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谁是谁非

人生是不可预料的，不到最后一秒我们都无法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而人心却又是复杂，因为不同场合，不同情况，我们都无法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决定。

        偌大的演武场，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落叶声起，寒风轻拂，带来的却是浓浓的血腥味。

        鲜血不断的从枫涧飞的手中滴落，他坚定地望着众人，目光转向白衣男子，缓慢的说道：“难道天海牧氏就应该被封禁在天海之中，永世面对那无尽的黑暗。”

        “不错！他们身怀亡者的叹息，离开天海只会给别人带来死亡，就像现在一样！”

        “狗屁！”枫涧飞忍不住的爆出粗口，黑衣人正欲动手，却被白衣男子阻止，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枫涧飞，示意他继续说。

        “亡者的叹息带给他们一道枷锁，而你们不想着帮助他们打破这道枷锁，反而给他们添上了另一道枷锁！”

        枫涧飞目光不改，死死的盯着男子，郑重的说道：“没有人不向往自由，没有人想伤害别人，他们只是在为自由而奋斗，从一开始，云谣吞噬了大家的生机吗？”

        “不，她没有，亡者叹息的所有消耗都是她自身提供的，一个不是武者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哪些身为武者的牧氏之人，他们都在努力，为打破这一枷锁而拼搏，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呢？”

        韩厉目瞪口呆的看着枫涧飞：我的哥，你啥时候口才变得这么好的！

        白衣男子含笑的拍拍手，枫涧飞很幸运，因为站在这里的是他，而非其他的追杀者，否则他根本没有一丝说话的机会。

        事情的对错他不好评论，因为他们所站的角度不同，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对错，也许我们都没错，也许我们都错了，一向懒散的他并不想争论什么，他只想看看接下枫涧飞会做出什么抉择，微笑的道：“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杀与不杀由你们自己作决定！”

        云谣静静的靠在枫涧飞的身上，原本无神的双目浮现出一丝希冀，她望着这张稚嫩的面孔，无论结局如何，她都永运的记在心底。

        “我的抉择吗？”枫涧飞的目光扫视着熟悉的人们，脸上露出一丝慰藉的笑容，无论是现实还是幻境，我都会守护着你们！

        他反手拔出燃烬插于面前，明亮的剑身升腾起黑白之炎，自从月华洗礼之后，燃烬似乎融入了那金色月轮之力，无论是光芒还是黑炎都夹杂一丝银白之色。

        “燃烬！”

        黑白之炎包裹住两人，一种奇异的力量开始磨灭众人身上的叹息，他们身上那道与死亡叹息的联系在不断的削减。

        “咳咳……”

        枫涧飞身体一软，一手握住燃烬，半跪于地支撑着身体，努力的抱紧云谣，身体不断的溢出鲜血，将云谣的一袭白裙染得格外鲜红。

        众人都感受到了枫涧飞散发出的那股守护之意，黑白之炎的升腾，燃烧的是他体内的生机，以他的生机来换取他们的生存。

        “够了！”

        韩意一手中断了枫涧飞的术式，黑白之炎熄灭，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为他调节疲惫的身体。

        “韩爷爷，对不起！”

        听着云谣那嘶哑的声音，韩意的脑海浮现出一张面孔，当年的你是否也是这样的无助？我的选择到底是滴还是错！韩意松开手，站直身体，平静的道:“现在你们应该想清楚了，也许这场灾祸是由云谣而起，大家在心里恨云谣，这是人之常情，但这即已成定局，仇恨还有什么意义呢？而飞儿是我们小镇的孩子，他刚刚对我们的付出，我们有目共睹，他很明白我们只是虚影，但依旧愿为我们做到这种，身为长辈的我们，又有何种资格去埋怨他呢？”

        大家陷入了沉默，燃烬不仅在驱散亡者叹息，还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存在，原来这只不过是一场针对孩子们的梦境！

        “无怨无悔！”剩余的人们抬头吼出，他们的目光纯粹而又坚定起来，满怀慰藉的看着枫涧飞，丝毫不在意生机的流逝。

        “不要！”

        韩意轻抚他的头顶，一脸慈爱的道：“你知道为什么在书楼看不见守楼人吗？因为梦境制造者根本无法幻化出他，也无法干扰这个梦境，因此时间一长，梦境的漏洞就更大，当我们逝去，你们将面对梦境的制造者，所以不用浪费力气了，安安静静的送我们最后一程吧！”

        白衣男子微笑的看着这一幕，一指点出，一股力量印入枫涧飞的脑海，在他惊讶的神情中缓缓而语：“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守护的意志，你的武道之意与我相似，这一枚守护的种子交付于你，希望你好好珍惜！还有帮我照顾好云谣！”

