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故友重逢

“怎么回事？”

        闻言，徐烟和秦姨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薄一心吐了口气，闭了一下眼睛，现在回想起来，仍犹如噩梦一样。

        “我本来打算出国散散心，等心情好一点儿，再回华国来，但是，刚到机场，我就被人给迷晕了，”薄一心将她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经历娓娓道来，“等我醒过来，我被关在一个集装箱里，四周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记得，因为长时间的没有进食和缺水，我躺在地上，觉得自己是不是就快死了的时候，那扇门被人打开，倪光走了进来。”

        薄一心道：“他说，如果我想走的话，他可以放我离开，但是，他要我帮他做一件事，之前，我答应过要帮他借着你、郁南行，还有兰亭三人的关系，助他重回华国，我食言了，他说，他只要我把承诺还给他，可他也知道我不会再背叛你，所以......”

        薄一心深吸了一口气，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他要我，帮他杀了兰亭。”

        “他疯了！到底还想怎么样？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想怎么样？！”

        徐烟抑制不住愤怒：“非要打你死我活才肯甘心吗？一个个为那么一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就算让他爬上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争一个胜利的名衔，他真以为那个位置是那么好坐的！”

        “他们一辈子都是为了那个目标，你让他们想清楚？一辈子都耗在那上头了，谁能甘心？”

        秦姨叹了口气，握着薄一心的手抚了抚：“无论如何，你回来了。”

        薄一心眼泪婆娑，点了点头，她看着徐烟道：“我知道郁南行会来救我，是因为你求了他的缘故，徐小烟，我以前总说，我会挡在你的前面，替你遮风挡雨，可事实上，一次又一次，都是你在护着我。”

        她哽咽着：“可我之前还跟倪光定下那样的约定，想要害你，我真没脸再来见你。”

        徐烟摇了摇头：“你那都是骗他的，对不对？别人我不清楚，但是你，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从我对这个世界有意识开始，我就已经认识你了，一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不会真的背叛我，出卖我。”

        薄一心的脸上热辣辣的，明明，不久之前，她因为兰亭，还跟倪光暴露了她的行踪，将她骗过去，差点儿害了徐烟和她的女儿。

        “就算是一时糊涂，你也总能很快的清醒过来，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徐烟抓着薄一心的手，“我们不仅仅是最好的朋友。”

        薄一心感动的点了点头。

        两人四双眼睛都是红通通的，秦姨见着高兴，就笑道：“今天人不少，中午我去买点儿菜回来，我们吃点好的。”

        薄一心忙道：“我跟您一块儿去！”

        秦姨就起身，视线往徐烟身后，二楼的位置瞥了一眼，便与薄一心两人相携着开门出去了。

        他们是故意要给她和郁南行留点儿独属于两人的空间。

        他们还期望着什么。

        但是对于徐烟来说，她能若无其事的，对待他和对待多年相熟的老朋友一样，已经是她现如今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自我劝和了，她是不可能再跟他走出更近的一步。

        就在她收拾桌上放着的杯盏时，郁南行从楼上下来，顺手从她手里拿过杯盏，帮徐烟拿到厨房里去。

        徐烟旋开了水喉，开始洗杯盏。

        郁南行就站在她身后，也不说话，安静的靠在冰箱边上，看她一双素白了，但细细去看，有很浅微疤痕的那双手，十分仔细的将杯子一只一只洗干净，放到晾水的架子上摆好。

        “很久没看你做家务。”眼见她将水都抹干净，把料理台也收拾了一遍，郁南行低声，像是呢喃一样说道，“以前，你也曾这样，替我熬过粥，熬过汤。”

        徐烟搭在水龙头上的手僵了一下，她吐了口气，转过来看向郁南行：“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她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的，郁南行。”

        郁南行没有反驳，扯着嘴角，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我这一次过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你没怪我，我已经很满足。”

        他说得真是可怜，徐烟觉得自己倒像是有多么刻薄不近人情的样子，抿了抿嘴唇，她道：“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这个国家本来就是旅游城市，我来的时候也没想着避开你，所以，没有什么怪不怪的。”

        她说：“你别想得太多了。”

