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问三不知

　　尽管陆老太太没有明确的把人名说出来，但她的话明显暗有所指，慕予初和陆母都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问。
毕竟，她向来不喜欢陆湛南。
既然他不来，不应该更合她的心意吗？
由于诧异，沙发旁边的婆媳俩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陆母率先反应过来，解释道。
“妈，事情是这样的，湛南他...。”
“我问你了吗？我要你说。”
陆母正想跟老太太解释，说陆湛南是出差才没办法来时，老太太断然打断她未说完的话，矛头直指慕予初，凌厉的眼神也笔直的落在她身上，危险的模样像是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似的。
陆母哑了哑嘴，终究不敢拂了老太太的意思，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慕予初则是微微的一愣，感受到老太太投来的凌厉视线后，她脊背一僵，人有点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本能乖巧的解释道。
“奶奶，不是湛南不来，是今天他去临市出差了，所以才没回老宅的。”
为了避免老太太发难，她解释的很详细。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言语犀利道。
“他去哪个临市出差了？去几天？”
被她这么一问，慕予初当场愣住原地，虽然她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还是把她知道的如实跟她反馈道。
“湛南，他出差一周，至于他去哪个城市他没跟我说。”
“那你也就没问？”
老太太追问。
“啊，嗯。”
慕予初没想到老太太问的这么仔细，不觉惊讶的啊了一声，随之又认同的点点头，他刚刚只跟自己说要去临市出差，他是来通知她的，她也就表示知道，也想到要问那么多。
看到慕予初一无所知的呆鹅样子，老太太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她冷了冷脸又询问道。
“他今天什么时候走的，跟谁一起去出差的，行李是你帮他收拾好的吗？”
老太太一连追问了好几个问题，问的慕予初是一愣一愣，视线下意识的朝陆母张望一眼，铜陵般大的眼眸无措的眨巴起来，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当老太太问完之后，她掌心居然被她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舔舔干涩的唇角回应道。
“奶奶，湛南，他下午临时出的差，那时我在学校没来得及赶回去，行李应该是他自己回去收拾的，也应该是他一个人出差临市。”
慕予初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脊背早已冷汗淋漓，总觉得自己是上了刑场，至于陆湛南到底是几个人去的临市，她也是按照章树没去推算的。
既然章树不去，想来应该是他一个人独自出的差。
慕予初一问三不知，问的老太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阴沉的面色不觉越发暗沉下来，老太太隐忍着快要爆发的脾气，神色凌厉的又追问道。
“那他下榻的酒店你终归知道吧？”
老太太的脾气显然隐忍到了极致，可被她询问的慕予初，被她问的脑袋只发懵，她的确是对陆湛南的行踪一无所知，只知道他要去出差，别的他没跟她说，她也就没追问。
也没想到她回到老宅，老太太会对陆湛南的行踪这么感兴趣，问的事无巨细，偏偏慕予初根本答不上来，至于他到底会入住在哪个酒店，她更是一无所知。
不由得，慕予初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自惭形秽的垂下脑袋，视线无措的盯着自己的鞋子脚尖，哪里回答得上来老太太的问题，就跟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边。
陆母自然也看出其中的不对劲，试图缓解尴尬道。
“妈，好端端的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今天是想着初初快要去学校上课，这才想着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我也是打电话才知道湛南要临时出差的，初初在学校，我想她跟我知道的差不多。”
“哼...。”
老太太嘲讽的哼了一声，单是看她这幅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她就明白她对陆湛南的行踪根本一无所知，气得她当场拐杖往瓷砖上一杵。
瓷砖上当即发出嘭的一身响声，慕予初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纤瘦的身姿忍不住颤了颤，眼前的老太太明显是生气了，大发雷霆的朝慕予初呵斥道。
“身为他的妻子，你对他的行踪，去哪里，跟什么人去，入住在哪家酒店你居然会一无所知，你是怎么做人家妻子的，怎么会连这些最简单的都不知道。
我看你这样，下次就算被他买了，你还傻傻的替他数钱呢。”
老太太被气的脸色铁青，慕予初被她骂的更是低垂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口，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对，按理她接到陆湛南要出差的电话，她应该回去送他，关心他一下才对。
要不然也不会被老太太数落成这样。
陆母眼瞅着老太太这么凶慕予初，那孩子又一声不吭的杵在原地，于心不忍道。
“妈，初初，她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有些事她想的自然没那么周道，有时候淮南忽然出差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又忙些什么呢。
