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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崩溃的秦奋


就在秦奋最得意洋洋的时候,许琅拿出了秦奋和秦亮还有秦友奇的亲子鉴定报告。

  秦奋崩溃了,原本还十分压抑的审讯室内,此时,传来了秦奋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怒吼和质问,伴随着怒吼,还有他痛苦的呻吟和无助迷茫的内心。

  “啊.......这不可能.......”

  一声犹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在审讯室那狭小的房间内响起,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一不为之动容。

  彻底的击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瓦解的他心中坚守的信仰,这是一个残酷而残忍的过程。

  真相,往往伴随着无奈和残酷,甚至是凄凉,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而这所谓的真相只是被层层谎言遮盖的假象罢了,很多时候,我们知道真相,却不愿意去相信它,接受它,我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真相’,然后,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就是真相,滑稽而悲哀。

  秦奋崩溃了,他根本不相信许琅给他的亲子鉴定报告,觉得许琅是在欺骗他,为的就是让他承认自己的罪行,所以,秦奋奋力的从审讯椅上站起来,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许琅,然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许琅的衣领,脸贴着脸,怒吼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是你们伪造的,告诉我!”

  许琅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反抗,任由秦奋这么揪着自己,因为两个人贴的很近,他可以清晰的看到秦奋那狰狞而扭曲的脸颊,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跳动,青筋毕露,毫无血色的脸颊,发白而颤抖的嘴唇,还有那双通红眼睛当中的愤怒和痛苦,秦奋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一股温柔而带着腥气的口气拍打在许琅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其他人都紧张起来,丁昊穹连忙过来,想要把两个人分开,可是,看起来很瘦弱的秦奋,此刻,他的手劲很大,无论丁昊穹怎么去掰他的手腕,都无法奏效,相反,因为他的动作,把秦奋还有许琅两个人弄得左摇右晃,就像是不倒翁一般,场面变得一度十分的滑稽。

  审讯室内的情况,自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很快,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加入了这场意外的情况当中。

  许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秦奋,而秦奋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起来,他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他现在恨不得杀死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也做不到,而且,许琅那不带一丝丝感情的冰冷眼神,让秦奋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

  “撒手......”

  “快点掰开他的手......”

  “电棍呢?”

  “.......”

  许琅和秦奋就这么对峙着,而其他人却忙着一团,着急想要分开他们。

  最终,在众人的协力配合下,终于把两个人分开了,许琅的衬衣直接被撕开了,而他的脖子上出现了很大的一块淤青,看得人一阵的心慌。

  樊阳和罗佳妍看着许琅脖子上的淤青,连忙问道:“琅哥,你没事儿吧?”

  许琅只是扭了扭脖子,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秦奋,想看看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秦奋被赖邳还有丁昊穹以及吕星死死的抱着,强行按在审讯椅上,秦奋还在不停的挣扎着,手上的手铐被他弄得叮叮作响,整张脸因为剧烈的挣扎,已经一片潮红了,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许琅,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作为秦奋的班主任,在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彻底的惊呆了,他教书育人多年,带过的学生无数,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毕竟,他只是一个老师,而不是天天和罪犯打交道的警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了力气,还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了,秦奋不在挣扎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坐在椅子上,原本就猩红的眼睛,此时,红的吓人,而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滴落下来,把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秦奋的一只胳膊软绵绵的垂了下来,应该是脱臼了,不知道是因为他刚才挣扎的太过于激烈导致的,还是刚才其他人阻拦他发狂的时候无意间弄到的,但是,秦奋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痛苦一般,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一片死灰,他依旧看着许琅,只是,眼神当中没有焦距。

  许琅很快注意到了秦奋的胳膊出现了问题,就对丁昊穹说道:“他胳膊脱臼了,送他去医院。”

  听到许琅这么说,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彼此面面相觑,然后,丁昊穹和赖邳就一左一右架着秦奋离开了审讯室。

  整个过程,秦奋都没有再做任何的抵抗,任由丁昊穹和赖邳像拖死狗一般拖着他,饶是一直胳膊脱臼了,秦奋还死死的抓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发生的很快,平息的也很快,在秦奋被带走之后,审讯室内已经一片狼藉了,而乔老师彻底的给吓傻了。

  许琅回过头,看着面无人色的乔老师,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乔老师,你不去医院看看秦奋的情况吗?”

