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威胁

这事是不难查的，重生之前秦穆先就听说过此事。

        为顺利结束弥老的葬礼，他将那群道傀先送去了禁门。

        事后秦穆先想把陈欲言带去禁门，但陈欲言不肯，跟着崔逢回了长宁乡，没办法他就只能麻烦憔悴的弥深一同前去。孟长疏也是不由分说地跟着他，秦穆先上次答应过他，知道这次要不依着这小孩儿，以后一定还会缠着他，于是没说话默认了。

        禁门抬头不见山顶，全都隐藏在黑雾中。

        秦穆先却在禁门前停下脚步：“受谁委托来的？”

        他看到谭莫庭从背后走出来，这是一次极其敷衍的跟踪，后面的根本就没想着藏身，前面的人早已发现也懒得揭穿。

        “你怕我以公济私？”

        毕竟事关万氏，摇越宗怎么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秦穆先走近，微微前倾低头审视谭莫庭正义的眼神，神色平淡：“量你也不敢。”

        四人走进禁门，就遇到直直朝他们冲来的道傀，秦穆先抬手抵挡，将孟长疏护在身后，腰上的玉佩缓缓漂浮起来，发出的蓝光他们照亮前路，而周围的道傀也被着刺眼的光震慑不敢靠近。

        他用红线将道傀翻过身，蹲下细细观察起来，它们的各关节处都还未化为木偶状，但是掰开嘴就能看见它们长长的獠牙，而且地上都是黑色的血，这是道傀典型的象征。

        “偏偏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弥深越过三人，替道傀把脉，随后眉头紧皱地翻过道傀的手，便见它的指甲是青黑色，于是她又将手覆上它的额头，橙光包裹着道傀的全身。

        几只道傀都检查完后她起身：“他们的五脏六腑都衰竭得不成样了，药物导致的，应该用了很长时间。”

        谭莫庭问：“用的什么药？”

        “每个人的副作用都不一样，不是同一种，至于是什么药，他们现在这样我也查不出来。”

        秦穆先在后面听到弥深的话就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道：“去了长宁乡你不就知道了。”

        四人又离开禁门，经过禁门中央的那座石像时秦穆先习惯性的抬头观望，石像上吊着几根铁链，之前绑了他大半年。

        而这边，万堂正将人引进万府，他也是刚从弥老的葬礼回来，猜测他们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只是不懂为何就查到了长宁乡。

        这一路上走来，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领头的人还在向万堂询问关于道傀的事，崔逢不好问话，但覃敛不归他们管。

        秦穆先要来追捕道傀，自然需要帮手，便在弥府时就让肖氏的人帮他给覃敛报信，让他来长宁乡，肖墨阳已将事情始末简述给他，他见那人一开口总是唯唯诺诺，不敢问得直接，似碍于万堂的身份，半天问不到实质性的问题。

        等他们了解完自己又重新问了一次：“万族长，长宁乡最近可有失踪什么人？”

        “未曾听到这类消息。”万堂刚刚端起的茶还未尝上一口，又放在桌上，眯眼打量了一眼说话的人，不认识，又向他打探消息，“道长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弥老葬礼一事？你大可放心，不会是我长宁乡所为。”

        覃敛自是不会被他套话：“道傀不是普通的道傀，参加了葬礼的人暂时都有嫌疑，万氏自然也不会是特例，为了九泉之下的弥老先生能够安息，万族长还是配合的好。”

        “自当配合。”万堂这才看到他腰间的玉佩，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再仔细认了一遍，确定那是偃门的玉佩。

        又听崔逢叫他“qin”道长，想到之前听说有人到云下殿取得了三皇的准许重建偃门，想来他就是秦穆先了。

        正愁着该怎么应付，又听到人问：“之前长宁乡可生过什么异象？”

        万堂思索了一阵：“之前确实出过道傀，但我已派人追捕清除干净。”

        “可有查到原由？”

        “陈府。”

        “家主是谁？”

        “陈府家主已有一年不在长宁乡，现在只有一个女儿留着在，名叫陈欲言。”

        猜测到他的身份，万堂也只能有问必答。

        崔逢想起来，那陈姑娘先前说过不要将他状告万氏一事说出来，看覃敛的样子，应该也是知晓，问到这里就及时止损。

        万府上下大概有一百多口人，全都被召集在一起，纪武的弟子挨个排查，有一部分是平脉，另外的人没有出现道傀的特征。

        崔逢看着那些扫地的小童，向一个人在旁边的覃敛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覃敛自然认得他：“有道傀出现就有人消失，公示此事，自会有那些失踪的人的亲人前来寻找，以便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谁料崔逢道：“可若真如陈姑娘所言，想来就知道她为何不愿站出来，长宁乡是万氏做主，有人在背后施压，百姓也不敢发声，还是不要大张旗鼓地调查，若到时并非如此，也不会给万氏带去影响。”

