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中原中也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森鸥外，后者难得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不住地捏着自己的鼻梁。

        “这孩子……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首领认识「arun」的店长？”中原中也微顿。

        “他是我手下一位下属的孩子。”森鸥外解释道。

        中原中也闻言缓缓放下拳头：“那位下属呢？”

        森鸥外叹了口气，“数月前因事故去世了。”

        “烛台切巫娣。”中原中也蹙眉回忆道：“组织里有姓烛台切的吗？”

        这么有特点的姓氏且又分在首领手下没道理他不记得啊。

        他这边暗自回忆着，全然没注意到森鸥外和太宰治在一瞬间诡异的沉默。

        片刻，才听太宰治幽幽道：“他不姓烛台切，也和那个叫什么烛台切光忠的没有半点关系。”

        出差刚回来信息上还有些延迟的中原中也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青花鱼，你也认识这人？”

        太宰治没理会他，扭过头，望风景。

        邀请的对象未到场，再浪费时间也是无益，森鸥外让两人回去，表示有事明日再商议。

        另一边，次日，待巫娣放学与刀剑汇合后并没有直接返程回店里，思来想去他做了一个决定——买两部手机。

        虽然做不到本丸人手一部，但两个手机的资金总是能挪用出来的，为了防止昨天的事情发生，留个手段用作与刀剑之间及时沟通也好。

        这边办理完手机卡，巫娣和刀剑回到了店里，整顿一下，便动身前往港口mafia大本营。

        港口mafia大厦。

        “人来了通知我一声。”

        “是。”

        中原中也挂断电话，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趁着白天空闲的工夫，中原中也将他出差期间手下送来的报告都翻看了一遍，其中尤其关注了一下关于那家名叫「arun」的店铺以及店铺店长。

        可惜的是，呈报上来的情报皆是关于那位摆在明面上的店长，关于真正幕后的那人却是丁点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有。

        短短一月时间能将声势造的这般大，比起对方实力的强悍，中原中也更加忌惮的却是这人宛如疯子般毫不顾忌的狠绝手段。

        究竟什么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明明调查出的关于那位下属的情报那么正常，不过是得幸于有个稀奇难得的异能力才受首领重用，就连出车祸去世的原因也普通到再不能普通。

        真是鸡窝里出凤凰，到底在哪一步基因才能突变成这样。

        再加上首领和太宰那家伙都对这人一副熟稔的态度，在他尚未加入组织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中原中也摸了摸口袋中始终安静的手机，不耐烦地按了下帽子推门回到正厅中。

        甫一入室，便听到首领招呼他的声音。

        “中原君你回来了，正好，巫娣君等人也刚到，你们先认识一下吧。”森鸥外说道。

        门扉重重阖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正厅中间站着五道陌生的身影，中原中也见状猛地怔愣了一瞬。

        他们怎么进来的？

        他刚刚就站在门口，这些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偌大的厅堂中央屹立着五道身高不一的背影，中原中也压下心中的惊疑，目光自其中四道身影腰间佩戴的刀剑上不动声色地扫过，最后视线缓缓落到唯一一个站在这四人身前的那道背影上。

        恩？

        中原中也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隐约觉得站在最前面的那道纤瘦的背影有几分眼熟。但由于角度问题，他只能勉强勾勒出对方的脸庞轮廓。

        正要继续上前时，对方似乎对首领的话有了反应，缓缓扭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就在下一秒毫无预警地忽然对上。

        这下终于看清对方面容的中原中也却在这一刻登时僵在了原地。

        “你……？！”他下意识吐出了一个字，然而却像是猛地想起什么，未等尾音落下，他便及时止住了声音，脸色难看且生硬地为自己找补：“……好。”

        这般生硬的转折不让人注意到都难，更何况在场的还都是人精。

        太宰治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迅速游移，鸢色眼眸渐深，若有所思。

        “哦？难道中原君也认识巫娣君？”森鸥外说着，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望向坐在椅子上的黑发少年。

        巫娣抬眼望向远处站着的那名橙发少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三秒后平静地收回。

        摇摇头，“我和这个人是初次见面。”

        中原中也微垂着头，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但旋即他也跟着解释道：“确实是初次见，方才我看错以为遇见了熟人。幸会，我是中原中也，港口mafia候补干部。”

        巫娣也对他点了点头，“我是巫娣，你好。”

        简单的寒暄过后，室内的气氛虽然仍旧有几分诡异，但却较方才轻松了不少。

        这边巫娣心里还惦记着刚买的手机，也没多废话，等时间差不多后便直接对森鸥外说道：

        “我有笔生意想要和森先生做。”

        森鸥外虽无半丝意外，但还是因他的直接怔愣了一瞬，只好无奈笑道：“生意当然可以谈，不过在那之前，巫娣君是不是还有应该对我说的话呢。”

        巫娣抬眼看向他，却并未接话。

        森鸥外见状便自顾自说道：“关于你父亲的事我感到很遗憾，听说在那之后你也因此遭到了许多为难，但我至今始终不解的是，那段时间里你为何突然销声匿迹，无论我这边怎么派人搜寻都找不到你的踪迹。”

