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离是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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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的光芒从胸口发出，他紧紧捂住那颗灼痛了的心，缓缓抬起头...
“这颗心...”
“我的这颗心，永远都属于你！”
......
为什么这画面总是不能忘记？
为什么这痛楚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他霍地从床头坐起，那苍白消瘦的脸上流下滴滴汗水，轻喘着粗气，眼睛呆愣愣的瞧向前方。
冷风顺着窗口和墙缝偷偷地钻入，冰凉的感觉使他缓过神来，抬起那没落的头，望向窗外夜空中破碎成两半的寒月星，此时一艘发出幽蓝色光芒的千羽帆船在上面留下影子，从袅袅云间穿梭而过。
“天还没有明...”他露出两只尖锐的虎牙，自嘲的笑了一声，拍了拍床头灰白色金属做成的圆球，只见它一对透明的羽翼从里面伸出，不停地扇动着，悬在半空中发出淡淡的灰色光芒，映照了整个铁匠铺的屋子。
这个梦，他不止一次的做过了，可是每一次的画面都是那么的朦胧，还有胸口处的心，那疼痛并不像是在梦境...
他再一次的躺在了床上，紧闭起双眼，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怔怔地盯着木屋顶破碎到掉渣的横梁，摸着颈上坚硬的项圈，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清晨风雪袭来，空气冷彻心骨。
“莫离，你个不靠谱的废物，我的割兽刀有没有做好？”
刚欲举起与自己身形极不成比例的破旧铁锤，就被远处传来的喊声打断，莫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高挺高挺的，加上身后背着的那个披着兽皮的箩筐，简直就像是一头熊，一头冰雪里凶神恶煞的大熊。
这个魁梧的汉子绰号大力，是莫家村莫府中最为强悍的护卫，实力足有三星灵力，在莫家村也算小有名气，是莫府老主人小儿子莫方的狗，很会仗势欺人，时常去南边距莫家村较远处的方华山下林子狩猎，顺道还采集一些奇花异草来炫耀。
割兽刀还没有完成，莫离知晓自己又免不了被他一顿羞辱，便暗自用尖锐的虎牙咬起冻得发紫的嘴唇，带着嘶哑的低声道：“还没有。”
他所变现出来的镇定，实在是超出了自己年龄的范畴，即使是在这位能一拳打死一头猛兽的莫大力面前，也是丝毫没有退缩。
莫离是星落仅存的妖，在星落大陆混战不堪的这个纪年，妖族出人意料的全族覆灭，让帝国的军队兵不血刃的得到了广袤无垠的冰雪北境，战火过后，骑士团的莫乘虚在黑暗势力践踏过后的废墟中发现了他，望着这个顽强的生命，怜悯之心顿起，遂决定带回莫家村收养，跟着兽族奴隶凯尔师傅学了一身铁匠的手艺。
莫大力看了一眼莫离苍白的瞳目，走上前去用食指弹了弹他左脸上那拇指大小的星形印记，给了一脚，将倒在地面上的莫离的头狠狠地按在了地上：“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跟你师傅一样的废物渣滓！”
废物渣滓？莫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硕大敦实的手竟然不自主的攥紧了地上混杂着白雪的土，身体之中仿佛逐渐燃烧起了火焰，可他最终还是隐忍了下来，因为要真是打起来，自己这个连一星灵力都达不到的身手，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不过令他诧异的是，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曾经母亲在自己眼前被杀那样不受控制。
莫大力凶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冷嘲了一声，留下话来：“一无是处的废物，这辈子都是低贱的命！”
“我告诉你，要是在我明天回来之前，你还没有将这块灰灵石熔入割兽刀，有你好看！”
声音渐行渐远，莫离艰难的爬起来，望着渐渐离去的大力那熊一般的背影，身形晃了一晃，不禁松开了手上紧攥着的泥，吐出口里的沙子，心中的火焰终于逐渐退去，就好像天上因雾云笼罩而失去光芒的太阳星。
“为什么不反抗，哪怕是被胖揍一顿也是值得的！”一声质问，带了几分同情的意味，出自半大少年之口，看年岁与莫离相当，大名陆云天，生得眉清目秀，只是衣衫有些破烂，脸上还有几道刚结痂的疤痕，与英俊的面貌极不相称。
莫离揉了揉被压红了的左脸，沁红的血丝在他那煞白的皮肤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鲜明。
“如何使得？云天你就不要在开玩笑了，就我这身手几斤几两你也不是不知道，况且我不想惹是生非...”
