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章 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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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李玉书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他眼前只能不停地出现苏锦的身影,小时候的她,长大后的她,故作冷漠的她,满心欢喜的她,最后是自己离开之前见到的,消瘦憔悴的她,李玉书看着她笑了,他好像看到苏锦也在对着他笑,她那样温柔地看着自己,好像在说不要担心,李玉书看着她的笑,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李玉书离开后苏锦总觉得自己睡不安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总觉得心中不安,越想越觉得心悸,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
她刚起来,春雨就过来了,看着她问:“姑娘,怎么了?”
苏锦也不说话,踩上鞋子就去外间找纸和笔,她写着:‘玉书呢?’
春雨看了后回答:‘李公子说他还有点事,叫姑娘先睡。’
苏锦听了她的话扔下笔和纸就要出门,春雨连忙回身去拿了一件披风,追在苏锦身后:“姑娘,可不能出去啊,这么冷的天。”
苏锦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直往外走,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来,苏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还是走出了大门,来到临时作为书房的地方,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九儿正在里面坐着,看到苏锦就这样跑进来,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问:‘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春雨也跟着赶到了,先把披风披在苏锦身上,着急道:‘姑娘,你现在身子不好,怎么能说出门就出门?’又对着九儿说道:“姑娘来找李公子。”
九儿点头:‘公子他出门去了,说是有些事要办,估计要晚些回来了。’
苏锦听了他的话连忙走到书桌前,上面李玉书用的笔上墨还未干,苏锦就着墨在纸上写到:‘你去找找他吧。’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心中不安,想现在就看到他。
九儿有些为难,公子走之前交代了要他好好看着夫人的,之前珠儿没有做好,公子现在已经不叫他跟着夫人了,现在夫人说叫自己去找公子,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放心啊,而且公子说他出去办事,估计也快回来,还有珠儿跟着呢,应该没什么事,倒是夫人这里,实在叫人不能放心。
苏锦看他不肯去,当即就要自己跑出去,春雨连忙一把拉住她,苦着脸求她;“姑娘,您可千万别乱跑了,您现在的身子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苏锦虽然被她拉住还是挣扎着要往外走,春雨拗不过她,只好叫九儿出去看看。
九儿虽然不知苏锦这是怎么了,但看她这样子确实像是找公子有急事,便点头出去了。
公子说是去找秦大人商量点事,九儿一路顺着找过去,都没有见到李玉书的身影,一直找到秦大人的府上,开门的人说今日就没有见到李玉书,九儿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公子说不定又有别的事,他也没有起疑心,便直接回去了,回去的时候苏锦还坐在书房等他,怕苏锦会担心,九儿觉得公子终归很快就回来了,便撒了个谎说公子还有点事,很快就回来了。
苏锦听了他的话才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终于肯回去了。
只是回去之后依然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却也等不到李玉书回来,春雨说也许是公子觉得太晚了,不好打搅她,明日定是能见到的,苏锦想了想没有再起来,春雨已经跟着她折腾许久了,便点了点头。
只是她好容易睡着却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她梦到自己找不到李玉书了,她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声声叫自己锦儿,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那么着急,那么着急地呼喊他的名字,却听不到他的回答,只能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那么远,却又那么真切,声声传入自己的耳中。
苏锦是从梦中惊醒的,一觉醒来,外面太阳已经升起了,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连续阴沉了几日的天终于放晴了,虽然空气中还是冷的,但终归有了温暖的阳光。
