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乐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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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孔圣人游春之后都要“咏而归”,更何况爱诗爱到了骨子里的唐人乎?
于是,在众人各自感叹一番后,已经快到了亥时,酒足饭饱的众人开始做起诗来,纷纷赞叹今日主人盛情和游春美景,辞藻之清丽,言辞之华丽,比起之前的又高出几分。
这些诗文,引得主位上的萍眉子频频点头,特别是在那位杨施余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念了一首《游春赋》之后,众皆轰然叫好,纷纷举杯,直言此赋当为今日第一。在主位上的萍眉子更是亲自做了一首律诗和之,这场游春宴,更是达到了当晚最大的高潮。
方才李南的引起的惊叹和赞美跟此时的情况比起来,简直不可与之相提并论,众人皆赞空月公子有曹植之才,简直是不世出的大才子。
“有空月公子此赋,怕是贫道亦借空月公子之光,得之名流千古尔。”主座上的萍眉子给出了很高的赞叹,同时双目晶亮亮的,仿佛后世粉丝看到自己爱豆一样。
不是,真的有这么好吗?李南一边吃着面前的虾子面,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
我真的怀疑在座的有人跟自己一样,完全没有听懂。李南吞咽下最后一口面汤,大为满足之余,也觉得大为好奇。
萍眉子果然是位极贵的贵妇,就在李南说完之后不久,一碗李南口中的“虾子细汤饼”,就用银碗装着,送到了众人的案头。
虽然虾用的是黄河的大虾,所谓的细汤饼比起后世中空的银丝面也“宽”很多,但是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就能做出一碗,更何况还是在唐朝,足以让李南惊叹。
“此汤饼比之江南‘虾子细汤饼’何如?”面上来之后,萍眉子更是促狭地问李南。
“不遑多让尔。”李南大声回答道,发出了极高的赞美。
讲道理,无锡的虾子面,后世他也是去旅游的时候吃过一次,花了一百多大洋,味道嘛虽然极鲜,但是比面前这一碗仿佛还差点,李南觉得是后世的食材没有此时纯天然和新鲜的缘故。
见到李南极为满意,众皆哈哈大笑,都言李南果真是妙不可言李郎君,美文美景在前,他心中竟然只有美食尔。
看着众人依然夸赞着那首《游春赋》,李南吃完了面都还没有停止,李南不由得有些奇怪,这是安排好的还是这首赋真的这么好,还是——有人不懂装懂?
李南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这首《游春赋》他根本没有听懂!
不是说此赋文辞古意,诸多赋文李南都不能理解,而是李南根本听不懂杨施余说的话!
杨施余是用上古的洛阳雅音念出的这首赋,李南听着好像外语,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但是他看着在座的众人或但微颔首、或闭目、或摇头晃脑,似乎真的沉醉其中一样,李南就有些惶恐起来——
看来自己距离一个真正的大唐士子,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啊。
“妙不可言之郎君,今日可有妙文乎?”说话的是杜镜愚,此人生得白白净净,身材高瘦,就坐在李南上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是,又要作诗吗?你们作就完了啊,喊我干什么,个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李南看着上首的杜镜愚,有些腹诽起来。
种花家的饭局,从来不是单纯吃饭这么简单,而是综合了试探,展示实力和暗示的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其中复杂精深之处,就好比国粹麻将一样,很多时候打的不是牌,吃得不是饭,而是局!