        白衣男子的身形逐渐消散，他的行为似乎超出了梦境的限制。

        “前辈是？”

        “牧风尘！”

        牧风尘一脸留恋的看着枫涧飞怀中的女孩，一声长叹，与黑衣人一道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空中。

        枫涧飞松开燃烬，默默的看着大家，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滚落，朦胧的双眼看着小镇升起的咒印，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浮现在空中，当夕阳落尽，活着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散。

        韩意微笑的望着阴暗的天空，似若解脱的道：“厉儿太过跳脱，你还得多照顾他一下！”

        枫涧飞狠狠的点头，看着他的身形消散，心中一股无言的伤痛浮起，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心头，难以喘息。

        天、地、人所有的生机都被骷髅头所吞噬，整个世界变得灰暗无比，牧云谣的身上流露出一道极强的力量，将枫涧飞与韩厉震开。

        枫涧飞反手握住燃烬护住韩厉，原来这个梦境还有韩厉的支撑，难怪这样完整，他望着独自站立的云谣，眉间的血色泪痕清晰的显露，绝美的面孔泛起几分邪魅，无数阴邪灰暗的咒印缠绕她的周围，血衣纷飞，犹如一位黑暗中的女王。

        小镇彻底的失去生机，大地一片灰暗，天空中的巨大骷髅头不断收缩，最终化着一颗极小的黑色骷髅头，融入云谣眉间的血色泪痕中，原本被封印的灵路开始自主的运转，属于她的力量在不断回归，她摇晃着身体，神智混乱，口中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大家！”

        荒寂的天地，一个紫色灵体浮现在空中，恐怖的气息弥漫天际，沙哑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天地中。

        “你们两个小娃娃的梦境到底存在着什么，本尊居然都无法干预，还有你，为什么会在梦境中保持清醒，差点坏了本尊的大事。”

        枫涧飞站直了身体，看这团紫色灵体，冰冷的问道:“梦魇，一切都是你干的？”

        “是又怎样？还好结局差不多，不然就算把你灵消魂灭也解不了本尊心中之恨，哈哈哈哈，只要吞噬了这小女娃的灵魂，一切都值得，值得！”

        梦魇皇直奔呓语的云谣而去，枫涧飞手持燃烬，明亮的剑身黑白之光交错，闪身挡在云谣前面，长剑挥出，锋利的长剑斩开了梦魇皇，梦魇皇有些忌惮的看着这把剑，居然能伤着灵体，这到底是什么剑？不过，到了这一步，无论什么也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枫涧飞运转灵力，手中长剑极速舞动，交织的剑光将梦魇皇的攻击挡得滴水不漏.

        梦魇皇有些懊恼，区区蝼蚁居然接二连三的毁自己好事，不灭了你，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小子，受死吧！”梦魇皇凝聚着力量一手挥出，一道光芒从天而降，由最为纯粹的精神力凝聚而成，夹杂着诡异的力量破空而至。

        枫涧飞长剑回转，一式剑诀全力斩出，黑色剑光迎上冲天而降的光芒，他踏地而起，转眼见接近了梦魇皇的灵体，燃烬直接没入他的灵体。

        梦魇皇彻底被激怒了，区区蝼蚁居然伤到了自己，这让他无比愤怒，一声长啸，一手抓住燃烬，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剑芒震散，剑身的流转的力量死死被限制住，另一手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

        枫涧飞的灵力溃散，手无力的松开燃烬，坠落在石台上，扬起一片灰尘，梦魇皇拔出体内的燃烬，扔在他的身边，冷漠的道:“真是不知死活！”

        他握住燃烬，艰难的站起来，胸口的血洞让他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冷冷的道:“怎么，就只有这种程度。”

        “找死！”

        梦魇皇愤怒的挥手，紫光凝聚，如刀挥斩，化作数道光芒相互交错，朝着枫涧飞的身体切割而去。

        枫涧飞盯着逼近的紫光，身形闪烁，瞬间消失在原地。月影浮动，身形短暂跨越空间，出现在梦魇皇的上方，剑光凝聚，伴随着惊天寒芒一剑斩下。

        梦魇皇的灵体暗淡了一分，无尽的怒火从心中升，一掌震退枫涧飞，目光冰冷的道：“蝼蚁，你真激怒我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激荡而起，恐怖的精神之力锁定住他的意识，天空略起一道极致的紫光，惊鸿而现。

        躲不过去了！枫涧飞直直的盯着那道光芒，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居然离自己如此之近，这就是外面武者的世界吗？原本紊乱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平静下来，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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