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奇怪的老婆婆（二）

此时，车窗外火红的太阳下去了一半，迸射出万丈光芒。云被染成一片霞红。他的笑容和夕阳，梯田，古屋形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文欣出了神，心中掠过一句话：有的人一眼万年，想忘也忘不掉；有的人微微一笑，已经倾国倾城。

        落日晖尽，山路延展，他的笑容，迅速隐没于深深的雾气和落日的群岚。

        汽车缓缓开进村寨，停在一座装饰华丽的饭店前面。

        “下车吃饭。”张小哥跳下车。

        文欣跟着跳下车。

        一个相貌甜美清纯的姑娘拿着菜谱过来了，剪水双瞳一直滴溜溜在小哥身上打转。

        张小哥随便点了几个红烧鲫鱼，芽白三鲜之类的家常菜，便面无表情地抬头盯着天花板，又开启了冷漠模式。盯什么啊盯，能把天花板盯出个洞吗？

        文欣心中吐槽完了，又开始满世界打量。

        服务员小妹过来了，还是满脸笑容：“姑娘有兴趣参加小店的活动吗？只要回答对了小店挂在灯笼上的问题，就可以免单。”

        “有这么好的事？”文欣几乎是蹦到红灯笼前面。灯笼上是一幅水墨山水画。远看就是一张白纸，画幅上几乎全是空白，近看会发现左下角有几枝细小的芦苇，右上角有一只几乎要消失的飞鸟，空白的中央，有两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儿。旁边写着问题：“请分别说出名称中含有从一至十的数字的中药名称。”

        “这幅画好奇怪啊。”

        “国画大多是写意画，油画大多是写实画，“空白”是中国画的主要特点之一，是构成中国画之美的重要因素。中国画的“空白”，并非空洞无物的白纸，而是作者精心布置着意安排的笔墨不到之处，它是画面不可缺少的，与“实象”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空白”与“实象”有相发相生、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之妙。因此，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

        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子的声音。

        文欣转身一看，是个老太太。穿着简单的唐装，但料子竟然都是上好的桑蚕丝，脖子上一挂数十颗拇指大小的珍珠，散发着低调而奢华的浅浅光泽。要知道这是大山腹地，穷乡僻壤之地，老太太看起来竟然有着杭州上海富庶之地的气质。

        服务员小妹走过来，微微笑着；“这是我们彭掌柜。”

        文欣很淑女地冲她行了个礼，转身冲小哥叫：“瓶子瓶子，快来参加智力竞赛。”

        张小哥皱皱眉，还是走了过来。

        他稍加思索，立刻拿起饭店木雕几案上放着的毛笔，在一张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点红，二母宁，三七，四方藤，五加皮，六月雪，七里香，八角，九香虫，十大功劳，千斤拔。

        文欣兴奋地鼓掌：“早就知道你一定行，瓶子你好棒。”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小哥一眼，眼神中有种很不一般的东西，居然还有点……眷恋。

        文欣又去看第二个灯笼，上面的题是：“用中药名称写出自己的故事。”张小哥想了想，提笔写到：我姓桃名仁，从“熟地”来到“生地”，看到的是一片“红花”。本人虽是“豆蔻”年华，无奈“黑丑”一个，即便把脸涂白，也是“白丑”一个。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你们这些“金花”“银花”。可怜我这“丹参”，比“黄连”还苦。靠着吃“冬瓜皮”度日，瘦得像个“龙骨”。谁管我过去曾有“十大功劳”？现在就像“雪上一枝蒿”。你们也不要小看我，要有点“远志”，只要你“细辛”观察“天南星”，就会发现“白头翁”已经伸出“佛手”指点着你：谁再说话带刺，我就让他“当归”！你敢说不行？不行就给你加“大黄”！再厉害点，就算你是一条“地龙”，他也会“朱砂”你！

        第三个灯笼上的题看起来挺简单：“请对出下面诗句的后面两句。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

        小哥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心口被堵住了，接着提笔写道：“君记我一瞬，我念君半生。”写完，怔怔看着诗句，仿佛出了神。

        老太太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悄无声息地步入内室。

        饭菜很快端上来了，奇怪的是不但有家常菜，居然还有青岛大虾，阳澄湖螃蟹，粉丝烧海参这类山区很少见的海味。另外，还加了几个红烧豹子肉，黄豆炖野猪蹄这样的山珍。

        文欣起劲地啃着猪蹄，心想跟着这只怪瓶子还不错，既饱了眼福也饱了口福。

        店里响起了曼妙婉转的音乐声，一个低沉的女声唱着：

        一梦忽觉错听门外脚步声

        窗檐覆雪四季又流转一轮

        细数岁月那黯然的眼神

        我愿用尽余生再换一次相逢

        一盏孤灯陪我走过这青春

        残烟绕指间鬓边白发生

        月色暗淡星辰记忆又添几层

        夜沉沉掩去我满面风尘

        依然记得雪山别后望着泪酿的黄昏

        眉间多了淡纹更多虔诚

        我静静的等一个人

        拥抱的余温融化了冰冷

        不愿错过你的转身

        再一眼回眸

        文欣没心没肺地大嚼大咽，小哥却低头怏怏地拨弄着面前的饭菜，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文欣正想说点什么，却感觉身后有两道强烈的视线。文欣侧过头，看见那个老太太正热切地盯着小哥。文欣不禁暗笑：老太太，您就是把他身上盯出洞来也没有用的。别说这位瓶子小哥不近女色，就是好女色，也不可能好您这口。他又不是御女控，您的岁数，做他奶奶都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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