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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解脱


沉重的号角自绝境长城嗡声传来,烽火台上的烽烟飘向湛蓝的天际,将原本纯净的北境边界的天,被染成了熏烟般的黑色。

        莫离趴在地面上绝望的看着远处山巅上的长城,苍白的瞳目和煞白的脸庞,此时好像与地面的皑皑白雪融为了一体,除了还在跳动的心,一切皆被冻结。

        他知道,留在这里尚且还有希望,一旦被发配绝境长城做苦力,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出来了。绝境长城所阻挡的最北面,是恐怖危险的黑森林,它原本为北境风之森林的一部分,直到一颗黑色的陨星坠落,把那里的一切生灵化为了乌有,当时传说中的星落五大强者为避免邪恶的黑暗扩散,施展出极强的灵力将其阻挡,并建立起了一道高耸入云的城墙屏障,使那里面邪恶的东西与世隔绝。

        拼尽全身之力扯拽着拴住自己的铁链,莫离的手掌被勒出了道道血痕,但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这灌输灵气的枷锁,上面的灵力阵谱,除了会灵武的灵修者能够破解,剩下的就只有习得阵谱口诀的能解开了。

        “母亲,我对你许下成为神护的誓言,辜负了!”莫离厚重的大手狠狠地锤击地面,手上煞白的皮肤渗出了滴滴鲜血,自言自语。

        寒风吹得愈加的凛冽,全身瘫软的莫离渐渐开始瑟瑟发抖,但他并没有从雪里站起,因为与其惨死在毫无希望的绝境长城上,倒不如被北境土地充满寄托的风雪给冻死。

        “打造一把兵刃。”

        淡淡的话语忽然随着寒风吹入莫离的耳朵,抬起憔悴的面庞,只见一位全身白衣无暇之人,正斜背着一块七尺长的白色厚重石碑,站在自己的面前屹立不动,头上的斗笠似乎故意遮挡住了面容,不过略显沧桑的声音,可以让人猜出大致的年岁。

        “对不起,铁匠铺关门了。”莫离颤抖着站起身来,一脸绝望无助,拖着长长的铁链准备走进屋子。

        “我要这把割兽刀。”

        铿锵有力的短句压得莫离险些喘不过气,不禁转身望向这名奇怪的不速之客,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是只觉他一身的气势格外的凛人心魂,简直可以说比北境的风雪凛冽更甚!

        莫离惨笑一声,他并没有惧怕面前这位威压慑人的白衣男子,而是看到了锤炼台上那把凯尔师傅临终前交给他的破旧铁锤,不禁沉下一口气,欣然应允。

        “...好吧,待我把它加上刀柄,白送你了,还有,你跟我的师傅很像。”

        白色衣袍之人并没有答语,而是将身后的白色厚重石碑放了下来,在与地面相撞的巨大声响中,莫离吃惊不小,但仍旧面不改色,事实上他冻得僵硬的脸上也变不了太多表情。

        当!

        当!

        抡起手中的重锤,莫离不断地敲打着发出通红光芒的割兽刀,火花在撞击之下四散激起,缓缓的纷飞落下,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逐渐地把一块极好的刀柄熔了进去,刀锋也比之前更加锐利了。

        哧!淬火后的刀身不断的冒出灰色的灵气,远远的瞧去,就好像一团忧郁的阴霾。

        “好了么?”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莫离被北境的寒风吹得颤栗,在喘过一口气来之后,又抬头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头顶斗笠身背石碑的奇怪人,不自觉的露出了一对虎牙,叹道:“这可能是我铸造的最后一把兵刃了,我要好好熔铸它!”

        “快些。”简单冷酷的回答,硬生生地把莫离的话给憋了回去。

        此时,烈火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莫离正在磨炼刀锋的双手不禁停顿了下来,紫里透红的嘴唇颤抖不已。

        “不要停!”白衣斗笠之人冷厉的话语,让莫离的手不知不觉又开始动了起来。

        数十几匹飞奔的烈火马踩着燃烧的火苗,很快便来到了铁匠铺的门口,而马匹之上竟是一个个面如冰冷死尸的黑甲骑士,只听“嚓!”的一声响,莫离手中那把割兽刀早就已经消失了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飞溅落在手中的一块灼烫血肉!

