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责怪

这样一个老人，杜姨娘却要恭敬侍奉，要常常表现得自己对王尚书十分敬重，眼中心中只有这么一个人。甚至有时候，杜姨娘看到丫鬟配了小厮，都会生出愤怒，为什么她们可以配一个年轻人，而自己这辈子，只能对着一个老人家？
王尚书的年龄，比杜姨娘的祖父都要大。而外面所有的人都说杜姨娘是怎样的有福气，能够嫁给王尚书做妾，锦衣玉食使奴唤婢，生下儿子之后，更是得到王尚书宠爱。杜家更是蒸蒸日上，成为这附近数得着的富人。
而杜姨娘的难过，无人知道，也不能表现出来。“你的日子再难熬，你也在使奴唤婢，穿金戴银，作践别人。”吴嬷嬷见杜氏似乎被杜姨娘的话给吓住，担心再生枝节，于是吴嬷嬷高声地说着，杜姨娘听到吴嬷嬷这话，冷笑一声：“这都是应该的，他既娶了我，我既陪了年纪这么大的人，自然也该得到补偿。”
“你得到的补偿就是把别人的命都不当做命吗？”吴嬷嬷反问，杜氏伸手要去解柳兰花身上的绳索，杜姨娘已经握住杜氏的手：“你就算救了她，又怎样呢？她已经不是清白身了，她就算嫁过去，也会被人嘲讽一辈子，倒不如死了干净。”
“你嫁给一个比你祖父还大的老头子，也一样活了这许多年，还在那里兴风作浪，那为何，她就不能活呢？”吴嬷嬷再次反问，杜姨娘尖叫
一声，就要伸手去抓杜氏的脸。
杜姨娘的手已经被人紧紧抓住，杜姨娘抬头，看到抓住自己手的，是小宋姐。接着吴嬷嬷的声音响起：“你们都看到了，这杜姨娘，想要杀人。而且是当众杀人。”
“你要我的命吗？”杜姨娘对吴嬷嬷高声喊着，吴嬷嬷却没有看杜姨娘一眼，只对外面的人高声说着。
有人在外头回答：“是，我们都见到了。”
“你们可晓得，这会儿，你们是谁家的佃农？”杜姨娘敢来这个庄子上，自然是因为这个庄子上都是杜家的佃农，自然也是因为杜姨娘觉得，没人敢违抗自己的命令，但现在，杜姨娘却觉得一阵恐慌，也许，在这里，自己的命令会被违背。
杜姨娘抬头，和吴嬷嬷四目相对，吴嬷嬷的眼神，是杜姨娘不熟悉的，带着鄙夷，于是杜姨娘冷冷地道：“你们不过就是邝娘子的下人，她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被英国公府赶出来的寡妇，若要论起来……”
“若要论起来，要说什么呢？”素巧的声音传来，接着人群让开一条路，素巧走了进来，看到素巧，杜姨娘笑了：“我还说，她们为何这样大胆，原来你已经来了。”
吴嬷嬷她们是素巧名下的下人，若真要对杜姨娘做点什么，那尚书府就拿住了素巧的把柄，这会儿素巧出来了，那就是素巧做主，而且，当面喝止杀人，这本就是做好事。
“把这姑娘
解开，先送到里面去吧。”素巧看一眼柳兰花，这会儿柳兰花已经不哭了，但却神色呆滞。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又从小寄人篱下，别说邱大，只怕是她自己的娘也把她当做一块奇货，能卖个好价钱。
“谁敢？”杜姨娘又高声叫了一声，素巧却只看着她，轻声道：“这会儿，想来，你带来的人，也不愿意听你的了。”杜姨娘抬头看向四周，果真杜姨娘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低头了。
“树倒猢狲散，你倒了，你娘家，自然也落不到什么好处。”说着素巧摇了摇头：“这也不一定，也许，你娘家还能去和尚书府讨价还价。”
“胡说，我娘家……”杜姨娘只喊了这么一声，泪就落下，娘家人自然是靠不住的，但娘家人再靠不住，杜姨娘也只能依靠娘家人去做事，毕竟，王公子的开销那么大，而王尚书是会去看账本，会问杜姨娘，怎么家里一年开销这么多了？
“你背着王尚书做的……”素巧只说了半句，就停下这句话笑着摇头：“是我说错了，尚书大人怎么会不晓得你到底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呢？只是没有到他的头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杜姨娘悄悄地开铺子赚的那些银子里面，有些，也贴补家里开销了。
杜姨娘浑身颤抖，到了这个时候，杜姨娘才觉得，自己走进了绝路，素巧看着她：“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我已经禀告官府，把你在这里擅自捆绑平民的事儿都说了。”
“她是我儿子的妾。”到这时候，这是杜姨娘的救命稻草，素巧却只瞧着杜姨娘：“你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这句话，让杜姨娘瘫倒在地上，素巧命人把杜姨娘扶了坐下：“你先歇一歇，你是妇人家，想来，只会让你的丈夫训斥你。”
但这已经让杜姨娘没有活路了，养出这样的儿子，再被官府要求丈夫训斥，杜姨娘看着素巧：“你倒不如一根绳子勒死了我，倒还干净。”
素巧没有说话，杜姨娘看出了素巧眼中的叹息，杜姨娘再也撑不住，眼泪滚落。
这条命，就到了这里了，素巧轻叹一声，还记得杜姨娘早先，是多么地耀武扬威，那时候，似乎什么事都不能难倒她。
“说起来，这件事，又是何必呢？”素巧的叹息传到杜姨娘耳中，杜姨娘笑了：“何必，何必呢？当初，若你家答应这桩婚事，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答应这桩婚事？怎么，到了现在，你还在怪我？我就想问一句，若你有女儿，愿意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令郎这样的人？”杜姨娘哑口无言，自然是不愿意的，就算杜姨娘再把儿子看得宝一样，杜姨娘也要承认，自己的儿子不但是个纨绔，挥金如土，还性情暴躁，把下人的人命不当人命。但那时候，杜姨娘总认为，儿子还小，等娶了
媳妇，生了孩子，自然一切都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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