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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请愿


这天裴玠主动去找了秦穆先,他正和覃敛待在一起,覃敛本想避讳一下,却见秦穆先丝毫不在意裴玠的突然出现。

        “人我给你带来了,但是他愿不愿意帮你这事儿还得靠你自己游说。”

        “嗯?这么容易他就来规峫宗了?”

        秦穆先在之前去辋川找过肖墨阳两次,两次人都避而不见,都是肖府的下人敷衍了事将他打发了回来,这裴玠一封信就将人带了过来,果然是身份不同。

        肖墨阳走上前:“我说是谁找我呢,小道长,别来无恙啊。”

        看来是还记得他,秦穆先道:“肖族长,听说三百多年前偃门被灭之后,东偃肖氏便再也没有附属过其他宗门。”

        肖墨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而后低下头轻轻笑了声,放低声音道:“你不会是想说,你想重建偃门,让我同你合作吧?”

        “没错。”见他说话如此直率,秦穆先也不再拐弯抹角。

        肖墨阳勾唇一笑:“好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同意让秦穆先摸不着头脑,但他直接答应,至少好过覃敛设计试探自己,秦穆先也笑:“那你不要骗我才好。”

        自裴玠进来说完那句话后,一边的覃敛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裴宗主知道重建偃门的事?”

        不仅知道,还是主谋。秦穆先回:“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留在规峫宗。”

        这话说完四人都一致的沉默,一场各自为己的交易便正式签订了协议。肖墨阳看着屋里的人,知晓他们各自心怀鬼胎。

        之后肖墨阳和秦穆先陆续离开,而留在房里的覃敛最终没忍住问了身旁的裴玠:“裴宗主,你为何也想要重建偃门?”

        “秦穆先从未问过这个问题,我反倒不知怎么跟你措辞了。”

        其实裴玠考虑得多,早已想过用什么话什么样的神情回答这个问题,可秦穆先自跟他合作后,一直没质问他这些,因此他准备好的说辞,也一直没能用上。

        覃敛知道他不会回复自己,便不再多问,反正他和裴玠跟秦穆先合作,各有各的条件。

        于是不出几天,那秦穆先又要重建偃门的消息,又在四宗门传开了。

        说要重建偃门的人站在擂台边,秦穆先上次被人这样围着议论还是第一次请愿被拒的时候,只不过现在围观者的心态不同了。

        只不过现在站在那里的是三个人了。

        建立宗门的人道法自然不能过于低下,且为了服众,宗门的弟子可以向其发起挑战,类似比武,另一方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依旧没有人走出来挑战他们,知晓秦穆先的人自然清楚他的道法不敢轻易上场,不知晓他的人也只是当来看看隐脉之人如何建立宗门的热闹。

        “要是还没有人上场,就可以直接去请愿三皇了。”

        肖墨阳这话刚跟秦穆先说完,便有一人从规峫宗站了出来,他倒是没想到,第一个不服他的人居然还算是个自家人。

        秦穆先随后走上擂台,才知道是上次将他拦在规峫宗门外的壮汉,看起来气势骇人,但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虚张声势。他见过这人,规峫宗的人。两人行过礼后,壮汉自我介绍。

        “江晋。”

        “秦穆先。”

        先礼后兵,江晋拔出剑,径直冲向秦穆先。看他出招的方式,便知道这人要么太过自信,要么就是对秦穆先本人有意见,秦穆先看他的剑法起势,就已经能猜出他下一步该如何出招。

        他自然也不会谦让,反倒可能是因为以前总是面临危险,打着打着秦穆先就觉得对面真是要自己命的敌人,出招也越来越狠,几个回合,他便轻松的将江晋压制,红线刺穿他的双臂,江晋整个人直接被举起。

        秦穆先在手里聚起一团红光,冲向了江晋。

        “住手。”

        裴玠及时制止下,秦穆先回过神,散掉灵力停在江晋面前,江晋才看到秦穆先凶狠的眼神。

        “你赢了。”

        裴玠又道,秦穆先落地收回红线,江晋也随之摔在擂台上,他手臂流着血,加之身体上的伤,使不上力,被人扶了下去。

        众人更不敢轻易上前了,怎料有些人看到这一幕,以为秦穆先下手无轻重是太自以为是,反倒被激起逆反心理,想要把他打趴下。

        本来没想上的谭莫庭注意到有人蠢蠢欲动的脚,率先上前了一步。

        “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比试比试。”

        秦穆先一听就知道是谭莫庭的声音,他以为是他想要跟自己一决胜负,道:“来者不拒。”

        于是谭莫庭连准备时间都没给,直接一掌打向了他,秦穆先反应过来躲过这一掌,与他交起手来。

        打斗间谭莫庭抛出长剑拔出挥向他,这倒差点让秦穆先失手。不过虽说他有认真在与秦穆先比试,但也清楚只是比试所以没下狠手。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最后谭莫庭才使用了重灵,却在打向秦穆先时故意偏移了方向,如在竞修第一次同他碰面时那样。

        目光交汇,秦穆先将人甩开,缠着谭莫庭的红线已经被烧掉一段,他又起身冲过来,秦穆先知道刚刚他放了水,这次只是把红线缠在他的手腕,谭莫庭收手,比试结束。

        其实谭莫庭本就无意跟秦穆先对打,只是看到他对江晋出手太狠,而后面还有人想要挑战他,才先他们一步出手,以免他们跟江晋一样身受重伤。

        这也是裴玠为什么会开口喊停的原因,别人不了解秦穆先,但刚刚即将失控的秦穆先他们都看在眼里。

        果然等这场结束,便没有人再叫嚣想要宣战,毕竟刚刚秦穆先可是连重灵都抵过的人。还要上去若是被打败,面子上也会过不去。

        于是三人顺利的进了云下殿,在三皇的雕刻前驻足,然后大眼瞪小眼。

        之前有宋歧在还说他不懂规矩,现在没人管束他反倒还不知该做什么了。

        肖墨阳先行跪下,挑眉示意:“你们也好歹有些诚意啊。”

        秦穆先和覃敛对视一眼,跟着齐齐跪下,闭眼请愿。

        但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秦穆先没忍住睁眼,碰了碰身边覃敛的手臂:“是不是你不够诚意?”

