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重蹈覆辙(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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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子爷子以为他是不清楚其中利弊,很直接地将种种好处掰碎了揉开了同他分析,“邵刚,你是个好孩子,美琳能成长为今天的模样,说实话,你功不可没,我们全家上下都感谢你。我承认我推荐你去参加选拔,确实有一些原因在里面,但同样我也是一名军人!”
“我效忠于祖国和人民,不可能因为我要回报你的恩情,就将个人利益高于国家利益,不是这样的。准确一点讲,你们这一批人,从调到我身边开始,我就在观察你们。你不是当中最聪明,身手最好的一个,但一定是最稳重,最靠得住的一个。而真正的战场上面,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失去的就是自己或者同伴的生命。一个可以百分百信赖依靠的战友,远比一个能干的战友更重要。你对美琳的好,是我们王家单方面欠你的人情,也让我在整个过程中了解到了你的品性和能力。如果你不够格,那我绝对不会推荐你。”他说着,顿了顿,“而且,这次选拔是公开透明的,一切全靠你个人。”
王老爷子以为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面前的小伙子应当会心动,顺势接受,可没想到的是,他再次拒绝了。
“孩子,你现在还年轻,经历事情少,等你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努力每一天都能做到,但机会却是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你回去了以后再想想吧,三天后,如果你还是同样的想法,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直到邵刚走出书房门外,他都还有几分不真实。
记忆里,是有这么一个推荐名额,不过,王老爷子并没有考虑他,最后推荐上去的人是老杨,甚至他知道消息的时间都很晚,一直到老杨出发前夕,所有人都传遍了,他才知道有这么个事情。
如今,他还是像记忆里一般相处,本本份份做着自己的事情,竟然意外入了司令的眼。当真是造化弄人,无心插柳柳成荫。
既然能找到他头上,想必消息灵通的人这会儿都已经听到了风声,邵刚懒得回去应付他们的试探与盘问,在门口停留了几分钟以后径直去了花园。
这会儿,花园里没有多少人,安安静静地,偶尔一两阵夜风拂过,带走了人心的躁动与繁杂。
王美琳就是在这个时候,像个小炮弹一般,粗喘着气跑来的。
“慢一些,慢一些,知道自己体力不好,还跑那么急做什么?”邵刚一边教训着她,一边起身去将平时吴妈修剪花枝时坐着的椅子抽出来,动手拍了拍,示意人坐下说。
王美琳小脸崩得紧紧的,双眸如铜铃一般,一瞬不改得瞪着他,待呼吸略略平缓顺畅些后,就颇为严肃诘问起来,“为什么不去参加选拔?”
“你听说了啊~”他的语气和神色都很平静,平静地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王美琳被他这副模样气得心口一堵,“邵刚,不是,呆头鹅大哥,你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吗?这多好的机会啊,如果能被选拔进去,将来有那份履历在,你的前途会一片光明,发展上限不可估量。你自己应该比我这个外行人应当更清楚才对啊。”
“自己平时劝我上进努力,道理一套接一套,怎么搁自己身上,反倒糊涂了起来?”
邵刚:“我没有开玩笑,真的不想去。”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能说服我,我就乖乖闭上嘴巴,绝对不多说一句。”王美琳在这个事情上表现出了难得的较真与执着,完全就是一副“你不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我绝对不肯罢休”的姿态。
邵刚看着面前眉眼认真的小姑娘,心头微动,“美琳,没有什么原因,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选择。”
“可能,在你们看来,如今的我处在黄金年纪,身体素质是最好的时候,如果能被核心部队选拔上,接触核心事物,哪怕就是将来因伤退役也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从利益来看,却是是如此,可我不看重哪些,我有自己更想守护的东西。”
夜风拂动,光线明明暗暗,王美琳看不太清他此刻的神情与眸光,直觉下意识告诉她,他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自己问:“你是为了那个姐姐才决定留下的吗?机会与风险并存,你担心自己丢掉性命,不能给她未来,所以想要平稳一点对吗?”
