的，说吧，出多少？”

        洛洛指指妙龄和自己面前的盒饭，笑道“今天的午饭我包了，不够的话，等会一人加一瓶汽水。”

        妙龄也笑道“那不够，我再加个鸡腿才回本。”

        一阵笑闹之后，妙龄告诉洛洛“这段时间你各方面都注意着点，据路边社消息，咱们局里新一轮的干部选拔马上要开始了。”

        洛洛心中一动，干部选拔？咱们能源科还没有副科长，论能力这个职位舍我其谁？论资历自己也有几年了，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这次，不会又让人空欢喜一场吧。她问道“领导有属意的人选吗？”

        “据我所知，刘局长是很看好你的。干部任命都是一把手说了算数，我感觉问题不大，不过这段关键时期，你自己也上点心，别让有心之人挑出刺来就好。”妙龄提示道。

        洛洛知道这一切少不了妙龄对自己的提携“妙姐，我知道你经常在领导面前说我的好话，给我表现机会，不然哪有我出头的份呢？”

        妙龄摆手回道“事儿还没成了，成了你再发表感言好吗？别咋咋呼呼的，要有点城府懂撒。再说了，你要感谢只感谢我一个啊，还有个人一天到晚在领导面前给你打掩护呢，你眼里要没他，我都替他不平。”

        洛洛顿时红了脸，她知道妙龄在打趣她跟江辰。

        妙龄追问“你们俩到底咋回事儿，能不能行？我等着喝酒呢。别怪我没提醒你，年纪不小了啊。这江辰也真是的，工作当然是重要，也不能耽误正经事儿啊。”

        洛洛胀红了脸回道“我们俩真没事儿，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不熟。”

        妙龄白了洛洛一眼，讽刺道“哦，你们不熟啊，那我手里有江辰的情报我就不说了啊。”

        洛洛急道“哎，妙姐，别介，都是同事嘛，你说说我也关心关心同事。”

        妙龄这才说道“你这小样儿。其实也没什么情报，你应该猜得出来，这次选拔，江辰多半能更进一个台阶。”

        洛洛心想，确实，王主任是刘局当一把手之前就提拔的局办主任，他已经好几次对领导的指示阳奉阴违，刘局长虽然碍于面子没当面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有想法，这两年他把江辰培养出来了，他一定会力推江辰当局办主任。

        既然机会来了，洛洛这段时间便小心谨慎、兢兢业业，唯恐行差踏错。就在等待选拔开始的日子里，突然，王主任发来紧急通知：请全体干部职工立刻前往大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大家坐好后，刘局长和几位局领导也依次坐在主席台上，不一会儿，邓雨婷的爸爸——邓副部长带着一位干部进入会场，刘局和其他几位领导起立迎接，一番寒暄之后，大家坐定。

        刘局长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同志，欢迎市组织部邓副部长代表市委办宣读任命通知。”

        邓副部长打开文件读道“经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任命李为同志为江州市发展改革局常务副局长，党委副书记，即日生效。”

        洛洛觉得这个李副局长很脸熟，但想不起是谁，正好跟王娟坐一起，她一定知道，便问王娟。

        王娟低下头跟洛洛耳语“李常务本来是市组织部的副部长，跟邓雨婷的爸爸正儿八经一个战壕里出来的。”

        洛洛直觉不妙，问道“怎么提前没一点风声啊？我们局从没有过常务副局长，这个任命是什么意思？”

        王娟摇头“我们这些吃瓜群众怎么敢妄自揣测上面的意思，我跟你感觉一样，好像这样对刘局长不利啊，是接班人的意思吗？”

        洛洛仔细看看刘局长，他神色无异，平心静气的向大家介绍着李常务，李常务也是一番谦虚客套，大家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

        宣布完任命，邓副部长便离开了。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一切回归平静。

        李常务就任后，局里的干部选拔工作便提上日程，局领导班子召开中层以上干部扩大会议，讨论一位正科长和两位副科长的选拔。

        会上余副局长提名江辰、钱洛洛和另外一位年轻同志，而王主任则针锋相对，提名邓雨婷、师澎和另外一位年长的张副科长，一时参会的其他领导干部各抒己见、相持不下。

        刘局和李常务都没表态，见大家定不下一个结论，刘局长说道“对于干部的任免，我一向的态度是能者上、庸者下，不看资历看成绩，把几位同志的工作成果摆出来摊开一看，就一清二楚了嘛。”