而其中座次的排布,更是一门大学问。
就拿今天来说,主位萍眉子的左边下首,依次坐着司徒灵雪,乐去病和陈驰,而右边除了空了一个位置之外,依次坐着杨施余、杜镜愚和李南,李南所处的位置就算是末座之一了,最惨的还是乐去病,坐在左边的末座,不过看着他言笑晏晏,似乎不以为意。
其中地位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讲道理嘛,今日这位明摆着就是极贵的贵妇萍眉子,若是得到了她的青眼,这帮士子日后的官途说不定会光明多少,所以今日的士子名为游春,其实都如求偶的公孔雀一样,拼命地展示着自己的能力和才情。
不会有人今天真的是来游春和吃饭的吧,不会吧,不会吧?在场的士子看着李南竟然这么好的机会不作诗,心头都产生了类似疑问。
防上家,吃下家,盯对家,从来都不是麻将的精粹,饭局中也一样,所以这位貌似有些糊涂昏庸还在末座的李南,也成了众位眼中成名的踏脚石。
以至于人人都想踩一脚。
果不其然,杜镜愚一语既出,除了杨施余和司徒灵雪以外,其余两人都起哄起来,“李郎君蜀中高士,定有惊人诗文。”“吾洗耳恭听也。”
就连萍眉子和依然戴着罩纱的司徒灵雪,也扭头看向李南,前者更是做出一副期待的模样。
不是,我不是怕“作”不出诗,而是我“作”的诗一出,大家都没法玩了,一起尴尬冷场就不了,你想想,能被我记住的诗文,哪一首不是千古名篇?李南有些生气的想着。
在吃面的时候,李南也算回过味来了,今日怕是主要“捧”的就是这位杨空月了,而且自己方才的行为十分的不妥,有种当着和尚骂贼秃的感觉了,那几位言语之间也是阴阳怪气针对自己。
没办法,自己还不完全会这一套潜规则,还貌似得罪了主人,所以他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在一旁只吃东西,看着众人装比。
没想到有人还是不放过他,看着众人看过来,李南心中沉吟了片刻,终于放弃了“抄诗”的想法。
抄诗是容易,但是唐朝的士子交谈,很多时候随口会拉出一些典故,出自于各种书籍,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的穿越客碰到这种状况怎么办?这时别人就会生疑,做得如此好诗,化用如此多典故,怎么最基本的都不知道,你的诗…….莫不不是自己做的吧。
这下不就露馅儿了?
“今日做得全首,仆已尽平生之力尔,此刻腹中虽饱,脑中空空,惭愧,惭愧!”李南连连拱手,向众人求饶。
“李郎君何惜一诗乎?”“妙不可言李郎君,愚正静候汝之佳音尔。”调笑的是杜镜愚和乐去病两人,两人脸上的讥讽和得意,已经有些昭然若揭。
而高端点的小黑胖子陈驰,则是说着“李兄醉矣,能得今日之美食美酒,焉能不醉乎。”之类的话。
虽然他名义上是在帮李南圆场,但是其中的讥讽与揶揄之意,比起前两位的“明刀”,这位的“暗箭”最难防,话里话外都在说李南是个空有皮囊只知道吃而不学无术的家伙。
“呵呵呵,既然半首郎君今日已然破例做出全首,贫道亦有幸焉,安敢奢求另一全诗乎?”看着面上带着惭愧神色的李南,萍眉子发挥了她高超的话术,名为揶揄其实却是恰到其份的给他圆了场。
这种话也只有她这个女子兼主人说出来,才会有这种效果。听到所谓的“半首郎君”,所有人都好奇地望向美丽的女主人。
于是萍眉子微启朱唇,说起她当日与李南结识的过程,包括他自称诨号叫做半首郎君和他的诗文,还有让她越嚼越有味的“人在天涯,春在天涯”都提及了。
而且,她还用开玩笑的口气,将今李南被侍女“黄莺”诓骗,做了一首好诗而且后者得了一颗明珠“趣闻”讲了出来。
于是众皆莞尔,以明珠为赏,娇娥戏之的桥段,这是晋朝世说新语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啊,这下逼格不是高了不少?
于是大家纷纷赞叹李南有晋朝名士旷达遗风,主人家更是风雅至极,心中对于李南的评价,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吃货上升到了读过几本书偶尔有点才情的半吊子文人,极品的吃货!
就连那位萍眉子,也在心中暗暗下着定义,将李南定义为某个与太子交好的皇族子弟微服出游,同时还在心里的那张诺大的皇室族谱内,寻找与李南样貌与年龄相当的子弟。
“难道是蜀王遗脉?太子已经勾连蜀中了么?”萍眉子心中想的东西远不限于面前几位,而是想到了整个大唐的格局。
今日她请李南来,一是觉得他有点才情且有趣,而更大的原因,则是她看到他手下的胡姬的用度,跟太子府上的一模一样!还有他那一帮“姬妾”,所用之物亦是华丽,不像是一般人物所有,故此特意邀请他来。
“此人不过一纨绔子弟尔,若是皇族,怕亦是次子。”阅人无数、深得“识人”三味的萍眉子给李南下了定义。
想起了李南方才“出格”的表现,她更倾向于此人从小锦衣玉食,符合皇族次子被当做猪养的规律,至于庶子就不可能,因为皇族庶子从小就极会看眼色,不是他这么一副呆头鹅的样子。
恐怖如斯的萍眉子,一眼就觉得自己看穿了这位“李”郎君的身份,只有从小事事顺心没有见过风雨的皇族次子,才不知道这些人情礼法,竟然在自己这位一看就来头不小的“贵妇”面前大谈自己今日的饮食的诸多不合理之处!
