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持狼牙棒的人

罗子骞向守城门的军官问道：“长官，这个浓眉大耳的人，是官府要捕捉的盗贼么？他犯了什么法？”

        “不知道，上峰有命，要捕此人，你们见过他么？”

        “没有……我们如果看见了，一定报告。”

        “谢谢各位好汉。”

        军官对这些“飞鱼帮”的人，甚是客气。这倒是罗子骞有些奇怪，难道太湖飞鱼帮的名气如此之大？

        宋州，位于水陆交通枢纽，贸易发达，一片繁华，街上商铺林立，人流如织。让萧柔更为高兴的是，这里不象长安，实行宵禁，临近夜晚的时候，街面上亮起点点灯笼，买卖商人沿街高摊，招徕叫卖，反而比白天益加热闹。

        百姓说：这是城里的夜市。

        萧柔高兴地对罗子骞说：“咱们逛夜市。”

        “好的。”

        几个人因为冒充“飞鱼帮”，也没去官家的驿馆，随便找了个客栈，安歇下来，匆匆吃过晚饭，萧柔便拉着罗子骞，来到夜市上。

        华灯初上，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一片喧哗，一串串灯笼，将整条大街映得象是一片彩色长龙，萧柔高兴地说：“这里比长安东市还好。简直象是正月十五赛花灯。”

        两个人携手并肩，一路闲逛，买了一大堆吃食物什，忽然看见前面人头攒动，掌声雷动，一根高高的竹竿在人丛中树起来，萧柔叫道：“竹竿戏，快过去看看。”

        两个人穿过人流，挤进去一看，果然是几个“百戏艺人”，正在表演竹竿戏，大约相当于现代的杂耍、杂技。

        一个身穿粉色束腰裙的年轻姑娘，两手抱住竹竿，翻上翻下，身体轻盈灵巧，博得四周阵阵掌声与叫好声，不断有观众往场里扔铜钱。

        罗子骞对萧柔笑道：“你要上去，比她强多了。”

        “去你的，我才不演这个。”

        正自看得高兴，忽然观众群里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挥手冲着竹竿上的姑娘喝道：“大胆贼人，盗窃财物，给我抓回府里去。”

        场上登时一乱。

        罗子骞有些奇怪，这些艺人是盗贼么？

        他向旁边一个老头问道：“老伯，怎么回事？”

        “哼，”老头抖动着胡子，气愤地说：“冤枉好人罢了，胡公子准是看上了人家姑娘美貌，想掳回府里，便诬陷人家偷盗，这样的把戏，他干得多了。”

        罗子骞一听，不禁怒火万丈。

        如此霸道的富家公子，公然在大街上强抢民女，这种古代戏剧里的事，原来真有啊。

        这时，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已经吆吆喝喝地走入场中，抢夺艺人手里的竹竿，表演被迫停了下来，一片纷乱，那些艺人向锦袍胡公子讨饶，“大爷，我们耍点小手艺，混碗饭吃，没来得及去贵府拜望，尚乞宽恕。”

        “放屁，把这个女贼给我抓回去。”

        锦袍公子一脸蛮横，比比划划，目光却始终盯在那个姑娘脸上，一副垂涎三尺的馋相，竟不掩饰。

        旁边有几个中年人，上前劝道：“胡公子，人家是良民，在市上耍耍手艺，您放过一马，得饶人处且饶人……”

        “滚开，”一个恶声恶气的家丁喊道。

        两个家丁上去便拉扯那姑娘。

        姑娘气得脸色煞白，一腿飞起，将一个家丁踹翻在地。

        “好，”周围有数人喝起彩来。

        那胡公子纵身跃入场中。

        罗子骞发现，胡公子的身手，甚为灵便，显然也是练过武功，他伸手往前去抓粉衣姑娘，使的是一手擒拿手法“夜叉探海”。

        原来也是个练家子。

        此时，竹竿戏班的几个人，和胡公子手下的家丁，已经打在了一起，场中大乱。

        又有几个家丁，涌入场内，一起把戏班的人围起来，好几个人和胡公子一起，共同去擒粉衣姑娘，那姑娘伸腿踢倒了两个，但是抵不过人多势众，胡公子一个纵跃，抓住姑娘的腰带。

        萧柔捅了捅罗子骞，“喂，你看着干吗呢？你不上我上了啊。”

        罗子骞说：“我想看看他们是什么路数……”

        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从观众群里，跳出一条大汉来。

        这人用一块灰布蒙住了脸，手里拎着一条大棒，高声喝道：“恶狗抢人，还有天理没有？”

        罗子骞一愣。

        有人见义勇为，倒不为奇，只是这大汉手里的棒子，有些让他犯了嘀咕。

        这根大棒三尺多长，装在一个布套里，粗细不匀，虽然未露全貌，但罗子骞一眼认定：这是一根狼牙棒。

        那个城门上画影图形的缉拿凶犯，不是手持一根狼牙棒么？

        再看此人的面貌，虽然他用灰布蒙了脸，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他长了一双浓重的眉毛，几乎连在一起。

        呀……

        萧柔伏在他耳边说：“这人浓眉大耳，是那个凶犯，寇喜。”

        “嗯，别作声。”

        此时，场里更乱，看热闹的百姓们，一见双方打起来，乱哄哄地四散奔逃，有些人边跑边骂，异口同声，都是骂“胡家狗崽”，可见平时胡家作恶多端，早已惹得百姓众怒。

        蒙面大汉手里大棒一挥，砸在一个家丁的腿上。

        “啊，”那家丁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狼牙棒虽然装在布套里，没有露出尖齿，但砸在人身上，势大力沉，却也难以禁受。

        胡公子不顾得再对付那个粉衣姑娘，飞步赶过来，挥拳砸向蒙面汉，那汉子身材粗壮，却很灵活，后撤一步，大棒一挥，直捣胡公子的腰。

        胡公子侧身一闪。

        哪知道蒙面汉这一下，却是虚招，大棒一显，突然拐弯，棒头急转直下，带着一股风声，扫向胡公子的腹下。

        “啊——”胡公子一声惨叫，裆部被大棒扫过，疼痛难忍，一下坐倒在地上。

        “哈哈哈——”旁边还没跑散的老百姓，登时一阵大笑。

        有人奚落道：“胡公子这一下，算是报应不爽，下三路只怕不能再用了。”

        罗子骞在旁边抱着胳膊，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萧柔捂着嘴，伏在罗子骞的肩膀后面，也是嘻笑不止。

        “快报官，快报官——”胡公子气急败坏，高声叫嚷。

        这时候，戏班的那些人，趁收拾了道具，匆匆逃跑。

        几个家丁，看见蒙面大汉勇猛，四面围困，只是不敢上前，蒙面汉子怒吼一声，大棒挥起，逼退几个家丁，拔腿便走。

        “抓住他，抓住他，”几个家丁乱喊乱叫，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谁也不肯死命上前抓捕。

        蒙面大汉迈开长腿，迅速跑向远处。

        萧柔伏在罗子骞的耳边说：“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看这个寇喜，是个好人。”

        “我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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