既然今天你都这么教诲她了，下次她一定会记得的，初初，还快谢谢奶奶提醒。”
客厅内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到了极点，陆母也是没想到老太太怎么忽然这么关心这对小夫妻，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追问陆湛南的行踪。
难道她想着让慕予初来缓解祖孙俩的尴尬，真的有效？
受到陆母的提醒，面对老太太的指责，慕予初赶紧对老太太恭敬的感谢道。
“谢谢奶奶的教诲。”
老太太被她一无所知的样子气的不轻，压根没理会她，倒是一旁的张妈赶紧搀扶着老太太的胳膊，也帮着慕予初道。
“老夫人，您就别跟二少奶奶置气了，夫人说的也没错，二少奶奶毕竟还小，以后您多教教她，她一定会成为二少爷的贤内助的，您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以后谁来教导二少奶奶。”
“是啊，妈，你赶紧过来坐，还有你们一个个杵在那边干嘛，还不给老夫人端茶过来。”
陆母严声厉色的朝众人开口。
老太太扫了陆母和张妈一眼，冷嘲热讽道。
“你们那就知道替她说话，身为一个妻子，居然连丈夫的行踪都不知道，你们说说她还能干嘛，难道就因为她年龄小，这些就可以不知道吗？”
老太太生气的落坐在沙发上，慕予初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杵在沙发边缘上，大气不敢出一口的听着老太太的训诫，左手绞着右手，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但老太太的话不可置否，身为一个妻子，她怎么能被问的一问三不知呢。
老太太平息了一下怒气，眼神冷冷的朝慕予初看了一眼，随后又追问道。
“听说你明天就开学了？”
“嗯。”
慕予初赶忙点点头，眼神小心翼翼的落在老太太脸上，就怕她还会生气。
老太太点了点头，跟着又说道。
“你和那臭小子现在住的地方，距离你现在的学校有点远，怎么去上学你是怎么打算的。”
老太太意味深长的询问，怎么都有种让人觉得她话里有话的感觉，慕予初也不敢隐瞒，如实禀告道。
“奶奶，这事我和湛南商量过，周一和周四我在学校住，周五晚上回家，周一早上湛南会送我去学校。”
听闻慕予初的回答，老太太忽然沉默下来，脸色一直阴沉着，让旁人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在想什么，慕予初则乖巧的等着老太太回应。
心里想着老太太怎么还问这个，难道她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吩咐吗？
别说慕予初奇怪，陆母也不解老太太干嘛要这么问，便开口询问道。
“妈，初初学校的事，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太太举止优雅的提起眼帘，扫了一眼慕予初，直截了当朝她命令道。
“你跟那臭小子都结婚了，夫妻俩不住一起，住学校是算怎么回事，这事我不同意，也没的商量，你必须回家住。”
老太太一锤定音，不是跟慕予初和任何人在商量，只是只会她们一声。
慕予初略显为难，但也不敢造次，只是默认的点点头道。
“好的，奶奶，我知道了。”
她温顺的回应，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算好点，也正巧陆淮南下班回来，一行几人也没继续谈下去，一桌人各怀心思的吃起饭来。
吃过饭后，慕予初乖巧的跟陆家人道别，老太太只是哼了一声，也没说别的，陆母则将她送到大门口，视线扫了一眼严声厉色的老太太，温和的朝慕予初安抚道。
“初初，你奶奶她就是这个脾气，说出来的话虽然很伤人，但我想她也是为你好，我也能看得出来因为你的存在，老太太正在一点一点的接受不湛南，这事个好兆头。
初初，你就受点委屈，要是湛南能和他奶奶和好，也算是好事一桩，毕竟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妈妈说的你能理解吗？”
陆湛南到底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而她现在也只剩下陆湛南一个儿子了，她真的想让他常伴膝下，将来慕予初生孩子，她也能把他们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享受天伦之乐。
慕予初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和陆湛南的紧张关系，也能从今天老太太一直追问她陆湛南的事，她能看得出来老太太也正在慢慢接纳陆湛南。
如果能让祖孙俩冰释前嫌，慕予初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她乖巧的点点道。
“妈妈，你放心，我没事的，如果奶奶能和湛南和好，这也是我想看到的。”
她可不想每次回老宅，老太太都针对陆湛南，一口一个凶手喊他。
陆母老怀安慰的拍拍慕予初的手，只觉得这孩子是真的懂事，又寒嘘一番，这才放她离开回家。
*
老宅二楼，洗完澡的陆母坐在化妆镜前，边擦护肤品，心里边奇怪老太太今天的表现，有点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一直追问慕予初陆湛南的行踪。
寒嘘两声她也能理解，只是她问的问题总让陆母越想越觉得不对味，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慕予初已经缓解祖孙俩的矛盾，但现在想想老太太字字句句全是在责怪慕予初，还说她身为一个妻子，怎么能连丈夫的行踪也不知道。
这话明显是暗有所指。
“淮南，你有没有觉得妈今天有点反常？”
陆母擦着护手霜，视线透过化妆镜看向坐在床上翻阅杂志的陆淮南，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味，也就朝他询问，想着让他帮她分析分析老太太反常的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后，她顺便将老太太刚进门那会的事，如数跟陆淮南又说了一遍，待说完之后，她护肤品也擦的差不多了，起身走向双人床，掀开被子睡在陆淮南的边上，只等着他回答。