        覃敛反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于是两人又闭上眼,终于如那晚祭会又出现蓝光,最后汇聚成一点落在三人面前。

        四宗门在殿外等了许久,才等到三人出来,便纷纷探头好奇起来,秦穆先拿出明令高高在众人面前举起,以及刻成“偃”字的玉佩。

        接着是陈绪的声音:“弋平秦氏秦穆先、摇越覃氏覃敛、东偃肖氏肖墨阳得三皇明令即日起可重建偃门,以护元荒。”

        谭莫庭就站在秦穆先的面前,原本一脸严肃的他也在听到这话后扬起嘴角:“怕是以后见到你还得叫声秦宗主了。”

        “那哪儿有‘师兄’叫来好听。”意思是别让他叫“秦宗主”,谭莫庭就在这里提了一句秦穆先听着就觉得别扭,毕竟这人连师兄都不肯喊,要突然客气他还不习惯。

        “没什么好听与不好听,只是宗门的规矩。”

        秦穆先看着谭莫庭离开的背影,刚才的话倒是把自己逗笑了。肖墨阳走过来看他的样子,调侃道:“有故事?”

        “没有,倒是想听听你的故事,裴玠说你不止一次帮别人重建偃门,我说你怎么会答应得这么快。”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可以给很多人重建偃门的机会,包括你,成与不成对我肖氏又不会造成影响。”肖墨阳实话实说,尽管这话说起来像是在诓骗他。

        大雪覆盖了群山上常青树的颜色,整个规峫宗已经垫起了厚厚的雪,规峫地势高,下雪的日子比其他地方提前不少,冬日里北风萧萧。

        安作尘监督着正在修炼的弟子,忽然透过飘飞的大雪发现藏在石柱后面的人。他缓慢走过去,而那人似看修炼看入了迷,丝毫没发现快要走到自己身边的人。

        “孟长疏,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不回房?”

        “我不冷。”孟长疏头上的雪有些已经化成了水,他还是摆摆手指向远处,“他们不都还在修炼嘛,我就看看。”

        他不是第一次在这石柱后面偷学了,安作尘一直没有戳穿他,但现在天气寒冷,安作尘也怕他年纪小受不住。

        他把人带到自己伞下,莞尔看穿这小孩儿的意图:“学了多少?”

        “看到的都会,不过昨天没来,有些地方不太懂。”孟长疏如实告诉他。裴玠平时也会给他传授道法,不过大多都是用来修心,但他又急于求成,便只好到这里偷学。

        “道法道术都是刻板的,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学,真正的道大多需要自己去悟。”

        “长疏愚钝,不懂该如何去悟。”

        安作尘温和告诉他:“你若不懂,就去问问裴玠。”

        孟长疏点点头,笑着跑开不远后又回头朝他挥挥手:“多谢安前辈指点。”

        而此刻秦穆先正与裴玠待在一起,来到规峫宗这么久,他就只跟孟长疏有交集,但规峫宗的弟子早已经知晓消息,他见了裴玠一面就被留在了这里,又和孟长疏有关系,他们心中早就有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又碍于裴玠不敢多表现出来。

        “前几日金城出现了怪像,规峫弟子正忙着追查。”

        “几天前的事今天才开始追查?”秦穆先提出疑点。

        “那位姑娘先去摇越宗通报了,并未来规峫宗,我们也是昨天才巡查到踪迹。”裴玠自用了汪浮兰的药方后病情明显有了好转,看着人又道,“金城是谭莫庭的家乡,说来你应该认识他,去走一趟吧。”

        谭莫庭的家乡,怪不得人会先去摇越宗通报,想来竞修那天没在印霞谷见着宋歧,应该就是在忙这件事了。

        秦穆先爽快应下:“自然该去。”

        孟长疏早早等在殿外,看里边的人说了这么久,不免胡乱遐想起两人争吵的画面来,因为每每两人一同出现时,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他在外面冻得直跺脚,双手缩进袖子里只露出两根手指握住肩上的油纸伞。出来的秦穆先没注意到,就听见有人在叫唤,孟长疏小跑过来,带着一阵风:“先哥,你跟裴宗主说了什么?”

        秦穆先看他脸颊通红,碎发被打湿贴着脸,不禁心里有些触动,认真回答他:“没说什么。”

        孟长疏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将伞递给他,又继续问:“那你以后是不是就留在规峫宗了?”

        “不留。”秦穆先少有的耐着性子道,“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也带我去吧,我这些日子跟安前辈学了好多道法,说不定能帮上你。”

        孟长疏害怕他会嫌弃自己累赘,如此说道。但秦穆先还是拒绝了:“三脚猫的功夫,你先能保护得了自己再想想能不能帮上别人。”

        其实不得不说孟长疏算得上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到规峫宗几月道法就已经上了好几层,他若想拜裴玠为师,秦穆先也不会反对。

        秦穆先不敢用“利用”来形容和孟长疏之间的关系,他知道自己是依靠孟长疏的噬魂法才得以重生,他现在虽狡猾的再次用偃门做了交易,但裴玠此人心思深似海,承诺也就没有太大的可信度。

        秦穆先对上孟长疏渴望得到他同意的眼神,终于还是动摇:“下次。”

        孟长疏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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