邵刚没有回答。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无法对面前的人说,傻丫头,哪有什么姐姐,我心心念念的姑娘从来就只有王美琳一个人,年少时活泼任性的王美琳,上大学时热情洋溢的王美琳,后来成熟冷漠,会审视度多的王美琳,好的,不好的,每个他都喜欢。
在另外一段人生里面,他已经因为自己的浅薄与无知,自大与狂妄,做错过一次选择,伤得他的姑娘体无完肤,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走出来,中间还承受了数不清的压力与流言蜚语。他不是没有自私得想过,如果这里真的是重来一次,那他是不是可以改写人生,可后来,一个接一个的导致的后果告诉他,不止他在变,是所有的轨迹都会跟着变。
最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他清楚感觉到自己会在某一个时刻,没有任何征兆得突然离开,他表达出来了他的感情,离开后,如果这个王美琳还抱有记忆该怎么办?她会不会再次自苦煎熬多年?
他已经害了她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了。
幸好,他的小姑娘后来自己想通了,再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释然,他喜欢她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和她无关。
王美琳见他一直不吭声,下意识便以为他是默认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再劝了,“你要是直接同我讲,我不就明白了吗?我真的可以理解的,你可能就是将人看得比名利要重要一点,也挺好的,一辈子还很长,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幸福。”
“你要是想好了,就直接把真实原因同我爸讲清楚,让他赶紧调整人选,也免得消息大规模传出去,到时候你难做人。”王美琳说着说着,话题重心不自觉偏移了,她动手将椅子往邵刚得方向挪了挪,跳了挑眉,打趣问,“哎,咱们俩现在也算自己人吧。”
“你同我讲讲呗,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真的,从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后,我一直在关注着,可你周围太干净了,除了我和吴妈她们外,干净得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真的,你悄咪咪告诉我,我保证保守秘密,绝对不泄露半点。”
那分外认真的模样,直接给邵刚逗笑了,他往外挪了挪,摇头拒绝,“不说,我不相信你。”
“什么?不相信我?你再说一次,你不相信我?我……………我的天……………这真是我今天晚上听到的最大的笑话!”王美琳气得站起来,在原地一连转了好些圈,“哎,呆头鹅,你可以说我成绩不好,说我长得不好看,但你不能说我没信用,那对我是莫大的侮辱!”
邵刚意味深长看了她几秒,毫不留情拆台细细起来出一连串的事,“吴妈养的猫一连叼走了李言的三双鞋垫,这是你传出去的吧?除了吴妈本人知道以外,就剩你和我,当然还有那只猫。我没说,猫没说,吴妈更不可能说,除你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吧?还有,厨房的小杨喜欢上了隔壁刘政委家帮忙的小红,又是你说漏嘴的吧?还有……………”
眼见着人还要说出更多来,王美琳直接给打断了,又羞又气,“你…………哎…………呆头鹅,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吧,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非要那么直白地说出来。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全都不是有意的,都是不小心就………”
说着,说着,自己先恼地跺起脚来,“你这人真没意思,咱们俩什么关系啊?那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跟我还藏着掖着,我又不是什么大尾巴狼,你同我讲讲那人,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不然,就凭你那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估计得给对方气得半死!”
“对啊,我做错了很多事情,经常惹得她伤心难过,遇到我,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一场大灾难!”
“你…………别那么说啊,有争吵有矛盾很正常的,像我姐姐姐夫,人家感情好吧,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她要喜欢你,你就是恩赐,哪怕你觉着你给她带来麻烦,指不定人家乐意得很呢!”王美琳说着,突然想起一件颇为诡异的事来,“不是,邵同志啊,据我所知,你最近差不多一年内都没有怎么外出吧,你……………怎么做到经常惹人生气的?”
说着,她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哥,你不会…………中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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