        巫娣轻描淡写地回道：“那阵子事情太多，我去冷静了一段时间。”

        森鸥外不解：“在哪里？”

        “天桥底下。”

        森鸥外：“……”

        中原中也：“……”

        太宰治：“噗。”

        森鸥外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巫娣君，你不该对我有这么重的防备心的，你是我得意下属的血亲，你父亲在你小的时候还将你抱到过我面前，名义上我也算得上你半个长辈了。”

        巫娣只道：“我没说谎。”

        他的确是实话实说的。当然，严格来说天桥下面只是他当时其中一个居所，除了天桥下面他还睡过公园、树洞、有时小巷拐角也能成为他暂时的旅馆。

        那时是因为身无分文，再加上讨债找事的时常会跟踪他，根本无法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连学校他都不得已称病请假了许久。

        葫芦丝就是在那时因为被追赶不小心磕碰到的。

        说起来本来当时就一团糟了，后来当他发现双眼出现问题是因为葫芦丝磕碰的原因，难得没控制住自己，背着全部家当找到当初围堵他的那波人就和他们干了起来。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段时间睡不饱吃不够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只零星记得次日清晨自己是在一个宾馆醒来，身旁茶几上还摆着两份温热的早餐和一份宾馆结帐清单。

        再后来——

        再后来巫娣担心结帐那人会过来找他aa，拿了早餐就溜了。

        “……”突然回想起来还觉得莫名有些丢人，想想他应该起码留个道谢的便条才对，可当时事态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更重要的是，那时的他绝不能被mafia的人捉到。

        森先生当然找不到他，因为他自始自终都在刻意避着追在他身后的那些mafia的手下们，不让他们捕捉到他的任何踪迹。

        雪中送炭似乎听起来很适合用来形容他那时的状态，但换言之，如若他在潦倒之时接受了mafia的恩惠，那么他的一生就都会被森先生扣住。

        森先生更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在他被灰色地带的人骚扰折难时作壁上观，直到最后才摆出一副不忍的态度出手。

        所以巫娣逃开了，从债主的手里，从mafia的手里，一直逃一直逃，直到遇见了时政——一个对他威胁较低的势力。

        “罢了，这件事已经过去再提起来也没什么意义。”森鸥外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才这么些时日巫娣君就送了我这么个大礼。”

        他说着忽然上半身微微前倾，双手抵在下巴上，周身气势陡变，目光锐利道：“所以，五千亿，你想要多少？”

        巫娣干脆痛快地伸出三根手指。

        森鸥外嘴角的弧度分毫不变：“胆量不小，巫娣君，你的胆识与手段远超于你父亲，没能把你收入我囊中可能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某只老狐狸的尾巴渐渐暴露出来。

        “只可惜胆量十足却经验尚浅，你认为仅凭靠你一人的异能力，当真能与mafia全体为敌么，一人力量终究有限，未免太过自大。”森鸥外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巫娣收起手，头轻轻歪向一侧，反应十分平淡，口气相当嚣张：“试试？”

        森鸥外闻言眸色渐深，表情晦暗莫测若有所思。一旁的太宰治却是微不可察地轻笑了声，继而事不关己地摆弄着外套上的扣子。

        室内再次陷入一阵沉寂，剑拔弩张之际，森鸥外忽而切开另一话题：“说起来，我听太宰君说，你的异能力是不久前才觉醒的，后天觉醒的异能力着实罕见，我很好奇是怎样的机缘呢。”

        森鸥外有意借着开官腔的工夫再打探一些消息，这是他一贯的话术，始终保持话题掌控一方的地位，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森先生想听吗？”

        “洗耳恭听。”

        巫娣伸出三根手指，“来吗？”

        森鸥外：“……”

        来个。

        气到骂脏字。

        “mafia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你敢狮子大开口要这个数，想必也应该有足够的筹码了吧。”森鸥外严肃着表情，不怒自威。

        “港口mafia与arun合作，arun可以提供七成战力。”

        “七成？”森鸥外有意再钓个大的：“即便你的那些店员个个身手不凡，但充其量不过数十人罢了，再厉害也奈不过有气力耗竭的时候。”

        巫娣闻言却十分不解地看向他：“森先生这是在担心我家店员？要不然用您手下的人先试一下水？”

        “……”

        当然不用试水，这一个多月来森鸥外看的最多的文件就是关于arun店员连续数日夜间袭击某某组织，偏偏第二天白天还能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在店内有说有笑地工作着，真是让人又气又妒。

        arun的店员很能打，更抗造。

        在巫娣他们有意地造势下，这已经成为了横滨人尽皆知的事。

        虽说森鸥外别有用心才说的这句话，但注意到对面黑发少年望着他的眼神似乎越来越像在看傻，森鸥外却仍禁不住胸口一闷，喉间隐约有什么东西在上涌。

        “一千亿，港口mafia与arun共同合作，由mafia这边负责全部武器。”森鸥外重新调整好心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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