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对不起

　　龙岑咆哮一声后，上半身化作白色的龙。

　　“得百分百全力才能攻击他，我要蓄力，帮我争取时间。”

　　“如您所愿。”

　　龙岑扬起了嘴角，回应了龙婧的指令。

　　他在双手上变出银光之剑向前奔去。

　　魔物把跑上前来的龙岑当作攻击目标，它低低蹲下。

　　龙婧交叉双手，一边深深地吐气，随后把交叉的手放下，闭上眼睛，黑色的长发浮起倒竖。

　　龙婧正在蓄力憋大招的状态。

　　她要用那一招吗?

　　龙岑瞥了龙婧一眼，随即用光剑在近距离迎战敌人。

　　魔物的四只手臂如同雨点般落下。

　　好快！

　　龙岑的眼睛无法捕捉到魔物的拳头，连砍它的空隙也没有，只能一直闪躲。

　　虽然魔物的攻势凶猛，但攻击的招式很单调，龙岑的眼睛过没多久就已经习惯它的攻击模式。

　　他弯下身体躲过魔物挥过来的一拳后，用光剑划掉魔物的脚筋。

　　但在光剑刺中魔物的那一瞬间，光剑发出唰的一声后就碎裂了。

　　碎裂的刀刃化作光，溶解在空气中。

　　光剑碎了！？

　　魔物抬起大脚掌朝一脸惊讶的龙岑眼前逼近。

　　龙岑被踹中心口，被踢飞到十公尺外的地方。

　　虽然倒下了，但龙岑还是迅速站了起来准备迎战。

　　魔物这时却没有追上来。

　　“呃！”

　　在龙岑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

　　“龙兽之气被吸走了?”

　　在龙岑吃下那一记攻击时，飞踢的冲击和无力感同时袭来。

　　魔物的毛发，可能拥有吸取触碰者龙兽之气的能力。

　　因此剑才会碎掉。

　　“果然是因为熬夜太多了吗……”

　　身体劳累和飞踢所造成的伤害令龙岑单膝着地，肋骨断了两根。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光剑对龙岑而言算的是必杀技了，这就等于其它所有技巧都派不上用场，就算用最强力量来对付魔物，但也不能保证一击就能收拾它。

　　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它了吗?

　　龙岑按着心口看向上空。

　　一个火球浮在空中，以火球为中心点的周围闪耀着炫目的红光。

　　这是龙婧的绝招，虽然聚集力量要花上一点时间，但它的攻击力比龙岑的攻击力还要高。

　　火球慢慢地膨胀。

　　“还得需要一点时间吗？”

　　龙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试着摆出战斗的姿势，但手不能动。

　　即便龙岑拼尽全力去动弹，但他的手仍旧颤抖不已。

　　不能动不仅仅是手，还有，身体感觉被什么压制住，整个难以动。

　　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魔物在远方朝着他伸出四只爪子。

　　在龙岑想到的那一瞬间，左手突然传来折断的声音。

　　龙岑硬撑着身体上的疼痛，魔物则是兴高采烈的用指尖轻敲着自己的脖子。

　　是在告诉龙岑接下来就要攻击他的脖子了。

　　龙岑的身体无法动弹，疼痛更是叫嚣着，他的嘴角稍稍扭曲。

　　但他不是因为悔恨而扭曲，只是在尽力挤出一个笑容。

　　龙岑突然瞪大双眼，大声咆哮。

　　顿时，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激烈的雷击，打破了束缚，身体动了起来。

　　惊愕的魔物不禁退后一步。

　　顿时，布满乌云的夜空中绽放出一道刺眼的光落在魔物的头上。

　　魔物的身体被刺眼的光笼罩，它踉跄了数步，但是……

　　那道光芒忽然消失了，魔物发出咯咯的怪异笑声。

　　龙岑将光芒打散成为星星点点的剑雨落下。

　　虽然集中攻击魔物的时候威力将会倍增，但这次的攻击似乎没有造成任何损伤，龙岑一点都没有惊慌的样子。

　　哼，龙岑发出了哼笑声。

　　他再次施放这招。

　　从天上打下来的攻击直击在魔物的身上，但结果和稍早一样。

　　魔物只是踉跄数步，丝毫没有被攻击倒下。

　　龙岑重复施放，夜空闪亮，落下的剑雨又踉跄数步。

　　魔物躲不开来，龙岑便一直攻击。

　　龙岑用连续的剑雨封住魔物的行动。

　　魔物却没有受到损伤，但它走路开始变得摇晃。

　　每次剑雨落下时，魔物踉跄的样子像在跳一支很糟糕的舞一样。

　　在魔物踉跄的时候，上空的火球直径已经膨胀到超过十公尺了。

　　火焰一直在冒出，仿佛真正的太阳。

　　四周洒下一片微光，将漆黑的夜空染成暗红色。

　　“接下吧！这是我百分百的力量！”