陆淮南放下手里的杂志，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看着他的陆母，沉默了一会道。
“大概是妈也想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只是她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关心湛南，所以想通过初初来重新了解湛南吧，这事你就别担心了，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最硬心软，这也算是个好兆头不是，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陆淮南大概猜测了一下，又嘱咐陆母早点睡觉，毕竟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被他这么一说，陆母倒是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不觉了然的点点头道。
“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果湛南能和老太太和好，也算是了却了我心里的心结了，自从景琛走后，湛南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想想以前为了那事把他寄养在外婆那，我真的绝对对不起他，心里对他也很愧疚。
淮南，我们就湛南一个孩子了。”
陆母越说越伤心，情绪也无法自控猝然落泪。
陆淮南皱起眉宇，伸手就抱着哭泣的陆母安抚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别再提了，现在妈和湛南的关系不是有所缓解吗，你应该开心才对，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早点睡。”
他扶着她躺在他怀里，又侧身关掉床头灯。
黑暗中，陆淮南温柔的抱紧还在颤抖哭泣的陆母，褶皱的浓眉却越发的皱紧，眼神也慢慢变的不一样，怎么也不敢面对陆母说这些事。
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他所做的事，怕是一定会恨死他的吧。
*
“夫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您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是刚刚那顿晚饭吃的不愉快吗？”
回去的路上，章树见慕予初情绪低落的靠在车窗上，话也没说一句，就靠在那边望着窗外的景色时，他还是忍不住关心的询问道。
被章树这么一问，慕予初赫然回过神来，无措的眨巴两下眼睛，本能的朝章树询问道。
“章助理，你知道湛南他这次是去哪里出差吗？有没有人陪同他一块去，又入住在哪家酒店啊？”
这些是老太太刚刚反问她的，而她刚刚在车上也不断的反问她自己，她这个妻子是不是做的有点不称职，章树恰巧又这么询问她，她顺势询问了一下。
章树没想到慕予初会突然追问他这个，脸色微变道。
“夫人，您怎么忽然这么问？总裁，他是去B市了，随行的还有策划部的几位精英，总裁是怕那边的设计师搞不定那边的项目，就带策划部的人一起去帮着参考一下。”
章树问归问，慕予初的问题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慕予初了然的点点头，算是大概明白了，只是她又想起收拾行李这事，她不觉又询问道。
“那这次出差湛南他行李都带了吗？有没有带齐？”
“夫人，总裁的行李一直是我准备的，带的也是办公室休息室的衣服，夫人，您还请放心。”
章树恭敬的回应，倒是有些反应过来慕予初是在关心他家总裁。
听闻陆湛南的行李都是章树收拾的，慕予初只觉得她这个妻子的确做的不到位，亏她还想着要住校，她自惭形秽的抿抿唇角，对章树吩咐道。
“章助理，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如果以后湛南他还有要出差这样的事，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是他妻子，这些东西应该我来帮他做。”
慕予初能这么关心陆湛南，还特地只会他这些，章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需要她麻烦。
“夫人，您快别这么说，这次这事是我考虑的不周道，夫人，您还请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提前告诉您的。”
“嗯，谢谢你章助理。”
慕予初真挚的感谢，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陆湛南不仅帮了她很多次，还总是在危险的关头出现来解救她，她居然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老太太责骂她责骂的一点也没错。
之后，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开车的章树也不觉暗暗的松口气，一开始他见慕予初这么问，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吓得他直接脸色大变，还好她只是追问这次陆湛南出差的情况。
要不然事情恐怕麻烦了。
而这边的慕予初只顾着愧疚，也就没注意章树暗暗松口气的样子。
也是在不久之后，慕予初终于知道老太太那晚为什么要这么追问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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