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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3 我不是他


老道士侧头,浑浊的眸子审视着他,很久很久,“传你剑的不是我。”

        “您似乎对我的到访丝毫不感到意外。”秦泽钦佩的语气:“不愧是道门千古第一人。”

        老道士却把目光投向了某处虚无的空间。

        “坐下说话。”老道士招了招手,唤来一把竹椅,秦泽正要谢过,却看见老道士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有些尴尬。

        “道长暗讽我是不速之客?”秦泽苦笑道。

        “明。”

        “”

        他到屋子里搬来一张小马扎,坐在老道士对面,拧开一瓶米酒,“几个月前,李羡鱼来上清接无双战魂,回去后,曾经宝泽查过您。”

        “前辈道号乾元,这位乾元道长的年纪,比这个国家还大。年轻时与忘尘道长有过交集。关于乾元道长的记录,只有年轻时修炼伤了元神,时常精神混乱,做出伤害同门的事。”

        “后来他的精神混乱症状忽然好了,修为稳步提升,但因为此人与妖道忘尘有颇多交集,风评被害,被师长们厌弃,被师兄弟憎恶,被道门中人抨击。”

        “全真之乱中,他参与了围剿妖道忘尘的战役,重伤垂死,幸运的保住了性命,但修为尽失,被安排打扫山门。”

        秦泽如数家珍的说着情报:“就在前天,上清遭遇劫难,丹尘子带着被侵蚀的师长、同门求援。我无意中得知了一个真相,丹尘子的意之剑是您传授的。”

        “意之剑,我很难相信一个天赋平平的老道士能把意之剑修炼到极道水平。这一点,晚辈也从李佩云那里得到了证实。”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前辈您竟然修改了意之剑众所周知,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晚辈思来想去,除了忘尘道长本人,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证据,他不会说出口。

        一个元神受创,天赋平平的道门弟子,

        在垂垂老矣的年纪里,修成了极道听起来很梦幻,很励志,很有逼格。

        但概率太小太小,小到你一头磕在床上,磕出一个系统。

        而就算这么小的概率让你碰到了,真的修出了一尊极道,但要说轻易地修改意之剑,那就不是一头磕出系统的概率,是一头磕到仙侠世界当仙二代。

        总之就是不可能。

        一个极道,怎么可能修改极道巅峰的绝学?

        老道士并没有掩盖自己的特殊,不管是教导丹尘子还是教导李佩云,所以,秦泽才大大方方的过来,直言了当的揭穿老道士的身份。

        不怕惹怒对方。

        “乾元师兄”老道士悠悠道:“当年,他修炼阴神出了岔子,导致精神混乱,别说修为停滞不前,甚至还可能被逐出师门,或者囚禁起来。”

        “当时日军已经投降,我因为灭了曹家数百口人,被正道势力不容,被血裔界唾弃。成了凶名赫赫的妖道,呵,妖道之名,八十年后的今天还是如雷贯耳。”

        “那都是历史的偏见。”秦泽诚恳道。

        他虽然不像某个事逼,是妖道的狂热粉丝,且视偶像为情敌,恨不能生在战乱年代嗯,这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为了抢太素。

        说起来自从短篇火了之后,太素师姐成了人气女角色,主要是李羡鱼描述的好,比如:在我丰富的阅美经历中,此女能位列前三甲。

        比如:第一次初见,我怀疑自己是董永转世。

        一个理科生能写到这份上,应该是真爱了。

        可妖道没有死啊,李羡鱼你自求多福吧秦泽在心里为小老弟祈祷。

        “并非偏见,我确实入魔了。那几年,我性格阴晴不定,暴躁嗜杀,因为太素师姐和小师妹的遭遇,我把曹家几百人口,连带妇孺,一个没留。形神俱灭,杀了个干净。”

        “同时也杀光了被我哄骗来的日军,杀光了救援曹家的义士,等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我眼前,尽是尸山血海。”

        “那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付出了一切的我,最后很可能变成带来灾难的魔鬼”老道士顿了顿,没有往下说,转而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我得知了乾元师兄的遭遇,很同情他,便去了趟上清,助他稳固元神,但想彻底解决隐患,非得破而后立。于是我传授给他意之剑。”

        性情大变暴躁嗜杀这应该是他身上那个主宰遗蜕在暗中影响他秦泽听李羡鱼介绍过史莱姆,那家伙是负能量的集合体,他会勾起宿主内心的负面情绪。

        它会让宅男进化成死肥宅,让懒惰的人进化成废柴,让圣母进化成圣母婊,让绿茶进化成绿茶婊让带孝子进化成天天想爬祖奶奶床的小畜生。

        普通人尚且如此,想一想忘尘道长当年的遭遇,秦泽一点都不奇怪忘尘的黑化。

        全真之乱是历史的必然。

        “学成意之剑后,他的状态渐渐好转,修为提升。但他并没有因此得到师门的重视和同门的友善,因为我当时恶名累累,连带着他也被人厌弃。”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与妖道没有瓜葛,为了挽回声誉,他参与了围剿妖道的行动,成了维护正义的一方。”

        “在全真之乱中,他刺了我一剑,我问他为什么?”老道士喝了口酒,沉默片刻:“他说:妖道欺师灭祖,人人得而诛之。”

        他的声音平静,脸色更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但秦泽却感觉连呼吸都难受起来。

        太难受了。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胸腔里的郁垒:“您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全真之乱,众目睽睽,您是怎么瞒天过海,成了现在的乾元道长?”