苏锦坐起来,看着春雨,春雨知道她想问什么,说道:“李公子还没有回来呢。”因怕苏锦担心,想了想又补充道:‘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耽搁了。’
苏锦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点头,他刚回扬州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来得及跟自己打招呼。
只是她又坐着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李玉书回来,苏锦那种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去找九儿,求他再去寻一寻李玉书。
九儿心中也犯了嘀咕,虽然公子可能会有急事,但是一声招呼都不打,让夫人跟着担心可不常见,听了苏锦的话又出去找了一圈,之前见过的几个大人都说分别之后便没有见过李玉书,九儿越找越心慌,更不敢回去,生怕没有办法跟苏锦交代。
一直等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还是不知李玉书的踪影,九儿又怕苏锦等的着急,只好先回来,因为昨日编了谎话骗她,今日只好将错就错,说是公子在与几位大人商谈要事,恐怕一时不能脱身,怕她担心,特地要自己过来说一声。
苏锦听了虽然心中存疑,毕竟是信了。
只是当晚又开始做梦,反反复复还是那一个梦,梦到李玉书在叫自己,自己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苏锦再次醒来的时候满脸泪水,问了春雨,李玉书还是没有回来。
连春雨也忍不住怀疑,这李公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连来见姑娘一面的时间也没有,平白叫她担心。
九儿只说李玉书有事在忙,又怕苏锦追着他问,所以天一亮就出去找李玉书了。
他刚走不远,就看到附近的池塘旁边围了一圈人,九儿本能地想过去看看,听到周边有人谈论说是有人淹死在池塘中了,九儿伸头一看,这一看却差点吓死过去,虽然地上躺着的那人脸已经被泡的有些发胀,但还是不能辨认,那正是离家两天的李玉书,当天是自己送他出门的,衣服也正是那天穿的衣服,九儿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极其不真实,便是明白的人就躺在自己眼前,他也不敢相信,他连忙拨开众人来到李玉书跟前,这一看更加确定正是李玉书,眼前这样显然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了,九儿偏过头去不忍再看,公子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造化弄人。
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珠儿,九儿问周围的人可有人会水,请他们去水下捞一捞,他自然不信什么淹死的,就算是淹死的,也不可能是公子自己失足跌落下去的,虽然那日他们出门的时候没有乘马车,但是这么大一片池塘,公子又不是瞎了,怎么可能跌落进去?
九儿银子拿出来,有人应声下水去捞了半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珠儿并不在。
最后他只能强忍悲痛雇了马车将李玉书带了回去,一路上九儿一路哭一路想该怎么跟苏锦说这个结果。
当马车驶进后院的时候,九儿坐在马车上久久没有下来,就坐在门边,期待着与之前一样,很快公子就会推开门出来,然后快步走到夫人的面前,去看看她今日可好。
九儿揉了揉被冻的有些通红的鼻子,终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苏锦的房间,他怕自己不一鼓作气走到这里,就没有勇气来到她面前了。
苏锦看到九儿进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以为是李玉书回来了,连忙走过去看着九儿,九儿不敢与她对视,只低着头不说话。
苏锦看着他皱眉,拉了拉春雨,示意她问一问。
春雨也有些奇怪,问道:‘可是李公子回来了?’
九儿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苏锦听到这个回答当即笑了,带着春雨就要往外走,春雨跟在她身后笑道:“姑娘,等等我。”
苏锦却依然快步在前面走着,九儿看着她们,抬手将脸上的泪抹了一把,连忙跟在身后出去了。
苏锦出门的时候看到停在院子里的那辆马车了,她以为李玉书就是乘这架马车来的,所以没有在意,直接跑去了另一个房间,但是她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李玉书的身影,她以为李玉书回来后去找掌柜了,想着他大概很快就回来了,便想在这里等着他。
当她坐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九儿没有跟过来,反而去了那辆马车前,一动不动地站着,苏锦皱眉,九儿怎么怪怪的。
直到苏锦觉得不对劲,她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来到马车边,她看到九儿在哭,一个男人哭得像孩子一样,满面泪水,苏锦皱眉,春雨问他:‘你哭什么?’