陆云天看到莫离这么退让的模样，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极具灵秀的脸上写满了惆怅与感慨，自己这个好兄弟由于种族的关系，一直被禁止灵修，这因此使他经常受到其他人的羞辱。
“那家伙平时就仗着身手和莫乘虚儿子的威势欺压善弱，不仅是你，任谁都想在他的脸上重重镶上一个拳印子！”
本就心有所忌的莫离见到陆云天这般大声嚷嚷，连忙捂住了他的口，将声音压得极低说道：“云天，不要再闹出什么事了，他们禁止我灵修，现在我就只希望你我共同的梦想能够由你来实现，一定会成为守护星落大陆的神祗，受人敬仰的神护，不要辜负我，好兄弟！”
陆云天拨弄开了莫离那煞白的手，双眼之中充满忧郁，叹声道：“我虽然可以灵修，但我也只是个佣仆，你认为佣仆能够做什么？成为神护的梦想对我来说是一个奢侈品罢了...”
苍白的瞳目望向云天，莫离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莫离，在这里，我们只有屈辱至死！”
莫离没有言语，转身回到锤炼台前，再次举起他那与身形极不成比例的破旧铁锤，不停地锤击着台子上在高温下与灰灵石半熔的刀身，每一次相撞都有四溅的火花，还有丝丝游走在刀锋之间的灰色灵气。
“我师傅曾经说过，任何事情都像铸器，等到了一定时候，再硬的石也会最终被熔铸，只不过在这之前要学会忍耐，平和下心绪，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
重锤仍旧不断地捶打着，陆云天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的说道：“阿离！你应该清楚脖颈上面的项圈意味着什么，它代表着束缚，而且还是它让你无法凝聚灵气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它取下来，与我一起离开这里，找人帮你把这该死的东西取下来！”
莫离震惊的抬起头来，陆云天没有再过多言语扭头便走。
“云天，你要冷静，单凭你我之力怎么可能离开，况且即便是离开这里，以你我的背景和身份又能如何？我师傅刚刚辞世，没有谁能帮助我们，不要再徒惹是非了！”
陆云天没有答语，而是疯狂的跑开了，冲入了森林当中，被皑皑白雪淹没了身形。
“云天，你可知道我又何尝不是想要离开这里，当初对母亲临终前的誓言如今都已化成泡影，人生也全部被禁锢在了脖颈的项圈之上，如今只剩下的，是这始终不变的北境风雪...”
放下手中的破旧铁锤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灰灵石始终都无法与铁器相熔，这让莫离很苦恼，无奈反身走进了屋子里，敲打了几下放在桌子上的金属圆球，只见它张开灰白色荧光的透明羽翼飞了起来。
“小灰，你去云天家里通知一下陆爷爷，就说云天心情不好又到风之森林里去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回家。”
“吧嗒！”小灰的透明羽翼闪了闪光，将莫离的话语全部摘录了一遍，随后便快速向门外飞去，却没想到撞上了门框，在空中一阵晕头转向的盘旋之后，摇摇晃晃的消失在了风雪里。
不断摇着头，莫离无奈的笑了一声，可随之而来的一阵冷风吹入，使他单薄的身子忽然急剧颤抖起来，莫离手忙脚乱的来到暖炉旁，将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上面，就算是灼伤也毫无知觉，这便是体内无法凝聚灵气的后果，如此虚弱的身子在这样环境恶劣的北境，根本就无法正常生存。
莫离哆哆嗦嗦的坐在窗边，喝着炉子上刚烧过的羊奶补充体能，一对尖锐的虎牙若有若无的露了出来，朝窗外望向远方被冰雪覆盖的山巅，上面有为了阻隔黑森林而修建的高耸入云的绝境长城，想起母亲和师傅健在的时候，讲过的有关于他们所居住的这座星落大陆的故事，不禁唏嘘感叹道：“星落这么大，不知是否都跟北境这般寒冷......”
天空放晴但已近黄昏，几艘前往长城的千羽帆船在空中飞驰而过，拽住了几缕青云的尾巴。
身体稍稍变暖了许多，莫离拿起那把灵石半熔的割兽刀吸纳灵气，尝试着用云天教给自己的方法灵媒聚气，可是几近一番折腾之后内腹十脉依旧空空如也，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真的活不长久了，刚才那糟糕的感觉仿佛一天比一天强烈。
灵石是星落的矿产，各种颜色的灵石里面储存着不同级别的灵气，而割兽刀上的灰灵石便是其中之一，可如果连它也不能撑破项圈中禁锢的法阵，就真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莫离又数次尝试好长一段时间，但接连的失败让他很是沮丧，最后也就放弃了。
“无论怎样，先完成那把该死的割兽刀再说吧！”
点燃煤油灯，莫离翻开一本古铜色的破旧书籍，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一块锈迹斑驳的石砖，但是里面所记录的内容，远比他外表看起来要珍贵的多。
这是一本兽族的古卷，上面记有星落大陆的方方面面，当然也包括熔铸灵石的方式，从前师傅凯尔可是一直将它视为珍宝，相信里面的方法，一定能够帮助自己度过明天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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