        “我留了他一命,但不是心软。当年,在全真地宫里,我得知了小师妹的死讯,彻底堕入魔道,与遗蜕融合。”

        “原来如此。”秦泽点了点头。

        古妖遗蜕,除了忘尘道长自己创造的气之剑,没人能杀死,当初的天下群雄自然也无法杀死。

        但随后他就意识到不对,首先,妖道陨落是天下群雄的一致判断。假死是不可能的,他的肉身定然会被破坏、焚毁。

        这里就出现悖论了,众所周知,古妖遗蜕拥有不灭特性,是杀不死的。

        其次,以妖道的牛逼和遗蜕的牛叉,两者结合,操翻整个血裔界不在话下啊。道佛两教以及其他血裔势力团灭才对,而不是剿灭妖道于全真教。

        “那个时候,我们产生了分歧。”老道士说。

        “我们?”秦泽一愣。

        “忘尘是道门弟子,善良,淳朴,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但他下山那么年里的经历,让他性情大变。再加上受到了古妖遗蜕的影响,终于在堕入魔道后,产生了人格分裂。”

        “偏激的人格说:天下人皆负我,我便毁了这天下。”

        “善良的人格说:命数如此,无可奈何,正好借此遁世而去,与凡尘隔绝。”

        “两个人格僵持不下,最后分道扬镳。对人世间的憎恶,对太素师姐和小师妹的留恋,对报仇的执着偏激人格选择留了下来。而另一个人格化作意之剑,夺舍了乾元道长。用他的身份活了下来,在上清避世八十载。”

        “我既是忘尘,也不是忘尘。”

        “那出现在论道大会的残魂”秦泽恍然大悟,那位大概就是忘尘的偏激人格,他有着强烈的报仇执念,他依然是当初下山时的少年模样,他更加有血有肉,而不像眼前这位老前辈,淡泊平静。

        “他仍未彻底陨落,残魂依附在扳指上,嗯,那是当年在长沙时,小师妹赠给他的。那枚扳指辗转八十载,最后到了李羡鱼手里。”

        “我曾经找过他,想与他融合,让忘尘重生。但他拒绝了。”

        这老怪物这都还能重生?!

        秦泽先是毛骨悚然,听到最后一句,愕然道:“为什么?”

        “我窥见了命运。”老道士低声道,此时此刻,他终于露出了一丝怅然。

        “命运?”秦泽不解。

        “你知道阳神吗。”

        “传说中,阴神的最高境界,修炼出阳神便意味着得道飞升。”这个秦泽还是知道的,道门流派众多,每一个流派都说自己的师祖得道飞升。

        “得道飞升,又叫做超脱。”老道士说。

        超脱秦泽侧耳倾听几秒,点头:“在科学的角度,这叫做四维世界。”

        “我踏出了一半,窥视到了命运。我曾经以为我能超脱,但后来发现那是奢望,生于世间,无人可以超脱,命运”老道士长叹一声:“既然无法更改命运,忘尘就没有活着的意义。”

        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不知不觉间,秦泽发现瓶底空了。他收住心里弥漫开的怅然,“前辈可知外面发生的大事?”

        老道士点点头。

        “那你可知,佛头圆寂了。”

        老道士还是点头。

        秦泽放下酒瓶,起身,作揖,九十度鞠躬:“请前辈出手,助我们斩杀主宰,还世间太平。”

        老道士无奈道:“我与你说了这么多,原来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秦泽躬身不起。

        “妖道已经死了,忘尘魂归天地,他的故事已经结束。贫道是世外之人。”

        “出世入世,皆是修行。前辈是前辈,忘尘是忘尘,您可以用自己名义下山。”

        “无需多言,走吧。”

        “不,你不答应,我就赖在这里不走。”

        “你耗的起?”老道士反问。

        秦泽一时无言。

        天平已经倾斜,主宰们继续苟了几天,不需要多久,青师便能恢复巅峰,等他分裂出三尊极道分身,再有多尔衮和手握草薙剑的贝克·理查德森,宝泽阵营毫无胜算。

        如果不能请道士下山,唯有坐以待毙。

        他确实耗不起。

        “那我就把这些酒都搬走。”他发狠的说。

        老道士想了想,朝着树林某处招手。

        “咔擦”一声,一截嫩枝折断,朝着秦泽射来。

        秦泽伸手接过,才发现嫩枝也已经化作灰烬。

        他愣愣片刻,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许久,他涩声道:“主宰里还有一位,至今下落不明,前辈可能为我解惑?”

        老道士瞄了眼堆积如山的箱子。

        “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秦泽说。

        老道士满意点头:“可以。”

        秦泽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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