  许琅的话让乔老师如梦初醒,他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去医院,去医院。”

  说完这句话,乔老师就慌里慌张的朝外面走去。

  “乔老师。”

  就在乔老师走到审讯室门口的时候,许琅突然喊道。

  “怎么了?”

  乔老师听到声音,立即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许琅。

  “包。”

  许琅伸出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包包说道。

  “哦。”

  顺着许琅手指的方向,乔老师看到了自己的公文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慌了一些,说了一声谢谢,就转身去拿包。

  在乔老师拿包的时候,许琅突然说道:“乔老师。”

  “怎么了?”

  许琅的声音把乔老师吓了一跳,他连拿包的动作都停下来了,他有些害怕和畏惧眼前这个留着一头白发的警察,刚才,秦奋揪着许琅衣领,露出野兽一般凶狠眼神的时候,乔老师确实被吓到了,如果是他站在许琅的位置,估计,他会很狼狈,但是,许琅没有,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乔老师也只会敬佩许琅,不会感到畏惧,之所以畏惧,是因为他刚才看到了许琅那冰冷到让人心寒战栗的眼神,那是看待死人的眼神,不带一丝丝的情感,这种眼神怎么可能不让只是高中老师的他感到害怕和畏惧呢?

  “没什么,你是秦奋的班主任,不管他是否真的杀人了,他现在还是你的学生,希望你在医院看到他的时候,要好好的劝劝他。”许琅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会的,许警官放心吧。”

  “我可以走了吗?”乔老师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许琅,他现在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

  许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看到许琅点头了,乔老师抓起桌子上的公文包,转身就跑出了审讯室,此时,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罗佳妍看了看许琅,又看了看樊阳,然后,就走出了审讯室,看看外面的情况,毕竟,现在丁昊穹他们都离开了,办公区还是需要有个人在的。

  审讯室内一片狼藉,桌子已经被推倒了墙边,三把椅子已经翻倒在地,而桌子上的文件,也散落了一定,樊阳默默的蹲下身,开始收拾这里的一切,而许琅则靠在审讯桌上,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香烟,眼睛看着秦奋刚才坐的审讯椅上。

  被焊死在地面上的审讯椅,因为秦奋刚才的奋力挣扎,距离已经偏移了刚才的位置,由此可见,刚才秦奋挣扎的有多么的激烈,在这种情况下,秦奋只是一只胳膊脱臼了,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

  香烟燃起,升起一缕白烟,许琅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随着腮帮的鼓动,香烟随着口腔进入了肺部,一股火辣辣的刺痛刺-激激着许琅的大脑神经。

  “咳咳.......”

  许琅只抽了两口,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脖子,手指刚刚触碰到脖子,就缩了回来,脖子火辣辣的疼,那是刚才秦奋拼命揪着导致的。

  “你都这样了,就别抽烟了。”

  樊阳刚好把地上的文件收拾到一起,拿着文件,看着还在不停咳嗽的许琅说道。

  “呵呵...没事儿。”

  许琅一边咳嗽,一边摇摇头,只是,随着他的摆头的动作,那种火辣辣的刺疼愈发的明显和清晰起来。

  “要不,去医院看看?”樊阳试探性的问道。

  许琅摇摇头,转过头,看着樊阳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樊阳一愣,她有些诧异的看着许琅,摇摇头,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啊。”

  “真的没有做错吗?”

  许琅似乎是在问樊阳,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樊阳不知道许琅在想什么,  他没有插嘴搭话,而是深深地看了几眼许琅,转身离开了审讯室,留下许琅一个人在这里。

  许琅感到很疲惫,感到有些不忍,感到有些迷茫。

  他知道秦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能单纯的把他当成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看来,所以,许琅再从五马市回来之后,并没有急着提审秦奋,而是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之前的调查结果和线索,都无法证明秦奋真的有罪,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而许琅在收到那份快递,拿到失而复得的三本日记,还有通过询问赵淑珍,许琅有了那个大胆的猜测,进而知道了秦奋和秦亮之间的复杂关系,但是,那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在审讯秦奋的时候,许琅没有直接拿出亲子鉴定,而是先询问了其他的问题,当一切进展的不顺利的时候,当秦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在他不停的挑衅许琅的时候,许琅拿出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书,许琅承认,他这么做,除了是审讯的必要,还带着一丝报复的情绪在其中。

