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发现踪迹

春日的雨总是朦朦胧胧的，下起来没个停，给南方小城笼罩上一层雾气。

        乔雀出门时见小雨飘渺便没带伞，采买回来，身上已是湿漉漉一片，寒气不停地往骨子里钻。

        半旧的房子锁算不上好，乔雀用膝盖顶住防盗门，一手转动钥匙，想着回屋后一定要洗个热水澡，却听见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传来。

        扭头一看，是曾在楼下见过两面的小女孩，听家人唤她，似乎是叫果果。不知道是几楼的，长得颇是圆润可爱，随着上楼的动作，两个不大的小啾啾一蹦一跳。

        “姐姐好。”果果很有礼貌，一边往上跑一边打招呼。

        小小的身子往上窜，乔雀觉得她的小腿还没有台阶高。

        下一秒，果果白色的圆头小皮鞋撞在台阶上，小小的身子向前倾倒。

        乔雀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她，手中装菜的塑料袋跌落在地。

        虽然扶住了身子，但果果的膝盖还是磕在台阶上，蹭破了皮，点点鲜血溢出。

        “谢谢姐姐。”果果看了眼膝盖，嘴巴一嘟，眉头一皱，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出现了几条褶。

        乔雀以为下一秒她就会哭出来，没想到小姑娘却只是吹了吹，然后上前帮她捡散落的蔬果。

        小身子蹲下，眼见着膝盖上的伤又要出血，乔雀连忙将她抱起：“果果，你家在几楼啊？姐姐先送你回家。”

        “在四楼。”果果伸出短短的四根手指。

        敲开四楼的住户门，乔雀惊讶的发现，开门的人居然就是徐采华外婆。

        当初徐采华建议她来这座小城时，曾给她看过与外婆的合照，就是眼前这位和蔼的老人。

        “奶奶。”果果软软地叫，“我磕到了，姐姐扶我起来的，姐姐的东西还掉了。”

        乔雀顺势解释了一番，然后将果果送到徐外婆怀中。

        “多谢你了，小姑娘。”徐外婆连连道谢。

        乔雀对此相遇虽然感到惊喜，却无加深交往的想法，正借口离开，徐外婆却急忙叫住她。

        “家里炸了点她爷爷钓的鱼，不值什么钱，不嫌弃的话就带点走吧。”

        话毕，带着油香的炸鱼味从屋内传来。这种味道乔雀只在小时候闻到过，以前从河里抓了鱼回家，夏姨有时就会炸来吃，只可惜那时油宝贵，次数少之又少。

        眨眼间，徐外婆就端来满满一盘刚出锅的炸鱼，手指长一条，炸得金黄焦脆。端着盘子微微摇晃，便能听见酥脆得碰撞声。可以想象，一口咬下去时，浓郁的油香与酥脆的炸将会弥漫口腔，牙齿咬断紧实的肉与炸脆的鱼骨将会是如何的享受。

        “那、多谢了。”乔雀默默咽下口水，岑渊喜欢清淡的事物，厨师做鱼也偏好清蒸，她已经许久未吃过这种小鱼干了。

        徐外婆爽朗的笑道：“都是邻居，还多亏你送我家果果回来呢。”

        次日，乔雀带了部分昨日买的水果，将洗好的盘子送回去时，徐外婆又给她装了自己家酱的牛肉。

        双方这样一来二去，逐渐熟络起来，徐外婆告诉了她不少周围游玩的好去处。乔雀蹭了几顿饭，也发现徐外婆家居然就是她搬来第一日嗅到饭菜香的那户人家。

        逐渐熟悉小城乔雀近段时间过的很舒适。

        她抓住春天的尾巴，将小城周边逛了个边。

        前日租了辆车一人驶去海边，沿着海岸线从中午开到傍晚，车上带着徐外婆做的卤味，自己烤的小蛋挞。日落时分，爬上一片崎岖的礁石，看着海平面吞噬太阳，享受晚餐。

        昨日，她坐公交车去郊区的植物园。从嫩绿的小山坡上滑下，浑身都是青草的味道。花十块钱买了五个圈，套中了一盆巴掌大的仙人掌。嫩嫩的，连刺都微微发白，软乎乎的。

        今天或许应该去花店买个花盆？

        乔雀看着床头柜上的新宠——仙人掌，送的花盆是棕褐色的，表面还有不均匀的小气泡。

        手指靠近尖刺，想重温昨日微弹的手感，却被毫不留情的扎破，鲜红的血珠溢出。

        虽然不深，但格外的疼。乔雀差点以为尖刺断在里面，好在没有。

        刚搬进的房子里自然没准备药箱，乔雀用纸巾捂住，见血迟迟未止住，便下楼去药房一趟。

        药房不大，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店员坐在柜台玩手机。

        乔雀简单讲述自己被什么扎了后，店员表示需要消毒，便去拿创可贴和碘伏。

        店员匆匆离开，手机上的短视频循环播放，没有配音，而是一段悲凉的音乐。

        乔雀目光落在屏幕上。

        【滴水筹】

        【公益援助临时中止，儿子和项目负责人争执被关拘留。亲朋好友借了遍，房车全抵押。只差明天最后一阶段的治疗，请好心人帮帮忙吧。】

        “小姑娘对这个感兴趣啊？”店员拿着一瓶用了三分之一的碘伏和棉签走来。

        “据说这好多都是骗人的，指不定家里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呢。要捐也就捐个十块二十意思一下，可千万别当冤大头。”

