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黄昏之后，夜幕降临。

紫兰山庄，流沙众人汇聚观阳台，此时此刻，早已没了太阳，却是可以观望天上渐渐升起的皓月和点点繁星。

一张案桌，李长青和韩非相对而坐，紫女和焰灵姬相对而坐；弄玉已经入宫，成了红莲身边的贴身女侍。

此时这里只有四人，李长青、韩非，紫女、焰灵姬。

韩非铺展一张七国疆域地图，平平铺开在桌面上，油灯一盏点亮，说道：“流沙若要在七国间扩大势力，有一个地方必须渗入。”

李长青身侧，焰灵姬玉手提壶斟酒一杯，酒水入杯，酒香四溢。

李长青举杯品鉴一口后，接过话道：“秦都咸阳。”

韩非点头：“不错。”

紫女和焰灵姬对视一眼，说道：“你们想的容易，咸阳可不仅仅是七国最强之国秦国的王都那么简单，还是罗网扎根最深的地方。”

焰灵姬补刀道：“而且李长青你自己也说过，罗网之主是谁？无从得知。罗网代言人掩日，其地位凌驾于黑白玄翦和罗网六剑奴之上，同样身份不明实力不明。”

“罗网，没有人知道它何时建立？没有人知道它有什么目的？没有人知道是谁在掌控这一件绝世凶器？”

焰灵姬面色凝重道：“只是一个玄翦，就足以单挑你和卫庄，流沙此刻进入咸阳，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李长青平静道：“那是之前的我，如今的我，一人一剑便可抗衡玄翦。”

“不过……”李长青顿了顿道：“你说的也对。”

“就我所知，罗网建立的时间甚至比秦国建立的时间还要悠久。”

韩非面色大惊：“什么？”

紫女、焰灵姬同样如此。

“罗网建立时间竟然比秦国还要久远？”

“这怎么可能？”

韩非面色恢复平静，引经据典道：“约七百年前，秦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周天子封为附庸国。”

附庸国，可世袭，隶属于宗主国名下，没有军事、政治主权自由，而宗主国则效力于周天子。

“约六百年前，秦庄公击败西戎，被周宣王封为西陲大夫。”

“而五百多年前，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西周崩塌。秦襄公因为领兵护送东周开国天子周平王东迁洛阳有功，故而被封为诸侯。”

“至此，秦正式建国。”

韩非皱眉道：“难以置信，罗网建立的历史竟然比秦国建国时间还要悠久。”

“罗网，的确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和强大。”

李长青和韩非对视一眼，右手举杯，一饮而尽杯中美酒，笑道：“越有挑战性的事情，我越喜欢。”

“而且，流沙迟早要与罗网正面对碰，倒不如主动出击，卷入其中。”

韩非附和道：“李兄所言不错，这正是我考虑的地方。”

“夜幕和罗网盘根错节，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令人吃惊。而且流沙与夜幕的博弈逐步进入中局。”

李长青点头道：“博弈到了中局，任何一场小胜小利都会影响最终胜负，一旦夜幕有需求，罗网必定出手相助。”

“这样一来，罗网必定卷入争斗，迟早与流沙兵戎相见。”

韩非斟酒一杯，接着话道：“与其坐视成败，不如主动出击。”

“但是……”焰灵姬和紫女迟疑一下，问道：“贸然出击会不会太冒险？事实上，我们对罗网一无所知。”

韩非举杯起身而行，说道：“鬼兵劫饷、火雨玛瑙、赤眉龙蛇、紫兰轩之战，乃至近日拔掉的翡翠虎。”

“流沙自建立以来，哪一次不是逆境求生，败中取胜。”

韩非回到案桌前，徐徐跪坐，五指轻轻落在地图上，自信道：“流沙潜入咸阳，不是冒然出击，而是撒一张比罗网更大的网。”

李长青放下酒杯道：“我赞同你的观点，但绝不赞同你的乐观。”

李长青一双润玉眸子紧紧盯着韩非，说道：“你没有直面过罗网，根本不知道流沙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恐惧是什么。”

“任何乐观都是不可取的。”

韩非一怔，问道：“李兄，难道在你心中，罗网真就那般强大？”

李长青一字一顿，认真道：“很强、很强，所以，我们需要万分谨慎。”

“我并不畏惧罗网，我只是不想输。”

在场所有人，没有人比李长青更了解罗网，了解它的强大、它的诡异、了解它对七国、对诸子百家的渗透。

但是，即便是李长青，也是对罗网一知半解。

紫女长叹一声道：“虽说流沙建立以来屡克强敌，但每一次获胜都如同刀尖上行走，运气不会一直都在我们这边。”

不知为何，紫女心中突然有一股隐忧。

李长青举杯正要饮酒，动作一顿，余光一瞥道：“子房来了。”

吱呀一声，观阳台木门被人推开，张良急急忙忙走来，说道：“韩兄、李兄，眼下还有一个极大的风险，不得不冒了。”

——

韩国冷宫，昔日郑国王宫

李长青、韩非并肩而行，两人行走在莲池长廊上，见到一道身影坐在栏杆上、斜靠木柱，出神看着天上明月。

韩非笑道：“我道只有我一人喜欢来这里饮酒赏月呢？想不到卫庄兄也有这份闲情逸致。”

“找我做什么？”卫庄一动不动，轻轻问道。

韩非面色肃然，问道：“卫庄兄可还记得，流沙建立之初我对你允诺过什么？”

卫庄当然记得，韩非曾经对他说过——姬无夜不除，韩国必亡，我要让你取代他，成为韩国新任大将军。

李长青听着两人谈话，轻轻摇头，心道：“除掉姬无夜固然十分必要，但除掉了姬无夜，韩国就不会灭亡了吗？”

“韩非啊韩非，你还是一直都在回避我当初的问题：是自己称王？还是做一个王佐之才？”

卫庄似乎有了兴致，看向韩非。

韩非继续道：“如今，韩国司隶一职出现空缺。”

“没兴趣。”卫庄直接拒绝。

司隶职位比不上大将军职位，所以没兴趣，毕竟是鬼谷弟子，有本事也有傲气。

韩非说道：“司隶虽位居九卿之下，但它却是韩国军政体系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夜幕把持韩国军政多年，如今终于露出一道缺口。”

“这还要多亏相国张大人的帮忙呢。不出则已，出则一击必杀，一举成功扳倒前任司隶，让夜幕露出破绽。”

卫庄望向李长青，问道：“你呢？”

不是嫌弃后扔给朋友，而是表示尊重询问李长青的观点，如果李长青热衷于入朝为官，他会选择相让。

夜幕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只要能扳倒夜幕，大家利益一致。

李长青淡淡道：“我更没兴趣。”

语气轻轻的、淡淡的，如同闲聊一样，没兴趣就是没兴趣，没有丝毫矫揉造作，是真的不感兴趣。

韩非：“……”

扎心了，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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