九儿抽了抽鼻子,深深叹气。
春雨也觉得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九儿终于绷不住了,对着苏锦放声痛哭:‘夫人,公子,他不在了。’话刚说完就已经哭的不能自已。
苏锦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在看着九儿,但是九儿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春雨一面奇怪地看着他,一面上去打开了马车的门,当她把门推开的瞬间,“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苏锦听到了,看着她,春雨跳下马车,来到苏锦面前,指着马车说道:‘姑娘,李公子他,’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方才那一眼已经足够让她心惊肉跳,两天前还好好的李公子,如今全身肿胀地躺在马车里,人显然已经死了多时了。
苏锦看着他们,奇怪得很,忍不住来到马车边,她上不去马车,只能凑到车门前往里面看,就一眼,她就认出了里面躺着的人就是她等了两天的李玉书,泪水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落了下来,苏锦扶着车门,怔怔地望着里面那个躺着的人半天,终于忽然哭了出来,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好像要将整颗心都哭出来,她蹲在马车前,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眼,她多么想就是自己看错了,里面那个已经肿胀到看不出五官的人怎么能是那个离开之前还拉着自己的手细细叮嘱的温柔少年。
春雨看她这样哭下去恐怕自己也要出事,连忙过去想要拉她起来,苏锦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在春雨拉她站起来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李玉书的离开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他来之前大家那么期盼过他的归来,想着只要他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回来不到一天就已经阴阳相隔了。
春雨也难过,虽然更多的是为苏锦难过,她吃了这么多苦,终于等到了云开月明的日子,都还没来得及多高兴,就给了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苏锦昏迷,李玉书的丧事还是要回李家主持,他父亲刚去世,母亲又遭到这般打击,整个人也已经恍惚了,只能交给族人料理,只是因着他之前分家许多人对他不满,所以丧事料理的极为敷衍潦草,九儿都看不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如今走了就得这样一个待遇,好在李玉书不会在乎这些。
苏锦是醒来后才知道李玉书已经被送回了李家,醒来后又大哭了一场,问九儿自己能不能去李家见一见他,九儿为难,圣旨在珠儿手里,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苏锦的身份,苏锦看他为难,没有再强求,只说等李玉书下葬那一日,自己想过去看看。
送葬的那一天,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丧事很冷清,只有族中几个少年帮忙抬棺,苏锦是半路跟上去的,她身体越发虚弱,春雨和银杏都说叫她坐马车,她却不肯,一路跟着走,等到他们将李玉书的棺材抬到了李家的祖坟,他跟自己母亲不一样,他有一早准备好的墓室,虽然那墓室并不是为他准备的,苏锦看着他被抬进了墓室,自己就留在外面,注定看不到了,但她却不肯走,一直等到抬棺的人都出来,苏锦依然不愿走。
眼看着天越来越冷,寒风已起,春雨怕她再出一个好歹,只好硬将她带了回去。
回去之后苏锦没哭也没闹,开始拿起笔来作画,她之前并不会作画,只是她太想见李玉书了,她脑中想的全是他,他拉着自己的手安慰自己的样子,他着急地寻找自己的样子,他看到自己欣喜若狂的样子,苏锦画了一张又一张,却每一张都不像,她一点都不满意,她不吃不喝,每天就拿着笔作画,谁也劝不住。
身体是越来越虚弱,精神也越来越不好,除了作画的时候,别人说话,她总是半天也反应不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春雨和银杏背地里没少偷偷地哭,却谁也劝不动她。
直到最后九儿实在看不过去了,请来了李玉书的母亲。
她是见过苏锦的,却并不怎么喜欢她,毕竟她是庶出,自己的儿子又是有婚约的,与她在一起只会败坏名声,但是九儿告诉她,皇上给他们赐婚了,他们已经成亲了,说玉书走之后她不吃不喝,整个人快要撑不下去了,她自己刚经历过这种锥心之痛,所以答应来劝劝她。
见到苏锦的时候她心中吓了一跳,整个人瘦到只剩下骨头了,站在那里的时候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好像她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一样,自己进来她都没有发现。