        李常务道“刘局长的指示精神非常到位，我这里补充一点，那就是经验和能力同样重要，既要关注干部的成绩，也要看干部既往为单位做的贡献，我建议，把几位同志的履历都拿出来，我们要让年轻干部有奔头，也不能伤了那些经验丰富干部的心。”

        会场一片愕然，一位要提拔年轻有能力的干部，一位要提拔有资历有经验的干部，这不是一把手跟二把手公然打擂台吗？

        一时，场面陷入僵局，两人都没有要认同对方观点的意思。

        余副局长调停道“刘局长和李常务的选拔标准互相补充，互相关联。我建议我们在接下来的选拔任免中，将二者融为一体，互相参考。”

        这时，情势才稍有好转，李常务放软了姿态“余副局长总结得到位，我们就以刘局长的指示为纲，我们其他人的意见作为补充。”

        刘局长也让了一步“大家的意见都非常重要，把几位同志的履历和成果都摆出来，多方参考嘛，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余副局长主持道“关于正科长的人选，我认为江辰在能力和岗位匹配度上都是最合适的。”

        王主任回道“江副主任能力没问题，但毕竟还是年轻了些，再历练历练更好，我认为张副科长合适，他任副科已经很多年了，未出现任何失误……”

        又有两人表态推选江辰。

        刘局长按兵不动，静看大家讨论。

        李常务表态道“对于江辰的任命我没有意见，我认为他是局办公室主任的最佳人选。”

        江辰明摆着是刘局长的人，这话一出，大家都傻了眼，王主任更是有点没想到，他一番热情在给李常务打冲锋，如果江辰当主任，那他王主任去哪？

        李常务继续道“刘局长，您觉得这个任命怎么样？”

        刘局长不动声色的回道“正科长的人选我也同意江辰，具体安排在哪里倒是容后再议，不急。”

        两位大boss都形成一致意见了，江辰的晋升就顺理成章的通过了。

        刘局长感觉到李常务在正科职位上的巨大让步，对于两位副科长的人选，他便也决定投桃报李，不和李常务针锋相对，大家各退一步。

        王主任继续推荐邓雨婷，李常务当即表示认同，刘局长没有作出指示，邓雨婷的晋升顺利通过。

        随后，在最后一名副科长提拔中，大家对钱洛洛和师澎展开了激烈讨论，刘局长和李常务对于二人都没有作出肯定表态，但他们的态度其实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会议再次陷入僵局。

        刘局长道“李科长，陈科长，小钱和小师都是你们带出来的，要说了解你们是最了解的，你们俩谈谈看法吧。”

        李科长没有明确表态“他们两个各有特色，都是副科长的合适人选。”

        陈妙龄则旗帜鲜明的支持了钱洛洛，表示小钱是她心里绿色能源科最合适的副科长人选。

        刘局长便看着李常务，看他是否做出让步。李常务心下觉得正科长自己已经让了一大步了，邓雨婷是大家都没意见的，这个副科长不能再让步了，一定要提拔个自己人，便也按兵不动。

        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事情总要有个定论，余副局长提议道“两位同志都非常优秀，我提个方案看是否可行，本次提拔三名副科长，一名先挂代理副科长头衔，待我局副科长编制有新的空缺随即补上。”

        刘局长和李常务都表示认同，于是会议圆满结束。

        一天后，王主任从局办调任综合科科长。通知公布：江辰升任局办公室主任，邓雨婷升任综合科副科长，师澎调任投资科副科长，钱洛洛升任绿色能源科副科长（代理）。

        看着鲜红的榜单，洛洛觉得血直往上涌，一件喜气洋洋的事情偏偏弄得这么名不正言不顺，为什么别人的任命都是光明正大，而自己则非得拖个小尾巴。

        心里的疙瘩归疙瘩，总算，钱洛洛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迈出了第一步了。她为江辰的升职感到高兴，也为师澎和邓雨婷的任职觉得忿忿不平，更忧心忡忡着局里暗流涌动的局势。

        她暗暗的下着决心：明年的目标，就是把这个括号给去掉，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副科长，过过官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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