        一名手拿镣铐冲锋在前的骑士坠落下马,倒在血魄之中,身体被削掉了一大半。

        莫离就在尸体的前面,虽吃惊不已,但此刻他所表现来的冷静程度,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相反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冲动。

        “你想要造反么?”受惊的马匹一阵嘶鸣,一位刀疤脸的黑甲骑士拔出腰间的佩剑,在太阳星的照耀之下显得熠熠生辉,看剑的品阶足有灰阶高级。

        “离开这里,否则,要你们的命!!!”在斗笠之下,一双白的发寒的眼睛突然闪现,将所有望向他的人都似要冻住。

        寂静无声,就连平时最臭名昭著的有着暴脾气的烈火马,此时竟也不敢挪动一下马蹄子。

        “他是一只祭妖,快杀了他!”一名手拿灰阶低级大刀的独眼黑甲骑士打破沉寂,刚要纵身杀出,那把刚刚出炉的割兽刀竟不知何时,早已没入了他的咽喉,溅出的血泡在还未冷却的刀身之上嗤嗤作响。

        “好快!”莫离瞪大着一双苍白的眼睛,不禁暗自惊呼。

        头戴斗笠的白衣男子一甩割兽刀上残余的血渍,身上竟不沾半点分毫的污迹,只见他将脚踩在了独眼骑士的尸首之上,杀气凛然。

        “快撤!”刀疤脸顿觉不妙,嘶哑着嗓子一声令下,剩余的骑士兵便扯拽缰绳准备离开。

        “太晚了。”话音还未落下,只见白衣男子纵身跃起数丈,将手上割兽刀高高举过头顶,仿佛来自地狱的烈焰自刀锋猛地生成,直到被烧得赤红的刀身重重砍向地面,割兽刀上那团令人生畏的烈焰才遁入地面,彻底消失不见。

        嘭!

        地动山摇般的炸裂响彻天际,那群黑甲骑士被从脚下喷涌而出的熔岩烈焰,像游蛇一样瞬间缠住全身,就连马匹也一起烧得连渣滓都不剩半毫。唯独存活下来的刀疤脸骑士倒在地上痛苦不已,捂住失掉手臂的肩膀,挣扎着坐了起来。

        刚才莫离看得很清楚,熔岩烈焰缠住刀疤脸的胳膊之时,他用自己的佩剑将它斩断,才得以活了下来。

        骇人的场景,莫离深深地被震撼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看那些黑甲骑士胸前佩戴着一颗陨星坠落的灰色圆形勋章,也就是实力大都在十星灵力聚为一体后的一陨星士,可他们在这位神秘的白衣男子一击之下,竟然眨眼间皆被秒为灰烬!

        “我,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为何出此狠手?”刀疤脸的黑甲骑士颤抖着举起手中灰阶高级的佩剑,惊惧地险些说不出话来。

        “我痛恨绝境长城的黑甲骑士做佣兵。”白衣男子将手上的割兽刀垂下,缓着步子轻踏被冰雪覆盖住的北境土地,走向刀疤脸。

        “不要过来,你这该死的祭妖!”刀疤脸惊惧的面庞扭曲在了一起,手上的灰阶高级佩剑猛地做出垂死一搏,一股劲风冲杀至了半尺外的白衣男子。

        能够释放出这种程度的风属性灵气,看样子这位刀疤脸的实力足有一陨星师!莫离心中暗暗地想着。

        扑哧!鲜血飞溅,刀疤脸的另一条手臂也被齐齐地斩落下来,落在一丈开外的白雪地里,染红了一大片。

        “刀不错!”白衣男子摸了摸割兽刀的利刃,指过之处留下煅烧金属的赤色红芒。

        “求你,不要杀我!”刀疤脸跪在地上哀嚎不已,卷曲着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向地面磕着响头。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只手抓起刀疤脸的头发,像拎一只死鸡一样给直接拽了起来,寒声说道:“我更讨厌的,是那些屈膝放下自己尊严的人!”

        “啊!!!”凄厉的惨叫在山间回荡,只见白衣男子嘴中伸出了一对尖锐的虎牙,恶狠狠地咬在了刀疤脸的脖颈之上,拼命地吸食着,最后前者像是没了骨架的皮囊一般,只剩下了一具软塌塌的尸体残骸。

        莫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竟然可以借由血液,来吸食他人体内的灵气!这种情形,自己简直闻所未闻!

        舔了舔嘴中腥红的血液,白衣男子终于露出了他被斗笠遮挡住的脸,那沧桑煞白的面庞让莫离如此的熟悉,仿佛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提起掉落在地面上的割兽刀,朝向莫离一步一步走来,他用苍白的瞳目望着莫离,眼神之中满是摄魂镇魄的杀气。

        莫离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还有妖族的存在,当年妖族被各种族孤立驱赶,导致黑森林中的魔物诛灭全族,只有自己被身为族长的母亲,用妖族唯一的一尊血祭穹顶藏住身形,这才得以存活了下来,除此之外是不可能有一个妖能逃脱那种铺天盖地的黑暗攻势!

        白衣男子摘下头上戴着的斗笠,白发垂肩,走到莫离的身前,那双苍白的眼睛此刻竟渐渐褪去,恢复成了人族常见的黑色瞳目。

        “你到底是谁?”莫离沉下心绪,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白,一个仇恨妖族的半妖。”

        话音未落,割兽刀卷着炽热的烈焰,自莫离的头上劈落斩下,那恐怖的温度似要将他的皮肤化为灰烬,血肉也仿佛将要熔化成为北境风雪中寒冷的空气。

        莫离紧紧闭上苍白的双眼,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也许就这样痛快的离去,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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