        乔雀猛然回神，扯起嘴角回应一下，指着柜台上的东西道：“这些多少钱？”

        店员拧开碘伏盖子：“你手上的伤不大，就是怕植物不干净，涂一下就行，不用买。”

        “没事，我买回去备着。”乔雀扫码。

        店员说着又往里走：“这瓶都用过的，我再给你拿一瓶。”

        “我有急事，这个就行。”乔雀转了五十过去，拿着柜台上的东西离开。

        “欸，小姑娘你付多了。”店员追出门。

        乔雀挥挥手，快步离开。

        回到家，乔雀在某短视频一搜索，跳出来数十个相同的封面。

        下躺楼的功夫，手指上的血早已止住，随意将围在指尖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乔雀点开视频。

        音乐重复几遍后，乔雀将视频暂停，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她知道岑渊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没料到他居然会停止对夏姨的帮助。

        明明就差最后一阶段的治疗，这一阶段过后，虽不能恢复到原来那般健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长舒一口气，感受胸腔内心脏的跳动。

        岑渊真是、死死抓住她的弱点。

        乔雀委托徐华采帮自己捐款，只给自己留了零头，剩下的全部转了过去。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岑渊设下的陷进，但她不能看着夏姨因为钱错失最好的治疗机会。

        不是没想过和夏姨联系，但岑渊既然断了援助，又如何能确认他不会监听夏姨的手机呢？

        收到徐华采的回复后，乔雀快速收拾出随身的物品，她打算现在就去y省省会。

        如果真按视频中描述的那样，乔乐章因为和公益项目负责人争执而被拘留的话，明日夏姨手术时定然缺少照料的人。

        这一切如果是阴谋，那儿一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她这只出逃的雀儿一头撞进去。

        但乔雀不敢赌。

        离开卧室前，乔雀回头，突然发现前几日买的那束黄玫瑰已经完全盛开了。

        层层叠叠的花有拳头那么大，嫩黄的花瓣与窗帘同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舒展。

        一旁的小仙人掌球嫩生生的，躲在黄玫瑰的影子下，棕褐色的花盆看起来也没那么难看了。

        门关上，全然盛开的黄玫瑰被风吹得微微颤抖，一片花瓣掉落。

        y省安心私人医院。

        乔乐章死死攥着手机，大步走进病房。

        “妈，这滴水筹视频什么时候拍的？”

        夏姨被气势汹汹的儿子吓了一跳，看完视频后，疑惑道：“这是照片是当初小王给咱们转院时拍的，好像说是要日常宣传，怎么了吗？”

        “小王？”乔乐章眉头紧皱，“他最近来过？”

        乔叔正好打热水回来，接道：“前两天下午你走之后来过一次，说是帮我找找有没有其他项目，然后签了一堆文件。”

        “你怎么不跟我说？！”乔乐章失控喊道。

        “怎么了这是？”乔叔被吓得一抖，“人家小王帮帮忙怎么了，我看他以前就挺好的，这次肯定是因为那什么岑氏的问题，你不能牵连人家啊。”

        “你们！”乔乐章闭了闭眼，身子微晃，将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明天就要手术，不能将小雀的事跟爸妈说。

        “没事。”乔乐章收起手机，“我还有客户，明天手术前来，妈您放心做手术。”

        说完，便快步离开。

        “欸？”乔叔想叫住他，等追到门口时却不见人影。

        “这孩子，我都忘了跟他说，手术改到后天了。”乔叔摇着头坐到老妻身边。

        “没事，等晚上给他发个消息就行。”夏姨戴着老花镜在网上搜索，“下午要见客户，还是别打扰他了。”

        “你在看什么呢。”乔叔问

        夏姨突然气愤地拍了下被子，道：“我说阿章今天怎么不对劲呢，刚才没戴眼睛都看不清字，这上面居然说我们阿章跟公益项目负责人争执被拘留了。”

        “什么？这不是传谣嘛！”乔叔看了眼后也生气道。

        与此同时，住院部楼下的停车场里，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车停在树荫下。

        李特助轻敲车窗，落下。

        “岑总，有一笔钱打到账上，用户名叫徐华采。”

        “不是她？”

        “我们正在调查。”

        车窗将要升起时，李特助突然收到消息，连忙道：“岑总，找到乔小姐的踪迹了！”

        屏幕上，乔雀一身简单打扮，深灰色的宽松卫衣，黑色的工装裤，一半深棕一半脏辫的马尾高高扎起。

        又冷又酷。

        李特助第一眼看过去时，都没认出这是之前温婉如水的乔雀。

        “她还是在我身边时最美丽。”

        语气平淡的感叹。

        李特助看过去，岑渊掌心的手机发出“吱呀”的脆弱求救声，青筋蹦起。他甚至不怀疑下一秒那只手机就会碎裂。

        “您的身份证，房已经开好了。”

        乔雀回神，接过前台递来的身份证：“谢谢。”

        这是离安心私人医院最近的一家宾馆，环境一般，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句差。

        但乔雀可以确定，岑渊至少不会是这家酒店股东之类的。

        扫落床沿上不知道是那位客人留下的一跟长发，乔雀坐在床沿，想要从网上找出些新的消息，但却无果。

        天色擦黑，乔雀揉着舟车劳顿后发胀的头，没有一点睡意。靠在床边看着天色从浓黑到微微发白，伴着初响的车水马龙声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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