而且看他的神色,看到那些珍奇之物,虽然也露出惊讶,但是跟其余士子初次见到的惊讶不同,他似乎是那种想不到这里也能看到此物的那种感觉。萍眉子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罢了,今日乐极,便是一普通皇族,又要何足道哉。”极为喜爱的文学的萍眉子想起了方才那些清丽的诗文和带着古朴气息的“赋”,将心中的惊奇压下,回味起士子的诗文起来。
可是,真的是这么样么?
在场有两个人对李南方才作诗之前的那阵沉吟比较在意,一个是始终蒙着脸的司徒灵雪,还有一位,则是一直微笑观察诸位的杨施余!
“此人怕是有异。”杨施余看着有些“唾面自干”的李南,总觉得此人并非表面上看到的如此简单。
至此,除了那位令狐过和李南以外,所有人都做了诗,令狐过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而李南,杨施余始终觉得有些不信,能做出“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而且之前的半首诗文无不让人惊艳,写出“人在天涯,春在天涯”的人,会诌不出一首应景的诗来。
毕竟,能被“这位”请来的,没有一个简单之辈。杨施余看着主座上那位面容秀丽让人“如沐春风”的萍眉子。
心中对于他俩待会儿的见面,有些期待起来。
他和她今晚必定会见面密谈,酒桌上的试探只是开胃菜,真正的“主菜”怕是才开始,杨施余与萍眉子对望一眼,彼此都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果然,就在众人笑过,月上中天的时候,一队侍女鱼贯而入,个个手持精致的灯笼。
“月下之春,比之白日更有一番风味,诸位何不从贫道夜游乎?”萍眉子开口了。
“敢不从命乎?”面对这样雅致且慷慨的女主人,哪会有人不同意呢?
于是他们在打着灯笼的侍女带领之下,纷纷起身,跟在萍眉子的身后,开始游览月下的春景起来。
虽然今夜的月弯如钩,但是天气晴朗,看着分外可爱,再加上灯笼照明,这帮大多有夜盲症的唐人士子竟然看得颇为分明。
废话,你见过从小锦衣玉食的士子会因为缺乏维生素而夜盲?
这月下之春,果然更有一番风味,更兼旁边还有侍女随侍,除了照明以外,还有几名侍女随时端着美酒果子,以便士子们随时取用,古代的贵族生活果然奢侈且让人羡慕。
于是众人皆呼过瘾,不少人依然还做出诗来,直言到了此时,才算把春游尽矣。
“如此好月,不可不闻笛,半首郎君——”行到白天的池塘边的萍眉子,语带俏皮,一股少女的神情,“吾等可有幸闻君‘妙’音?”
萍眉子刻意加重了妙字的读音,同时讲起了当日和李南约定要听他吹一曲的约定,众人皆是绝倒,大呼妙不可言李郎君,说吾等虽未听闻郎君妙诗,但是听到了郎君妙语,现在该聆听郎君妙音尔。
没有人不加重了妙的读音,一时间,空气中都是调侃和催促之意。
来了,来了,李南心中无奈,随即抽出了萍眉子送的玉笛,随后对着众人作揖,这才吐气开声,欣然说道:
“余昔日出蜀之时,亦是春日,尝与春夜之间,行波与大江之上,当是时也,江潮翻涌,岸边繁花,月下怒放,偶得一曲,名曰《春江花月夜》特此献于诸君前,以博诸君一笑,以谢主人款待之情尔。”说罢,竟是将玉笛横于唇边,开始吹奏起来。
于是悦耳悠扬的旋律响起。
众人似乎看到了银月之下,春江潮水翻涌,两岸春花绽放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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