        郁南行心头苦涩，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徐烟将手洗干净，旁边便递过来了一块毛巾，徐烟抬眼看了看郁南行，接了过来，将手擦了一擦，郁南行又很快接过去，挂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你来这里，不只是因为要送一心过来见我吧？”

        徐烟走在前头，她打开冰箱，拿出专门炖牛奶的小铁锅来，问郁南行：“你要不要喝？”

        郁南行笑了一下：“好。”

        徐烟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笑弄得有点儿懵，也有些不自在，很快别过脸去，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爱喝这些东西的，你总说牛奶没有味道。”

        “是啊，我当时并不知道，其实，她是个好东西。”

        他幽幽的说着，两只眼睛都放在徐烟的身上，这就好像，他并不单单只是在回答徐烟喝不喝牛奶这个问题，还带了些别的什么。

        徐烟抿了抿嘴唇，没跟他就这件事计较下去，开了小火，她一只手撑在身后的料理台上，一只手就那样随意的垂在身侧，看起来很放松，她问他：“是不是和我隔壁的邻居有关？”

        郁南行本来是上掀着眼皮在看她的，听到这话，他眼睫定定的垂在了那里，眼窝深处是说不上来的一种颜色，漩涡一样，一层又一层，让人看不到尽头，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内心里的伤痛。

        无论如何，郁恪都是他的父亲，一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多年之后得知那冷血父亲的下落，近乡情怯的感情，徐烟能体会得到。

        不，或许她还没有办法体会得到，至少在她得知自己的父亲另有其人时，当她以为徐让才是她父亲的时候，她是满心欢喜，有着寄托的。

        回想当时，自己总是有一个目标的，不管做什么，也都有动力，感觉浑身都是劲儿，可是，郁南行的话......对于他来说，从始至终，都没有欢欣的一刻吧，不管是离开还是出现，郁恪给他带来的，只有伤痛。

        她不想要心疼他的，他坏，自己的不幸也要转嫁到别人身上，叫别人也不幸福，这样的人，她心疼他干什么？她受了他多少的罪，难道都忘掉了吗？

        忘不掉的，她心里很清楚，就像是她总是在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疼的双腿，时时都在提醒着她，她是怎么才会忍受这些痛苦的。

        可是，他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时，徐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是有涟漪的。

        她想，这也不是因为对他才有的感情，换做任何一个人，她也会有感情的共鸣。她曾经因爱情受了伤，寄希望于亲情，然而，亲情给她带来的痛处，并不比爱情少。

        想到这里，徐烟便又想到郁南行说徐让讲她并非徐让亲生的事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临了临了，连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都不得而知，她比起郁南行来，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这么一想，徐烟脸上的伤情神色便更重了些。

        她眼睫毛忽然被人拨了两下，徐烟抬起眼睫来，看向对面的人，因靠得近，她能清晰看到郁南行瞳孔之中，一个小小的她。

        “是不是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

        徐烟“嗯”了一声，有些闷闷的，像是还没有完全收回神志来。

        郁南行看她发懵的样子，又是心疼，又觉得有点儿可爱，他很久没看到她这个模样了。

        想要伸手去捏一捏她的手指尖，但是，心念动了一动，郁南行还是维持了一点儿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低声道：“其实，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他来找你的麻烦。”

        徐烟这会儿清醒了，她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他自己主动说了，我才晓得，原来，他是你的.......”

        徐烟没有说下去，郁南行也并不想听到那两个字。

        他问：“他来，是为了说服你，回到兰亭的身边去？”

        徐烟大感震惊的抬头看他，他毫无隐瞒：“别这么看着我，我没工夫来调查他，不过是猜测而已。”

        “当年，他能为了那个私生子抛弃我妈，还有我和我姐姐，更欠下高利贷，把我们三人逼到死路上去，就足可见他对外边的私生子有多么重视了。我听说兰亭这段时间时常酗酒，他能忍到这会儿，已经不容易了。”

        说时，郁南行冷笑两声，满是嘲讽。

        要说不恨，怎么可能？他，还有他的胞姐郁芳芳，他们姐弟两人的人生，都因为他而彻底改变。

        如果不是郁恪当年的不辞而别，如果郁恪当年没有留下巨额高利贷，至少现在，郁芳芳还好好的活着，而他，也不会堕入黑暗深渊，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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