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因与果

“许师兄，”李耽站在许笛笙身侧，回头看着追来的元祁，“元祁师弟一直在喊你。”

    阴阳图虚影悬停空中，许笛笙微微侧头，道：“何事？”

    元祁本来一脸喜色，此刻见许笛笙面色漠然，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勉强笑道：“许师兄，我前些时日一直在庭院中闭关，许久未见师兄了，故有些想念。”

    许笛笙轻轻挑眉：“闭关？我怎么听人说起，我前番给你用来修炼的灵石资源，你拿去买了个通脉境的侍妾？”

    面色微变，元祁微微张口，便要解释，却直接被许笛笙打断。

    “无妨，人有七情六欲，不可避免。”许笛笙直接开口道。

    只不过还未等元祁松口气，许笛笙便径直催动阴阳图远去了，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回荡耳边：“只不过我给你的东西是让你修炼的，既然你做不到，那以后便莫要再提起曾与我相识。”

    许笛笙在蜃海幻境之中，魂魄升华之后，那青色玉笛中便多了一篇《因果论》，并非功法心诀，而是一篇上古典籍，详述了因果对于修玄之人的重要性。

    此刻许笛笙冥冥中有种感觉，自己与元祁之间那一丝极细的因果，已经彻底了断了，便再不与他多言，直接催动阴阳图飞向了朝露峰方向。

    而身边的李耽……

    许笛笙轻轻皱眉，开口道：“李耽，方才你为我出的方法不错，这些东西你拿去修行，你且去吧。”

    取出一个储物袋，其中约么有一百余块灵石，还有数件灵器，直接交给了李耽。

    在蜃海幻境之中，左嫣然和赵月半的储物戒指都到了许笛笙的手中，不过许笛笙却还没来的及打开察看，毕竟其上有一些禁阵存在，需要特殊手法才能打开。

    赵月半还另外带有数个储物袋，其中分别有一些零散的灵石灵器，许笛笙便直接取了一个递给了李耽。

    李耽却没有接，而是定定的看着许笛笙，开口道：“许师兄，我不要灵石资源，只要许师兄让我一直跟随便可。”

    微微摇了摇头，许笛笙道：“并无意义。”

    落于朝露峰之上，将那储物袋直接丢在脚下，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李耽看着许笛笙的背影，面色复杂，犹豫了半晌，还是捡起了地上的储物袋。

    许笛笙再次感觉心中清明了些许，识海中的青色玉笛也更加光华璀璨，无尽玄光流转其中。

    喃喃道：“难道每断去一丝因果，便能提高一丝心境修为？”

    元祁与李耽二人，不过是碧水湖同行过一次，便牵扯了许多因果。

    李耽更是自外山之时便已相识，此刻彻底了却这丝因果，许笛笙心思清透的感觉更加明显。

    看向了苍明峰的方向，许笛笙又想起了在第七凡人秘境楚境之中的诸多故人。

    回到庭院殿室之中，许笛笙端坐在榻上，极为少见的，心神有了一丝归属感和疲累感。

    将阴阳图和储物戒指之中的物品全部取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数十个散发着光晕的各色玉简。

    这些玉简，都是前番与其他弟子互相留下的传讯玉简，其中最差的，都是气海峰境的精英弟子。

    甚至其中，更有何俊语、彦城、李苍云这等气海境的天骄。

    最上方散发着璀璨光华的玉简，便是在巨龟銮驾之上，戮心真人给予气海境前十名弟子的特别奖励。

    一年之后便是上清圣宗的八山大比，几位掌权的真人曾言，这一年之内若是有何需求，可直接通禀戮心真人，山内定会尽量满足。

    当然，直接索要通灵法宝肯定是不可能，这种等阶的法宝，整座明心山脉之内也没有多少，诸位真人自己都不够用。

    只是说给予一些修炼资源的帮助，和日常的便利条件罢了。

    而且，自己刚刚从蜃海幻境出来，星澜真人便赐下事务堂秘境处“通事弟子”的令牌，显然是早有准备，更似乎有一些深意在其中。

    从之前何俊语的态度来看，从他得知自己是清心的弟子后，似乎便已经将自己视作了自己人，在雷云石岛之上更是对自己多有帮助。

    而一旦有了秘境处通事弟子的职务在身，那御鬼峰赵家，若是想找自己的麻烦，就没那么容易了。

    显然，这是星澜真人赐下的一道保命符，更可在凡人秘境之中便宜行事，以便自己将清心道君从楚境中带回。

    星澜真人，位列六位掌权真人之一，仅仅只是端坐銮驾之上，便已经布局深远，一石二鸟，落子诸峰。

    这个哑巴亏，只怕御鬼峰的赵家，暂且只能无言吃下。

    “小天，你可知道哪里有一条天河，其中全部都是玄冥真水？”许笛笙忽然想起，小天已经存在了无数年，或许会知道，自己记忆中的那一角天河之景到底位于何处。

    “玄冥真水构成的天河？”小天低沉的声音从法衣中传出，“我记忆中这样的景色似乎极为明确，只有一处有这样的真水天河，却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不让我彻底记起，就像之前你听不到我的全名一样。”

    许笛笙微微点头，这也不出他的意料。

    前尘之事，迷雾重重。识海中的青色玉笛更是显现出了一篇《因果论》，冥冥中似乎有人一直在指引着自己。

    那不知名的“他”，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

    斩断所有因果？但这是绝不可能完成之事，路过一座山峰，亦或者踏过一颗小草，都会有极小的因果诞生，虽然极为细微，但若要完全斩断所有因果，根本不现实。

    恍惚之间，记忆里那身穿紫金色袍服的男子声音，再次隐隐传来：“你若执意如此，纵使是我，从此亦为敌。”

    许笛笙脑海中一阵轰鸣，仿佛魂魄再次突破了某种细微的禁锢，一些久远到有些模糊了的记忆自脑海中浮现出来。

    婆娑天。

    将手中小巧的十二瓣青色莲台放下，身穿白色佛衣的男子回头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数百万年苦修成就的菩萨道果，真的要一朝舍弃？”

    “这三天九境，并不完整。六道轮回，更是缺了一道！”少年把玩着手中不停流窜的一道玄黄光华，淡淡开口，“我等虽已经是万劫不磨之生灵，但这天地间的规则，未免也太过有失公正。”

    “你所谓的公正，便是让众生还命于天？！”身穿白色佛衣的男子，言语中罕见的有了些怒气，“而且这天地间的规则，是大日佛界与天庭共同划定，究其目的，便是为了维护三天九境的苍茫众生！你如此偏激，如何当得起菩萨果位！”

    少年却只是笑：“这不知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仅次于三境菩萨的般若菩萨，竟然动了嗔念。”

    身穿白色佛衣的般若菩萨面色渐渐平静，开口道：“虽然佛上在沉睡，我等同为菩萨果位，我不能制你。但你此举无异于与众生为敌，你好自为之罢。”

    白色佛衣光华流转，脑后浮现出无边的金色功德光轮，梵音阵阵，般若菩萨微闭双目，身形渐渐淡化而去。

    看着身前悬浮的十二瓣青色莲台，少年随手将其收起，低头看着婆娑天极远处的三轮大日，身形也化作金色光点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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