        覃敛不说话，表示认同。

        但禁门调查结束赶来长宁乡的秦穆先听到这话却道：“宗门弟子在此，有再大的能耐也知道现在该谁做主，若偷摸着去调查，还不一定能消了百姓心中的担忧，长宁乡这么大，要查到何年何月？等你有了眉目，人早就做好准备善好后路了，就得让百姓知道他们背后也有人撑腰，给他们一个安心，只是让他们来认个人，又不是问什么机密，为何不能大张旗鼓？”

        一大通话讲完，倒让人觉得言之有理，其他人还没表态，秦穆先自己先将话锋急转直下：“亏得你还是纪武继承人，这么高的身份地位，该用就得用。”

        崔逢：“……”

        但这方法确实见效，没两天就有人陆续带着画像前来，秦穆先谭莫庭看着那些画像，果真找到跟道傀一样的脸。

        虽不齐，但也够了，至少能证明，那日在弥府闹事的道傀，有来自长宁乡的人。

        陈欲言在陈府听到宗门的人已经展开调查，心中的石头还未落下，却见万府的下人找来，说是万堂身体不适，让她前去医治。

        这两天陈欲言就没去过万府，这一来她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冷言道：“不去。”

        “老爷说你务必赶去，还说有关于陈老爷和陈夫人的消息。”

        听到爹娘，陈欲言犹豫了会儿，只好答应他：“好。”

        果然进了万府就没看见谭莫庭他们的踪影，于是陈欲言更加谨慎起来。万堂早已等候多时，他请她进房，陈欲言却警惕的站在原地不动。

        “万族长这么急着找我来所为何事？”她小心观察四周，“他们人呢？”

        万堂自然知道她指的他们是谁：“长宁乡最近有人失踪，他们前去调查了。”

        “那我爹我娘呢？”

        没有得到任何回话，陈欲言眉头紧皱，随后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万堂一把抓住。

        万堂也不管不顾：“是你去状告我的吧，陈欲言，你爹娘的命现在还在我手上呢，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吗！？叫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要是再敢跟宗门弟子透露一点风声，你就别想他们回来了，你觉得是那些根本就不知道你爹娘在什么地方的人动作快，还是我动作快。”

        当初他就是这样拿陈欲言的爹娘来威胁她，陈欲言实在想不通曾经对她和蔼可亲，也一直是长宁乡的骄傲的万氏族长会性格大变成了这副模样。

        “迟早也会查到你的头上。”她道，却被愤怒的万堂摔在地上。

        万堂将人压制住，取出一瓶药，陈欲言剧烈的挣扎，想要快点逃离，还没喊出声，就被药堵住嘴。

        当初就是担心她会做小动作，她才让她成为万府的医师每天看着她。

        “所以就需要人替我顶罪了。陈欲言，阿芙蓉的滋味如何？你别以为你戒掉过一次就可以逃离我的控制，整个长宁乡都归我管。你别怪我心狠，没办法，谁让只有这样能封住你的嘴。我给你一条路，你去顶罪，我就放了你的爹娘。”

        陈欲言被猛地灌入喉的药呛得一直咳嗽，身体渐渐有了反应，她开始抽搐，眼泪唾液止不住的往外流。陈欲言紧紧抱着自己，浑身上下都如针扎，精神却异常的兴奋，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感，是阿芙蓉的作用，却不是第一次服用该有的感受。

        这的确不是陈欲言第一次服用阿芙蓉，早在之前她无意间发现万堂的秘密时她就被他灌下过这东西，他以此来控制她，将事情的原罪嫁祸给陈家，最后还使陈欲言差点也变成了道傀，但万堂没想到她竟能自己戒掉阿芙蓉的瘾，他只好绑了她的父母不让她泄密，假意澄清对陈家的误会。

        长宁乡之前没少传些说法，但万氏管治长宁乡，很多消息都被万堂压了下来。

        脑袋也是轻飘飘的感觉，陈欲言意识不清，却能听到万堂说的每一句话。

        “你知道摇越宗同我万氏是什么关系的，况且你那么多把柄在我手上，还敢依靠那几个宗门弟子？陈欲言，只要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会保证他们毫发无伤，而你也不过是去禁门关几年，再戒一次瘾，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万堂灌给她的剂量不小，陈欲言好久才从疯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擦干净脸，蜷缩在地上看着万堂离开，后才慢慢扶着桌脚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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