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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山居生活


  灰色的烟灰被掸落在绿色的草地上,伴随着一缕袅袅青烟。

  烟头已经燃烧到尽头了,李南依然舍不得扔。

  这是他烟盒里最后一颗烟了。

  原本这盒烟,李南还说当做纪念或者当做奇物用来跟古人交换的。

  现在看来都是狗屁,自己抽了他不香么?

  真香!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最后一缕香烟的味道吸入腹中,李南脸上浮现出怀念、不甘、后悔的神色。

  自己要是留着这盒烟就好了。

  不是李南不想留住身上最后的大半包香烟,而是在这几天他实在有不得不抽的理由。

  首先,后世的习惯还残留在他身上,吃完饭或者完成一项极为艰苦地劳动之后,总会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烟盒。

  更重要地是,在每个没有网络没有电没人说话的夜晚,除了抽烟,他还能干什么?

  夜深人静地时候,是想家的时候,身处不知道哪一年的深山,香烟成了李南抵御那蚀骨噬心的思念的良药。

  大半包烟,能够坚持四天,已经很不易了。

  山居生活这几个字,放出来足以让后世一众格子间搬砖的社畜们一脸向往,更有甚者,总在酒酣脸热之时,一边大骂领导顺便指点江山,一边拍案而起,恨不得放下所谓的枷锁,彻底去山中寻找生活的意义。

  观山岚松涛,山风中春衫飘摆,饮沁脾山泉,听鸟鸣蝉唱。

  一说到这个,不少人都会面露类似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身体微微颤动,仿若集体高潮。

  李南真想让这帮人过来感受下古人最真实的山居生活是怎样的。

  山岚松涛中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野兽,如果你的“春衫”不够厚,夜晚的山风足以把你冻得瑟瑟发抖,甚至感冒。

  沁人心脾的山泉可能含有鸟兽粪便导致生病,取水的时候还要担心水边是不是有毒蛇,鸟鸣是从早晨5点开始,蝉是夜里鸣唱的,意味着你不仅一晚上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熬到凌晨睡下后不久,鸟又开始叫了。

  更不要说时刻担心各个方面地袭击,小到毒虫蛇蚁,大到豺狼虎豹,你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着。

  当然,如果你是达官贵人,在山上修着精美的别业,有侍卫帮你驱赶毒蛇豺狼,有侍女小姐姐每天早早地汲取最干净的山泉,纤纤素手将带着新鲜露珠的甜美浆果喂到你的嘴边。

  那就算我没说。

  那些厌倦都市喧嚣回乡务农的,日子大抵都比城市里枯燥辛苦,玩得起所谓理想的乡村生活的,大多都身家不菲。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最潦倒的时候也有童仆伺候,还能在粮食很贵的东晋经常饮酒,他所谓的“穷困潦倒”是跟世家大族比的,比起朝不保夕地李南也强很多。

  当然,他后来坐吃山空,为了赊酒喝活活饿死儿子,就只能说是阶级自带的劣根性和当时东晋全民嬉皮士的社会风气有关了。

  所以说,这几天李南的山居生活,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惬意。

  苦是很苦的,但是跟李南想象的不一样。

  原本他以为,山居生活可能很苦,每天要付出大量的劳动,没有干净的饮水,还要面对野兽的威胁,每天都很会很忙碌。

  但是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艰苦还是艰苦的,但是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打个比方,告诉你某种极苦的药物,你可能以为的苦味是类似黄莲一样苦得让人作呕的味道(不要问作者为什么知道),但是实际上入口则是极重的苦瓜味。

  虽然都很苦,但是实际上不同。

  在山上隐居,根本没有多少的活计,甚至可是说是闲的。

  当然,这是看跟谁比,如果跟他后世当社畜搬砖相比,自然是极苦的,但是跟他在村里当工具人拉犁种地来说,自然就闲很多。

  主要也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从事农业生产有关。

  主要的工作还是营地的加固修缮和器具的制作,第一天造好的床铺还是离地不够高,山中湿气又大,过了一夜,竹子做的床铺都湿漉漉的。

  而且不少蚊虫都爬到了他的身上,幸好他用的松枝铺床,天然带有驱虫的效果,不然的话不知有多少虫蚁要爬到他身上。

  说道这个,就不得不说一件趣事。

  来到山中的第二天早上,就看见药娘愁眉苦脸一脸肉痛的坐在她的床铺上。眼光死死地看着手中的半个鸡蛋。

  昨夜给她的那个鸡蛋她舍不得吃完,偷偷留下了半个,结果过了一夜,她放在包裹里的鸡蛋爬满了蚂蚁。

  见到药娘小心地拂去蛋上的蚂蚁,就要把蛋往嘴里送的李南,一把喝止住了药娘,在对方紧张恐惧的眼神中抢过鸡蛋,用猎刀小心地削去上面的一层,这才递给她。

  脸上浮现出明显心疼神色地药娘,虽然不解李南为什么把能吃的鸡蛋扔掉,但是看到李南的样子,不敢反抗的她立刻小口小口地吃完了剩下的鸡蛋,还在不停地舔着手指。

  鉴于这种情况,第二天的上午,李南就弄来不少的石头,将两人的床铺垫高了些,而且在床下塞了不少的松枝,而且每天入睡的时候,他都会烧一把松枝将两人的帐篷和床仔细地熏过。