　　龙婧举起双手，一口气挥下，手臂动作的太阳开始朝地面降下。

　　龙岑的皮肤感受到逼人的热气，他快速退到龙婧的身边。

　　太阳把魔物和它最后的叫声全都吞下，在地上熔解。

　　热气抚过龙岑的身体，大量的火花上升至夜空中。

　　魔物的存在也被蒸发得一干二净，连隧道入口也崩塌溶解了。

　　“该夸赞姐姐强大，还是凶暴呢，你真的很厉害。”

　　龙岑按着受伤的左臂感叹。

　　他的肩膀受伤很重，损失了不少兽气，骨折的痛则靠着龙兽气缓和了不少。

　　龙婧所消耗的力量也不少，她的脸上满是汗珠，头发黏在额头和脸颊上，呼吸也非常的不稳定。

　　“去追小月他们吧。”

　　龙婧迈开脚步后立刻停下，表情变得恼怒而扭曲。

　　龙岑烦躁的吐了口气，二十只魔物不知从哪里出现，它们静静地包围住龙婧和龙岑，个个露出獠牙。

　　咕噜咕噜的叫声传进耳里。

　　龙岑和龙婧不屑的说了句烦不烦呢。

　　强风吹起他们的衣服。

　　-

　　色彩缤纷的气球纷纷升上天空。

　　旋转的木马随着旋律转动，云霄飞车在轨道上奔驰着。

　　悠悠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狗，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游乐园里。

　　她听到的音乐，看到的游乐设施在动，但就是没有半个人。

　　“小月，江翊深……”

　　悠悠抱着小狗狗，叫着小月和江翊深的名字。

　　她知道就算这样，也没有人回应她。

　　为了找到人影，她不断地在乐园里走着，声音大到嗓子都哑了。

　　“悠悠。”

　　当悠悠难过的低着头的时候，有个人叫了她的名字。

　　悠悠抬起头，有个她认识的人站在旋转木马前面。

　　衬衫和牛仔裤都是白色的，穿着绿色的连衣裙，漂亮的女人。

　　那是与她一同度过九年比母亲还要亲的那个人。

　　“黎惠！”

　　悠悠兴高采烈的挥手叫喊着阿姨，对方则对着悠悠微笑。

　　悠悠的表情亮起，想要跑到黎惠的身边，但是，

　　“别过来，别靠近我，你这个杀人的怪物。”

　　黎惠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她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悠悠。

　　“什么？”

　　悠悠停在原地。

　　“什么？你忘了吗，我是被你杀死的哦。”

　　黎惠冷淡地说。

　　“啊……”

　　悠悠的心口一阵抽痛，黎惠继续说：“你杀了我，你也杀了你怀里的那只小狗狗，我们明明什么坏事也没做，却被你杀死了。”

　　黎惠指着悠悠怀里的小狗，原本乖巧的小狗突然汪汪汪的嚎叫，咬住了悠悠的手臂。

　　悠悠不小心放开了小狗狗，小狗掉落在地上，像是玻璃杯一样碎了，然后消失无踪。

　　“你看，悠悠，是你杀死了它。”

　　悠悠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消失不见的小狗狗。

　　“你杀了抚养你九年的我，你杀了陪伴你的小狗狗……悠悠，杀人那么有意思吗?”

　　“怎、怎么可能……”

　　黎惠的指责令悠悠抱起双肩，她觉得有些想吐。

　　“怪物。”

　　黎惠走近。

　　“对、对不起，黎惠对不起，小狗，对不起……”

　　悠悠退后，背后撞上了了某样东西。

　　她恐惧地转头，看到小月的脚，江翊深也站在小月的身旁。

　　两人用看着脏东西一样的眼神俯视着悠悠。

　　悠悠伸出手，想要去抓小月的手。

　　小月怒声道：“别碰我，你要杀死我吗？”

　　江翊深搂住小月的腰，冷冷道：“真是个残忍的丫头，小月对你那么温柔，而你却想要杀她。”

　　“我，我怎么会要杀小月……”

　　“你抓住了我的手对吧？你明明知道，碰到你就会有危险的，却还是抓住了我的手……”