  当看到秦奋那激动而愤怒的表现之后,许琅没来由的感到心中有一丝丝的愉悦和兴奋,这让许琅感到有些陌生,当秦奋揪着自己衣领,让他都快无法呼吸的时候,许琅当时想的,是拿枪一枪打死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家伙,既维护了正义,又帮助他解脱了,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不像多年前那样,殴打犯人。

  当时,许琅只是冷冷的看着秦奋,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死人一般,这种感觉,到时的许琅没有察觉到,现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他感到很陌生,这是一种完全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这让许琅感到有些惶恐和紧张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许琅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的是一个魔警吗?在我内心深处藏着一颗罪恶的种子?”

  脑海当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许琅就慌忙的摇摇头,他觉得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魔警呢?

  想到这,许琅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触摸脖子上的伤痕。

  疼,痛。

  手指刚刚触摸到皮肤,就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这种疼痛许琅不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些欣喜,因为,这种疼痛驱散了刚才他脑海当中的那股兴奋快-感-感。

  一根香烟燃烧完毕了,许琅又点燃了一根,他抬起头,看着审讯椅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

  许琅在想,刚才的做法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个人觉得没有问题,无论是从办案需要上,还是从情理上,许琅都应该让秦奋知道真相,他有权利知道真相,哪怕这个真相足以毁灭他心中长期以来相信的信仰。

  从秦奋的表现来看,乔丽娜和秦友奇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甚至,很可能这两个人就像许琅他们猜测的那样,是秦奋杀死的,只是,他没有亲自动手而已,而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最早死去的秦亮。

  秦奋一直把秦亮当成自己的父亲,当成唯一的朋友,而秦亮在以自己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秦奋,让他一步步相信自己,依靠自己,最后,沦为他复仇的棋子和工具。

  三十三年,秦友奇和邱继明联合谋杀了他的亲生父亲秦友亮,而他母亲乔丽娜也选择了背叛,乔丽娜肯定是个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之一,他从出生开始,就喊着仇人叫爸爸。

  十七年前,秦亮被逐出家门,成为了一个失踪人口,或许,这是秦友奇做的,也许,是秦亮自己的选择,总之,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开始布局了,用了十六年的时间,他成功的取得了秦奋的所有信任,然后,以生命的代价,让秦奋成为自己的棋子,让他为自己复仇,而结果正如秦亮计划的那样,秦友奇死了,乔丽娜死了,而且还是被他们的亲生儿子逼死的,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啊。

  杀一个人很容易,而让一个人的肉体受到折磨,感到痛苦也很容易,可是,让一个带着深深地绝望死去,并不容易。

  许琅虽然不知道秦亮是什么时候知道当年的真相的,但是,许琅可以想到,如果秦亮很早就知道的话,那么,他完全有很多机会杀死秦友奇和乔丽娜,而且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毕竟,能制造出这么堪称完美的复仇计划的人,肯定有着超高的智商和心机。

  偏偏,秦亮没有选择最简单,最直接,最粗暴的办法,而是选择了最漫长,最折磨人的方式,展开了他的复仇。

  秦奋是他复仇的利刃,而且是一把对她言听计从,绝对不会背叛的利刃,秦友奇和乔丽娜对于这个儿子的关爱,就会成为他们走向死亡最大的导火索,甚至,许琅怀疑,孙文耀也是秦亮利用的一部分。

  当然,秦亮和孙文耀是否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许琅不知道,至少有一点儿可以肯定,孙文耀肯定知道秦亮的计划,可能他不知道,但是,他肯定猜到了,但是,孙文耀还是选择了帮助秦亮,完成了这一次完美的复仇计划,孙文耀帮助秦亮完成了他的复仇计划,而秦亮也帮助孙文耀完成了七宗罪当中的一个环节,与其说他们是在互相帮助,不如说,他们在等价交换,这是一个交易。

  如果,许琅的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么,许琅不得不重新审视秦亮了,甚至,许琅现在怀疑一件事,他怀疑自己从604室,秦亮的卧室找到的三本日记,是不是秦亮故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提供给警方的,毕竟,秦奋之所以会在秦亮死后,帮助他完成这个复仇计划,就是因为一本日记。

  假设这个怀疑是真的话,那么,秦亮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高智商犯罪的人了。

  想到这,许琅不由得汗毛倒立,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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