李夫人叹口气来到她面前,苏锦是感觉到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光才抬头的,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李夫人,她恍惚了一下又连忙要行礼,李夫人悲痛的摆了摆手,看着她面前散乱的纸张,全是玉书的画像,有的像有的没有那么像,就在看到这些的瞬间,李夫人就原谅了眼前这个女人叫自己的儿子追着她跑了这么多年。
李夫人走过去拿起她做的画看了看,摸着那上面玉书的脸,轻声说:‘人已经去了。’
苏锦没点头也没摇头,就这样站着。
李夫人放下手中的画看着她:“你也别太伤心了。”
苏锦听到她的话忽然泪就落了下来,好像这么多天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李夫人看着她痛哭,因为嗓子不能发出声音的缘故,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她哭的那么痛,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好像再也看不到希望一样。
李夫人擦了擦眼泪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他们说玉书已经跟你成亲了。”
听到这里,苏锦哭的更难以自禁。
“虽说你们没有进过两家的同意,但是今天看到你,我同意了。”李夫人慢慢地说道。
苏锦哭得更凶了,本来他们是有可能等到这一天的,等到双方的家人都承认他们的婚事,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母亲走了,李玉书也走了,留下她一个在这世间,她不知道命运为何是这样的安排,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全部都不得善终。
李夫人只是来见了见苏锦,知道自己劝不了她,也不愿让她的伤心勾起自己的难过,不过一会儿便走了,但她来这一趟终归是有意义的,苏锦和李玉书的婚事得到了自己的母亲和他的母亲的承认,虽然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苏锦还是高兴的。
之后的日子里苏锦还是不停地做画,画上的人永远都是李玉书,或喜或嗔,或站或坐,苏锦见过的他所有的样子都在她的笔下重现,苏锦将这些画挂满了书房,她平日里就待在这里,就像李玉书还陪在她身边。
苏锦的离开是可以预见的,她每日不吃不喝,除了作画就是发呆,大夫也不肯见,就连皇上派人送来的太医也被挡在了门外,她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算如此,她还是拖了两个多月,等到杏花开的时候才走的。
走之前那天晚上,苏锦又画了一晚上的画,都是李玉书的样子,还有他见自己最后一面的样子,苏锦一面画一面哭,因为长期不怎么吃东西,她的手已经是抖的,连笔都拿不稳了,画上滴落的四处都是墨迹,混着她的泪水将整幅画变得乱七八糟,苏锦看着这幅画,想着李玉书最后跟自己说的话,终于慢慢搁下了笔,将自己准备好的两封信递给春雨和银杏便自顾自躺在了床上,看着她的一番动作,春雨和银杏早已有所感知了,两人都是默默地流泪,在她床前守着,不出一个时辰,春雨再将手伸到她面前试探鼻息的时候,发现已经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
春雨当即痛哭,银杏也早已满脸泪水。
春雨一边哭一边拆开了苏锦留给她的信,上面写着:
春雨,我拖累了你,不是一个好主子,临走之前也没能将你的卖身契给你。我这一生真短啊,若是可以,我也想多活些日子,我曾经想过去游遍名山大川,老了就找个地方隐居。但玉书走了,我觉得时间真难熬啊,如果一开始没有在一起就好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习惯。思来想去,还是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对不起你与银杏,你们白跟我一场,什么也没有得到,我对不起你们。最后求你们一件事,请你们将我葬在玉书身边。
春雨一面看一看哭,信上的字迹还算清晰,应该是一早就写好的,她早就想抛掉这条性命去陪李玉书了,春雨将信重新叠好装进自己的袖口,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去赵家报丧,因为赵家已经无人了,只有九儿叫了几个人在李玉书的墓旁边现挖了一个坟,一副棺材收敛了苏锦,土盖上,碑立好,苏锦短短的一生便了结了,没有人知道她曾是李玉书的妻子,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曾经经历过什么,若某一天,李玉书的坟墓被发现,谁能想到旁边这个不起眼的坟冢埋的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呢。
苏锦下葬的时候杏花刚刚开,春雨特地去找了开的最好的一支,折下来插在了她的坟上。
微微的寒风中,单薄的杏花在风中无力地摇摆,那年在杏花之下坐着绣花的少女终将化作一捧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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