　　悠悠就像个玩偶偶一样倒在地上。

　　她觉得好难过，她觉得心好像腐烂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紧紧闭住双眼，不停地道歉。

　　除了道歉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悲伤的流着泪。

　　“就算你不停的道歉，死的人也不可能复生，不会有人原谅你。”

　　“对不起……”

　　落下的泪水掉在膝盖上。

　　“你这个杀人犯。”

　　黎惠轻蔑地说。

　　“消失吧，怪物，光是看见你就令人不舒服。”

　　小月谩骂。

　　“是啊，你就只会杀死身边的人，别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比较好。”

　　江翊深愤怒地说。

　　黎惠，小月，江翊深，甚至还有那只小狗狗，他们包围着悠悠，她只能遮住耳朵激烈地摇头。

　　“难受吗？如果难受的话就把它丢掉……”

　　这时，突然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黎惠等三人的身影消失，突然出现在悠悠面前的是一个绿色眼睛的青年。

　　“只要你放弃自己的心，那就不会再痛苦，再也不会挂念谁。”

　　即便悠悠遮住了耳朵，却还是可以清楚地听到绿眸青年的声音。

　　那是沉静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你越是有重视的人，就越要承担更多的痛苦，要承担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承担伤害人的痛苦，承担无法守护这个人的痛苦，如果你把心丢掉了，做一个无心的人，那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绿眸青年白夜弯腰，用手碰了碰悠悠的脸颊，然后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悠悠只觉得眼前这个绿眸青年的手很温暖，像她曾经牵过的小月的手一样，很温暖。

　　“悠悠，你是魔物，你要是牵挂着谁，就会伤害谁，只会给人带来痛苦，你也看到了你重视的人的眼神对吧?伤害他们，是你无法违逆的命运。”

　　绿眸青年白夜抚着悠悠脸颊的手还挽着她的头发。

　　“我只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吗?”

　　“是的。”

　　“黎惠，小狗狗、小月、江翊深、大家都憎恶我吗？”

　　“是啊，你重视的人其实都讨厌你的存在。”

　　“是啊，我杀害了他们，我是个坏人。”

　　被白夜抱在怀里的悠悠，一边落泪一边笑着，那是个自虐的笑，是一个不该出现在孩子脸上的笑。

　　“痛苦吗？”

　　“嗯”

　　“想要逃离吗？”

　　“嗯”

　　“那就放弃自己的心吧。”

　　“嗯。”

　　白夜抱起点头的悠悠。

　　“来，抬起头，你看……”

　　悠悠听话地抬起头，她看到眼前的旋转木马开始变得扭曲，扭曲之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非常大的野兽。

　　在悠悠的眼里，野兽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山。

　　那只野兽身上被黑色鳞片覆盖，背上长有四片羽翼，它就是黑龙。

　　黑龙蜷着身体沉睡着，呼吸，吐气，不断地重复，黑龙每吐一次气，身旁的空气就随之震动。

　　“这就是沉眠在你身体里里面那股力量的另一种姿态。”

　　悠悠盯着黑龙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

　　就算听到眼前的黑龙是自己的另一种姿态，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而是原来我就是它，接受了这种说法。

　　如果黑龙发狂的话，会伤害更多的人吧。

　　悠悠自己也很清楚，不过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

　　她要扔掉她的心，就算别人受伤，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黎惠，狗狗、小月、江翊深大家、，对不起，我要消失了……

　　悠悠在白夜的怀里闭上了双眼。

　　然后，黑龙代替她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都是鲜红色的，额头上长了另一只眼睛，鲜红的。

　　黑龙沉重地弯着头，一边嚎叫，一边慢慢地张开嘴。

　　白夜的手放开，悠悠飘浮在空中。

　　她的双眼紧闭，像个婴孩般蜷起身体。

　　她就这么被黑龙吞掉嘴里。

　　黑龙最后终于阖起嘴巴

　　黑龙吞噬了悠悠。

　　暴风雪般的强风吹拂起来。

　　大树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发动?”

　　季延握着神龙剑发出了怒吼，声音在强风中回响。

　　“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弱了吗！”

　　季延把神龙剑刺在地上，双膝跪地。

　　小月则是握紧双拳，把视线从季延的身上移到悠悠的身上。

　　悠悠被放在寺庙的地板上，身上盖着毛毯。

　　悠悠的身上不断的散发出鲜红的雾气，雾气越来越浓烈，强风也吹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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