  虽然的味道很刺鼻,但是至少能驱虫。

  除了这个,他还要担心山中的田鼠对于他们粮食的骚扰。

  第二天晚上,刚刚躺下不久的李南,就听见淅淅索索地声音,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他的脸上突然有个温热的物体跑过,直奔他脚边的布袋子而去,吓得他立刻坐起,狠狠地将手边的木棒向那个生物砸去。

  原来是谷物和袋中腊肉的味道引来了山中的田鼠,赶走了又来,简直赶不胜赶,忙活了一晚上的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睛都是红的。

  于是,他第二天的工作就又变成了将竹子破成竹片后绑在一起,做成密不透风的竹板,然后又将竹板捆成一个箱子,用来放粮食,粮食上面的用石头压着。

  当然,这种琐碎的工作还有很多,比如储存干燥的木柴和枯枝,熬草木灰水清洗伤口等等,反正就是一些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过的方面。

  而关于食物这个他觉得十分恼火的大问题,反而成了最好解决的一项。、

  不得不说,在最开始的远古,先是母系氏族出现还是有道理的。

  在这种情况下,药娘发挥地作用比李南要大上不少。

  首先是藤条,药娘似乎天生会分辨和编制藤条,有的作为捆绑的绳索,有的编制作为简易的容器,李南手中那个捕鱼虾的藤条簸箕就是药娘编出来的。

  就在山居生活的第一天,药娘钻入林子里半天,就一趟一趟抱回来不少的野果和李南说不出名字的浆果,而且不少味道都很不坏,很是补充了一发李南欠缺的维生素。

  更加惊人的是,当第一天的下午,李南从松塔里拿出松子吃了之后,第二天傍晚,药娘身边就堆了一堆松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比划着问了她好半天,药娘只是大方地把一堆堆地松子推到他面前,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大方地表示让他随便吃。

  于是当晚入夜的时候,李南就将一堆松子埋在火塘下面,第二天挖出来洗干净之后,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顿松子。

  松子包含油脂,吃得缺油少盐的两人眉开眼笑。

  第三天跟着药娘一起进林子的李南才明白,药娘原来每天都会在松树下面刨,将松鼠存着的松子给刨出来。

  对哦,松鼠会把松子榛子等坚果埋在松树下,之前老师讲过,自己怎么忘了呢?李南恍然大悟。

  决定不能光靠小姑娘一个人养活的李南,自然也不甘落后,打起了小溪里面鱼虾的主意。

  身处荒野,鱼虾水产往往是最容易获得的肉类来源,这是贝爷说的。

  通过后世的记忆,李南找了一段平缓的水流,用泥堵住两头,然后将里面的水舀干后抓鱼。结果收效甚微,他只抓了七八条小鱼,几只小的可怜的虾,用来炖了一锅鱼汤。

  鲜美是鲜美,药娘倒是吃得很是开心,但是不甚解饱,李南后面往里面加了麦粒才算是吃饱。

  山下不敢去,第三天李南就沿着小溪往山上走,倒是发现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池塘,再用之前的方法是不行了,于是他准备按照以前网上看到的做法抓鱼。

  忍痛拿出喝水的陶罐,里面装上一点腊肉,用藤条编了一个漏斗状的盖子盖住罐子口,里面放入石头方便沉底,再用一根长长的藤条,一头拴在罐子的耳朵上,一头拴在的池边的树上,等着有鱼入瓮。

  被动地等当然不是李南的唯一办法,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去江里抓鱼的方法,用一个竹编的簸箕,上面用线钓着,里面放一些剩饭,然后将其放入水中,等着鱼过来吃剩饭的时候就猛地提起,将里面的鱼抓住。

  于是,他开始用藤条编起簸箕来。花了很大的力气,总是编的不成样子,倒是一旁好奇看着他的药娘,很快编成了一个,他才了抓鱼的工具。

  因为采集获取食物的稳定程度远远大于打猎,所以擅长采集的女性的地位普遍比打猎的男性地位要高。

  忙活了大半天,不过十几条小鱼的李南看着药娘身边堆积成一座小山的野果浆果和松子,心里涌起一股古人诚不我欺的感觉。

  还是老老实实砍竹子做箱子放食物去吧。

  来到山中的第四晚,李南和药娘有了第三个箱子,里面满满地装满了食物。

  山居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不算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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